就不能真的只是个咸鱼王爷吗？ 第8章 第七章

“鲜肉包！又香又大的鲜肉包了哩！三文一个，汤汁饱满！”

“糖葫芦，卖糖葫芦，五文钱一串儿，最新鲜的山楂！”

“夫人，这帕子可是田绣娘亲手缝制的，一对鸳鸯戏水，正适合新人呢。”

京城的商贩们早早就开始在街道上吆喝摆摊，一个又一个轿夫抬着轿子呼哧呼哧走过，本来姚佑安兴致高昂想不坐轿子自己走的，但杨晨以街上人流太多，担心姚佑安自己走容易出事为由，非要让他坐轿子。姚佑安拗不过杨晨，便让侍卫们扮成家丁和轿夫抬着小轿子带自己逛京城。

京城很大，连道路都是用较平整的石板铺设而成，两块石板之间有着便于渗水的细缝，道路两侧有着凹陷的流水道，这是专门为了防止积水引流而设计的，当然，作为历史悠久的古城，石板和水道都是前人就已经设计好了的，大秦只是继承并修缮它们。

姚佑安本以为古代的道路是黄土泥巴路，没成想街上居然这样宽敞整洁，他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低矮的木式房屋，伴随着商贩们的吆喝声，心里有点莫名感觉到安宁。

“杨晨，我大秦家家户户都能在自家门口摆摊吗？我看书上说，应该是有专门划分市集用于交易的啊？”

姚佑安想起过去看的一些史书，有些好奇地唤来杨晨，杨晨对他笑着鞠躬。

“殿......少爷，京城里确实有市集，但那是划分给商人们做交易的地方，像这样的摊贩，若买的是楼街的宅子，就可以在门前摆摊，若是买着民街的宅子，那便不可以这样。”

姚佑安觉得有趣，道：“给我讲讲。”

跟着慢悠悠的轿子，杨晨耐心地说：“京城有东西二市，东市是大宗商品的交易，天下的大商人们会在东市开设会馆，并有官府的人在里面主持，商人们各自交易，有的也会和官府交易，这回南洋来的商人们所开的商馆也驻扎在这里面，这东市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得有官府文书和商资证明才行。”

“而西市，主要是面向城内百姓的交易，那里有能供给全城的粮食、珠宝、人口仆役、马匹、农具等，城中的一些小商人进货或者有特殊买卖的，就会去西市。”

听起来东市主要是天下各大商会之间的交易场所，偶尔涉及官府和外国的交易，而西市更像是批发市场、供应商一样的存在。

姚佑安点点头，示意杨晨继续说。

“而京城的街分为楼街和民街，这是根据街道的宽窄定的。凡是路宽超过十二丈的街划为楼街，街道两旁的屋子的主人可以在门前一丈处经营小摊。而民街不允许占据街道，若有小贩要贩卖，只能挑着扁担去卖了。”

“原来是这样。”姚佑安看着街旁，几乎都是商铺和摊贩，热闹非凡。

这样的楼街应该也不会太多，毕竟不是每条路都能修36米这么宽。

“少爷，绕过这个道，就能到西京街了，奴叫人通知了使者的府邸，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杨晨指着前面的弯对姚佑安说道。

轿子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到达了南洋使者的府邸。

本来这处是前朝一个兵部尚书的宅子，大秦建立新朝后便将这个地方改成了礼部用来接待外宾的地方，这条街也相应建设成了外使街。

姚佑安有些迫不及待地从窗户里伸出头，只见身穿的蓝色长袍的克罗米尔正牵着一个男子的手乖乖等待着。

“克罗米尔！这呢这呢！”姚佑安从窗户招手，克罗米尔听到声音下意识看过来。

“四皇子殿下。”八字胡男子牵着克罗米尔的手走下台阶，他松开克罗米尔的手，用右手放在胸前，对姚佑安行礼。克罗米尔也照着样子做。

“外臣切尔曼，感谢四皇子殿下平日对我弟弟的照顾。”切尔曼鞠躬完后，开口说道。

姚佑安从轿子走出来，灿烂一笑：“免礼免礼，克罗米尔是我的朋友，这都是小事。”

克罗米尔听到这句话，看了姚佑安一眼。

“哈哈哈，那就拜托殿下今日也照顾一下幼弟了。”切尔曼说着一口流利的大秦话，比起刚来时更加自然，想来是这段时间和官员商人沟通学了不少。“克罗米尔，一定要跟好四皇子殿下，不要擅自行动知道吗？”

克罗米尔看着他，点了点头，朝姚佑安走去。

二人上了轿子后，杨晨便指挥着侍卫们抬轿离开。轿子内部的空间其实比较宽裕，容纳他俩绰绰有余。

“怎么样？平日学习这么忙，你应该也是第一次上街玩吧？”姚佑安抬起窗帘，看着外面对克罗米尔说。

克罗米尔点了点头，姚佑安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他挑了挑眉，双手抱臂调笑道：“虽然早就习惯你不怎么回话了，但是也不要在我没看着你的时候用动作回我啊，我脑袋后面又没有还长着一双眼睛。”

“哦。”克罗米尔答道。

唉，毕竟克罗米尔是真正的小孩子，反应慢点也没什么，这种事偶尔也是会有的啦，什么大姑的二舅的表姨的孙子的媳妇的堂妹的小孩，天生就对外界反应慢点什么的。

克罗米尔让自己放不下的除了他的颜值，还有他这样的性格吧。

姚佑安无奈地笑笑，说：“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刚看到一家店卖蟹黄包，咱们去尝尝？”

克罗米尔点了点头。

“杨晨。”姚佑安敲了敲轿子。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到那家蟹王包店停下，我们到那吃饭。”姚佑安掀开帘子说。

杨晨收到指示，便派了个长相挺老实普通的侍卫过去定座位，这种事一般不会花太长时间，派个人去知会一下就好。

“蟹黄包......四月份似乎并不是吃蟹的季节，也能有蟹黄包卖吗？”姚佑安有些疑惑地嘀咕道。

听到这，克罗米尔有些好奇地看着姚佑安。

察觉到克罗米尔的视线，姚佑安解释道：“咱们这边一般都是大闸蟹，大闸蟹听说要秋天才有蟹黄呢。”

见克罗米尔露出思索的神情，姚佑安觉得有趣，这个小王子虽然话少，有时候还毒舌，但是很喜欢思考，如果遇到他深度思考那就好玩了，有时候能撞到柱子，而且还不改道，一直撞。

姚佑安看他眼神都开始虚空了，坏笑地盯着他，想看他笑话。

然而他没等到克罗米尔的“笑话”，反倒是等到了店内的喧闹声。

姚佑安觉得有些奇怪，掀开帘子往外一看，正好看见一个人影被丢了出来，是店子的小二，他头上青了一片，手臂在地上擦出了一道血口。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胖子从里面迈着步子，姿态傲慢地向他吐口水。

“呸，什么玩意儿，一个小小的蝼蚁，也敢反抗侯爷的意思。”

尖锐的嘲笑声从胖男人口中传出，他扶了扶帽子，向身后赶出来赔礼道歉的老板白了一眼。

“陈老生，你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上了年纪的老板拼命弯下自己本就佝偻的身子，急忙说道：“王管事，王大人，这......是小人没有管教好小二，他才刚做几天，没有眼力见，是小人的疏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他一条贱命吧。”

“不是我饶不饶你们，得是侯爷饶不饶你们。”王管事拿着腔调举起手向虚空一抱拳，“去年可是说好，半年上奉一次。”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这不是现在是淡季，收益实在是不够，求侯爷宽限几日，小人去凑点钱上来。”陈老板急地一拍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塞入王管事袖子，“您看，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您跟侯爷说说好话。”

胖管事掂了掂手中的分量，收进怀中，哼了一声：“那好吧，谅你也不敢耍什么歪心思，过几日自己去府上，我帮你再拖延几日。”

“哎——谢谢大人，大人您慢走。”陈老板见王管事要离开，满脸笑意地送他，恭恭敬敬，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满。

而在地上的小二，捂着伤口，也低下头送王管事离开。

等胖管事坐上马车离开后，陈老板叹了口气，指着小二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把手放下，又叹了口气，说：“进去吧进去吧，你先处理处理伤，等下就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

“谢谢陈老。”小二有些愧疚地低着头。

坐在车上的姚佑安看见这幅场景，心里有些气愤。

没想到这皇城脚下，离皇帝这么近的地方，都能出现这种欺压百姓的事情，实在是不可思议。

正好去订包厢的侍卫回来，姚佑安将他唤过来。

“刚刚那个胖子是哪家的管事？”姚佑安的语气中带着怒意。

“殿......少爷，那是勇武侯家的大管事，好像是来收商家的奉例的。”侍卫抱拳低着头回答道。

“奉例？杨晨，这是怎么回事？”姚佑安心里的火又上一层，他记得大秦为了鼓励农商，特意减轻了农商赋税，并且不允许官员涉及商业购置商铺，这奉例是个什么东西？

“少爷，这是京中贵勋们常做的一种收钱的手段。”杨晨上前答道，“陛下不允许官员贵勋们购置商铺，也不允许在京城附近购置田产，贵勋们便选择扶持一些商人开设商铺，有的投入资金，有的提供保护或便利，而商人们便将收益的一部分上交给贵勋们，这便是奉例。”

这听起来倒像是投资，可为什么这个王管事这么嚣张甚至还动手打人？

“那这样说，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了？”姚佑安沉着的脸微微缓和，挑了挑左眉，说道。

“是的。”杨晨回答。

姚佑安抿了抿嘴，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对杨晨说：“那我们进去吃饭吧。”

进了店内才发现，这是没有大堂只有包厢的酒楼，一楼是大厨房和装饰不凡的迎客厅，上面挂着牌匾——蟹王包，这是这家店的店名。

陈老板有些疲惫地擦着汗，见客人到来连忙起身笑脸相迎。

“几位客官，雅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上楼。”

姚佑安等人跟着陈老板上到包厢，陈老板为拿出菜谱，为他们讲解。

“这个季节用的是梭子蟹，即便是梭子蟹这个季节也很少有蟹黄，要从更远的地方运来，很难养活。各种成本变多了，京中蟹黄菜品的价格也会上涨，还望小公子勿见怪。”

姚佑安并不介意，他看了看，将菜单上除了一些常见菜之外的菜色全都点上。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特色的菜就都吃一遍，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姚佑安转头问了问克罗米尔，克罗米尔摇了摇头。

“那就点这些吧。”

“小公子真是豪气，我这就去吩咐后厨，尽早给您上菜。”

见姚佑安点头，老板退了出去。

但没过多久，一个敲门声响起，站在门口的侍卫开了门，站在门外的竟是一个便装的太监，姚佑安记得这是吴奉礼的干儿子张昂，今年才18岁，长的很清秀，甚至有点像女子。

“殿下，圣上有话要奴才传递。”张昂进来后顺手带上了门。

“哦？什么事呢？”姚佑安好奇又疑惑地看着他。

“圣上知道殿下平日对武艺更感兴趣，正好殿下已经到了要选择师父的年纪了，于是安排梁国公赵将军作为殿下日后的师父，明日起跟从梁国公学习。”张昂温柔的声音传入姚佑安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什么？居然是赵武那个老头子？

自己是更感兴趣武艺，但是不是想成为什么绝世高手啊，自己只想当咸鱼啊！

听说二哥当初在赵武手下被训的哭爹喊娘，有段时间都下不了床，自己还偶尔看到过二哥捂着屁股在墙角偷偷哭的场景，只因为起晚了，就直接被梁国公打了屁股。

姚佑安觉得眼前一瞬间有点晕眩，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控制自己立马晕过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只能听着这个消息，强颜欢笑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克罗米尔觉得身边的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因为这个噩耗，之后面对着满桌的美食，姚佑安都有些无心享受。

但是克罗米尔吃的很舒服，吃饱后甚至舒服地眯起眼睛靠着椅子。

姚佑安看着面前的人，疑惑地想着：真有这么好吃？都舒服得跟个慵懒的猫一样了。

对于姚佑安来说，毕竟在现代吃过不少好吃的，面前这一桌菜的水平，只能算是正常，谈不上好吃也谈不上难吃。

“你觉得好吃下回我们再来吧，正好这里风景也不错，还能看到街道的人流。”姚佑安撑着下巴看着克罗米尔说。

“谢谢。”克罗米尔睁开眯着的眼，露出蓝色的眼眸，“在拜莫迪，我们经常吃海产，但是大秦居然能用螃蟹和鱼做出这样的美味。”

啊？姚佑安看了看面前普普通通的蟹黄包和家常菜们，突然有些可怜起古代人来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克罗米尔的肩膀，脸色复杂又带着一丝怜悯地说：“多吃点，以后我再带你吃好吃的。”

克罗米尔点点头，面前的这个四皇子真的是个好人。

又是教自己，又是带自己玩，又是请自己吃饭，哥哥说不能白受人恩惠，也许自己应该也送给姚佑安一些什么作为报答。

小狗：滴~好人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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