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真的只是个咸鱼王爷吗？ 第10章 第九章

姚佑安牵着克罗米尔跑着，好不容易跟上了那队捕快来到了一个民巷中，只见这个路上的行人大多面色惊恐，掩鼻快步离开。姚佑安甚至不需要问路，只要看前面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就能找到地方。

“让让、让让！”姚佑安看着拥堵的人墙，只能牵着克罗米尔艰难地在缝隙中穿梭。这样拥挤混乱的地方，姚佑安更加不敢松开手。

“哪家的臭小子，这死人的地方也凑过来看，冲煞的嘞。”一个胖汉被其他男的踩了一脚，不好发作，便指着姚佑安愤愤不平地骂了句。

克罗米尔正好踉跄经过，看到这胖汉迁怒姚佑安，借机上去踩了他一脚，然后被姚佑安牵着隐没在人墙里。

“哎哟喂，天杀的小鬼！没长眼睛啊！”

好不容易钻到最前面去的姚佑安拉出克罗米尔，听到自己走过来的路有人骂骂咧咧，想着周边好像没几个小孩子，有些疑惑地问：“这不会是在说我们吧？不会吧？我们又没干什么。”

克罗米尔摇了摇头，姚佑安放了心，没一会儿便将这事抛在脑后。

二人走到最前面时，几个捕快持刀拦在这里，还有捕快手持木棍横挡着人群，使得二人不能再前进一分。姚佑安伸头探脑往里看，倒是没看见什么，但他仅仅只是站在这一会儿，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让人有些难受。

这是一个巷子里的肉铺，木墙外插着一个商标布旗，布旗经过日晒风吹，底下已经裂开有丝缕露出，上面绣着一个“肉”字，而挂在店门旁的有些腐朽的木板上，淡淡的墨迹斑驳，还能隐隐看见“郑氏肉铺”这几个字。前店后宅的格局，让人看不到门帘后面的情况，木檐遮住了部分日光，阴影照在墙上有一缕血的巨大的枯骨羊头上。

“这店又老又破，平常怕是没有什么人来买东西吧。”姚佑安看着这个环境直皱眉，一边挥开自己身边飞舞的苍蝇，一边对身旁的克罗米尔吐槽道。

克罗米尔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反倒是身边的一个大爷听到后出声。

“小少爷不是附近的人吧，这郑氏肉铺可是这几条街卖的最好的，平常出摊不到一个时辰肉就能卖完的哩。”

姚佑安“啊”了一声，他仔细看了看这肉店，污垢血水到处都是不说，连墙缝里的野花野草都长了一尺高了，苍蝇到处飞，有几只还站在切肉的木墩上搓手。就这环境，还能畅销啊？卫生糟糕的可怕，自己可不敢到这种地方买肉。

连克罗米尔看着都有些难受，甚至主动牵上姚佑安的衣袖，借姚佑安的身体挡住视线。

“富家少爷就是娇气。”旁边的一个壮汉看到克罗米尔的动作，不屑地哼了一声。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俩小娃娃看着家境不错，平日怕是都没见过血，更别说这种死了人的地方，说不定晚上回去还要做噩梦尿床呢哈哈哈”另一个瘦弱的看着有些猥琐的男的伺机调笑道。

姚佑安被气到，但是这种场合，又不可能暴露身份，或者和他们吵起来，毕竟自己身体是个小孩子，吵起来对方一被激说不定会动手。

“退后！退后！再往前挤统统吃鞭子！”

不知道为何，本来已经有些稳的人群突然又涌动起来，挤的前面的人突破捕快的界限，几个捕快有些吃力的用棍子往后面推，另一个捕快手持鞭子抽动。姚佑安和克罗米尔因为身形小，倒是没有受太大影响，他紧紧握住克罗米尔的手。

之前出声嘲讽的猥琐男子和壮汉挤在一起，壮汉烦躁地使劲对抗人群，在人群中巍然不动，反倒是猥琐男像风雨中漂泊的一片小树叶，被人挤的连连痛呼。

姚佑安感觉到身后的涌动更强，见状带着克罗米尔溜到一旁，正好看见那个猥琐男子和壮汉抵不过人潮突破了捕快的防线，特别是壮汉，他下意识用力推了面前的捕快一把，给人推倒在地，后面监督的人看着气恼不已，抽着鞭子就往这两人身上甩。

“啊——啊——差爷饶命啊！”猥琐男挨第一下鞭子的时候就惨叫出声，两只竹竿一样的手抱着自己在地上打滚。

拿着鞭子的捕快看他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怕抽两下给抽死了，只觉得晦气，踹了他一脚道：“赶紧爬起来滚远点！”

随后几个鞭子都使劲在那个壮汉和依然在挤的人群面前。

猥琐男见势连忙爬起来，十分讨好地对捕快感谢，然后溜走了，热闹也不看了，只留壮汉和几个推搡的人被抽的惨叫。

姚佑安看着这一幕偷笑，之前觉得这些捕快行事霸道，现在居然因此得出了口气。

“少爷，你怎么能跑到这种地方来，奴都要急死了。”

正当他暗爽的时候，杨晨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回拉。

“杨保保！”姚佑安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到了。

“少爷和小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也不活了。”

杨晨本来跟着姚佑安带人追过来，结果到了巷口听到说这里面发生了杀人案，姚佑安的身影又一下消失不见，可给他急的半死，如果不是这附近有官府的人，他直接就要封锁这一片让人搜了。

好在有人说看到两个穿着不错的小孩进了这个人群中，于是杨晨便带着几十个侍卫挤进来搜人，也造成了刚刚那场骚乱。

看着杨晨语音哽咽，似乎要哭出来了，姚佑安终于感受到了一丝良心的谴责，他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们这不是没事吗，你放心，谁能欺负的了我啊？”姚佑安拍拍他的腿安慰着杨晨，毕竟自己如果真出事，杨晨肯定是活不了的，皇帝老爹肯定会让他陪葬。这么一想，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克罗米尔想起刚刚被路人骂却敢怒不敢言的姚佑安，还有之前他被人骂了都不知道的事情，只觉得这句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少爷，奴......”杨晨听着更是作势要哭，他可是瞧见了这京兆府的捕快拿着鞭子在那抽人，但凡这鞭子落到自家殿下身上，那自己真的是万死不能赎罪了。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乱跑了，以后一定带着你。”姚佑安听见他要啰嗦就头大，赶紧下保证书，顺便转移话题，“杨保保，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去打听打听。”

“这？”杨晨面露难色，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殿下，怎么可能离开呢。

“哎呀，我人就在这，又不到处跑，你叫个侍卫去或者看住我不就行了。”姚佑安用乖巧的语气说道。

“那少爷等一下，奴叫家丁去打听打听。”杨晨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唤来最近的一个侍卫去打听，自己则是半步不敢再离开殿下身边。

姚佑安安静地等着，有杨晨在身边，也不用时时刻刻牵着克罗米尔了，于是他终于记起放开克罗米尔，将克罗米尔放在自己身后，交给杨晨照顾，自己又探头探脑想从门帘缝隙中看出点什么。

微风掀起门帘的一角，能直接看到屋内的正堂与后院，这是一个直通的布局，而一根承重的大木柱则是立在堂内，在这有些腐朽的木地板上，一个沾染着黑色污渍的人腿断肢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姚佑安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气，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随着一只穿着皂靴的脚落下，门帘也重新稳稳地遮盖住这背后的一切。

不简单，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吧？

姚佑安沉浸在思考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脏都跳的有些快，身后的杨晨叫他都没听到，直到杨晨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姚佑安才惊讶地跳了一下看向他。

“少爷，打听的家丁回来了，这......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咱们赶紧回去吧，老爷知道一定会责罚少爷和奴的。”杨晨的脸色有些复杂，想带姚佑安离开。

姚佑安抿了一下嘴角，咽下口水，他说：“没事，你说，说完我们就回去。”

“这......”杨晨有些抗拒，这种惨事给一个六岁的小孩听属实是不应该，但殿下是皇子，是自己的主子，聪慧过人，将来也是要扛江山社稷的，知道这些似乎也是一种磨练。

“杨晨，你说，没事的，小爷可不会被什么死状凄惨的尸体吓到。”姚佑安提醒杨晨道。

见殿下已经猜到，杨晨也不再隐瞒，他看了一眼克罗米尔。

姚佑安这才想起来身边有一个真正的六岁儿童，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观察克罗米尔的状态，寻思如果克罗米尔有任何害怕的表情，自己就回去再听。

然后克罗米尔见二人都看向自己，摇了摇头说：“我见过，我也不怕。”

嗯？

姚佑安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一个六岁儿童就见过死状凄惨的尸体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古代，克罗米尔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一路上遇见点什么兵灾**看见尸体好像也蛮正常的？

真是太可怜了，古代人，才六岁就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可能克罗米尔性格之所以有些不同于常人，就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吧，他终于明白了，这不能怪克罗米尔沉默，如果是自己从小离家万里一路提心吊胆，甚至见证各种惨死的尸体，可能也会不想和外界交流吧。

他的思维在这一刻发散到了极致，他看向克罗米尔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怜爱，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萌生了一种叫“父爱”的东西，他甚至想要上去抱抱他。

而克罗米尔只觉得，这个四皇子殿下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奇怪中又带着一丝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感，他不由偏开了头。

“好吧。”杨晨深深地叹了口气，二位殿下都是皇室血统，想来确实优秀于寻常孩童，他于是解释道，“这里的屠夫姓郑，是附近有名的肉贩，据说他家的肉最新鲜嫩美，每日都供不应求。”

“有的人为了抢新鲜的肉会早早到这儿来买，今日卯时有人来此买肉，一般这个点屠夫就会开始做些准备工作，但今日却直到辰时郑屠夫都没出现，一些熟客便寻思屠夫是不是睡过了头，想着进去叫醒他，结果掀开帘子一进去......”

杨晨的嘴都有些干涩，想着侍卫给自己转述的死状，决定还是润色一下。

“一进去就看见了......四分五裂的郑屠夫就在大堂地上，然后人就被吓得报官去了。”

碎尸案。

姚佑安通过刚才看见的东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现在从杨晨口中得证后，才能确定。

这样的案件放在任何时代背景下都是恶性案件，如果他没记错，按照大秦的律法规定，恶性案件是要在三天内侦破的。如果没有侦破就算是官员过失，会被责罚。

听起来太过勉强，可其实古代大部分案件都是靠排查人际关系就能查清大概的案件。只要排查张三的人际关系，再结合物证人证，威慑一下，基本就能查清案件。

当然这也给了官员不少做出冤假错案的空间。

姚佑安前世就喜欢看侦探小说，内心总有一颗熊熊燃烧的破案之心，但无奈前世的生活太过和平，他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在身边遇见过凶杀案之类的，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不过就算有，前世的警方也不会让他一个没有身份的毛头小子去现场调查取证什么的。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这一世他成为了特权阶级，身为皇子想旁观案件那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在这肯定是不能暴露身份拿令牌直接进现场看的，看来只能想其他办法旁观这个案件了。

不过，说不定等自己获得许可了，这个案件都破完了。

姚佑安听完杨晨的话后便一直陷入了沉思，弄的杨晨有些紧张。

“全都散了，运尸体了，散开别挡道！”

门帘后走出一个捕快，他朝围观的人群一挥手，示意其他捕快驱散百姓，捕快们行事粗暴，拿着木棍横档在身前，就将人群直接往后推，又是一阵混乱的动静。好在姚佑安他们在一个偏角落人少的地方，没有被推搡到。

而此时姚佑安正好也准备离开了，按他看电视剧的经验来看，运尸时应该会被白布遮盖啥也看不见。继续待下去除了增加被捕快和人群误伤的风险什么也不会得到。他拍了拍克罗米尔的肩膀，示意他离开。克罗米尔毫不留恋地转身，左手牵着杨晨，右手握住姚佑安，跟着人群移动。

但就在姚佑安也将要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门帘被拉起。

穿着捕快服的男人站在门外掀起门帘，望向帘内，面色沉重，从屋内深邃的阴暗里走出一个捕快，他皱着眉头，红色的捕快服遮掉染着丝丝血缕的巨大羊头骨，他反握的木板，从阴影里缓缓长出，连同木板上的碎肉残肢，一起拥有实体。

苍蝇在木墩有些变色的肉沫中搓手，用节肢前端的绒毛给自己洗了洗口器和眼球，它停下看向前方，翅膀微弱地扇动，随后天空中无数黑线划过，人们对这个四月的印象，被一种”嗡嗡“声填满。

姚佑安愣愣地看着木板上的尸体，男人的四肢被随意地插在肉糜中，黄色的脂肪层摇摇欲坠，森白的骨头固定着这一滩残骸，大肠绕了突出的骨头几圈，护着正中间狰狞肥硕的头颅不落下来。而后，化身猎食者的苍蝇纷纷扑落，又在肉糜和黑血中罩上蠕动的黑甲。

他愣在原地。

“呕——”

前排的来不及撤退的人群突然看到这一幕，纷纷吐了起来。

“姚佑安？”

克罗米尔发现牵着的人没有过来，人群又发出奇怪的动静，于是叫住杨晨，欲转身看向四皇子。

“别转过来！”

听到身后人的叫唤，姚佑安如梦初醒，他焦急又惊慌地喊出来，迅速转身。

“怎么......？”

可已经迟了。

姚佑安对视上克罗米尔淡蓝眼眸的那一瞬，他的心跳的很快。

时间在这一瞬间拉长，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却来不及深思。

第一次见到这样惨烈尸体的害怕和恶心，此刻都被他生生压制。

迟了吗？这个角度的余光，根据判断，是能看到这一切的。

可他的身体比他的判断更先给出答案。

他上前抱住了他，硬生生地调转了方向。

然后抑制住自己的颤抖，托住他的后脑勺，在他的耳边反复说着一个词。

“别看。”

好吧，我已经弃疗了，标题和内容概要都按自己心意写吧，反正不上榜的话看的人也少，数据都差不多。

嘿嘿嘿，感觉大纲和章纲写着是一回事，但是实际写的时候又是另一个版本出来了。第一个案件是比较单纯的案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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