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伤 第84章 第 84 章

太阳沉入积云的怀抱，渐渐地，夕阳从金黄转为品红，洒满了整个天际。

莫哀终于翻完了那本近二十万字的专业书籍，晚暮的阴影悄然降临。

合上书本，莫哀把它放在腿上，抬起头望向远处那些高耸的楼房。他的眼睛有些疲惫，微微发酸，他轻轻按摩了一下眼部的穴位。

“累了？”何过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关切地问道。

“有点，不过这本书看完了。”

“那本书……讲什么的？”

莫哀顿了顿，手指轻抚过书的封皮，然后淡淡开口：“关于心脏的一本书。”

有些人因病痛，心脏承受着难以言喻的负担；而有些人则是因为病毒的侵袭，心脏的跳动变得微弱无力。

当然，这些只是个例。但即便个例，在基数很大的人类社会中，也并非罕见。

莫哀没有把这些话说给何过听，而是微微转头，看向那端的电话镜头，平静道：“何警官，心脏是最劳累的器官，记得替我好好保护你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吧。”

何过的呼吸有些加重，随后他低声回应。

“你更应如此。”

莫哀站起身，朝天伸了个懒腰，收起椅子，悠然地朝手机走去。面对着镜头，他露出尖牙，轻笑一声，点头说道：“我一定如此。”

屏幕另一侧的何过轻抿着嘴唇，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停留在视频中央的莫哀面容上。随后，他用两指将此刻笑得灿烂的莫哀截了下来，见截图成功，何过脸上也浮现一丝浅笑。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露出一丝失落：“你要关掉了吗？”

“不关，语音聊聊天。”莫哀答道，“对了，我今天去蹭课时遇到了一个很……奇特的老师。”

“嗯，你下午说过。”

“然后我借书时，又碰见了他。我总觉得那个老师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感？是讨厌还是喜欢？”

莫哀挠了挠头，略显困惑地回答：“说不上来，不讨厌也不喜欢。”

“那就不想了，晚上早点去吃饭。”

“好。”莫哀点头应道。

听着耳麦中传来的纸盒撕裂声，莫哀推测着何过正在家里安摄像头。

不一会儿，何过的声音传来：“宝贝，摄像头绑定软件发你了。”

“我马上看。”莫哀答应着，立刻切换屏幕，点开何过发来的软件包，下载安装后，迅速连接上了摄像头。

由于何过此刻正捧着摄像头，莫哀看到的视角有些偏高。他轻轻调整遥控器，将镜头对准了何过的脸。

“在看什么呢？”手机里的何过望向镜头，带着一抹轻笑问道。

“我在看我的何警官……有没有给瑞瑞带了个新后爸回去？”

“扫了一圈，看到了吗？”

“我转了一圈，没看到陌生人的影子，只看到了何警官的俊脸和他火辣的身材。”

“你真是。”何过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过调整摄像头角度，将它对准瑞瑞的小窝，问道：“这个视角可以吗？”

“稍微放侧面一点，对，就那边，那个角度也可以看见何警官回家。”

何过一愣，按照莫哀的指示，将摄像头调整好。

“这个摄像头也有通话功能，你可以先断开频道试试。”

“哦？好。”莫哀听后，立刻断开了与何过的连接，转而启动摄像头的语音功能。

“瑞瑞？”

小猫应声叫了一声，朝摄像头爬来。

“乖瑞瑞，想不想我？”

瑞瑞轻轻拱了拱镜头，然后抬头可怜兮兮地望向何过。

这一幕让莫哀不禁心都化了。

他转动了一下镜头视角，看到何过此时正提着粮走过来，给猫咪换水换砂，做完一切后，又轻轻揉了揉小猫的头。

莫哀叹了口气，为什么他摸不到自己生的小猫，何过却能享受猫猫头。

他看着镜头中的何过，再次拿起手机，不知在按些什么。

突然，莫哀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是何过发来的新频道。

“嗯？打给我干嘛？”莫哀语气有些不满，让何过愣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我儿子都要被你拐跑了。”

“那不也是我儿子吗？”何过的声音变得柔和，轻轻问道。

莫哀脑袋转了片刻，然后回答道：“那倒也是。所以打给我干嘛？”

“想……一直听到你的声音。”

水泥有时也会开窍，莫哀轻笑着应道：“好。”

突然，莫哀意识到已经很晚了，自己该回宿舍了。

晚上的安排对他来说就是继续看书学习，而何过想要和他保持联系，这并不会影响他的安排，只是……

“我要回寝室洗澡，晚上躺床上看书。”

“所以呢？”何过愣了片刻。

莫哀声音带点好奇，反问道：“所以我洗澡时，还要挂着手机在线吗？何警官？”

何过：“……”

其实，何过心里是有些期待的，犹豫了片刻后，他问道：“可以不挂吗？”

莫哀愣了一下，沉思片刻，答道：“可以，当然可以。”

回到寝室，空无一人，室友们去晚训，莫哀则不需要军训。他拿着衣服和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莫哀将手机平放在窗台上。随后熟练地掀起衣服，连上热水，淋浴头的水声在浴室中格外清晰。

“何过，我闭麦了。”他笑着说道。

随即，莫哀关闭了视频头和麦克风。做完这些，他心里还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满足感，哼着小歌洗了个澡。

直到洗完澡后，莫哀发现何过并没有退出频道。穿好衣服，他打开耳机，连接麦克风和摄像头。

“何警官？”

“嗯？”何过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萎靡，像是受挫了一般。

“怎么啦，不大高兴的样子？”

“被小孩戏弄了。”

莫哀“啧啧”了两声，轻声哄道：“下次不逗你了。”

“真的？”

“下次我直接退出频道。”

何过：“……”

“何过，色字头上可是一把刀啊。”

这话在何过耳中听着有些奇怪，他愣了一瞬，问莫哀道；“这话不是该对你说吗？”

“那不一样！”莫哀笑了，语气轻挑。

“怎么不一样？”何过追问。

“我偏爱何警官兢兢业业、浩然正气下的美色。”

何过一怔：“是我肤浅了。”

听见这话，莫哀脸上的大义还没崩住三秒，就垮了下来，大笑出声：“何警官啊何警官，我更爱肤浅的你。”

何过靠在卧室的床头，手枕在脖后，仿佛被莫哀的笑声感染，脸上也露出淡笑。

突然，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通知，莫哀的笑容顿时收敛。

“怎么了？”何过注意到这一变化，关切地问道。

莫哀轻扫了一眼屏幕，淡淡回应：“哦，没事，学姐回消息了。”

这下轮到何过好奇了，眉头微蹙，“学姐？”

莫哀心里恶作剧的想法再一次蠢蠢欲动。

“对啊，就是今天下午认识的那个学姐。她太乐于助人了，我托她帮了个好大的忙啊。何警官。”

“什么忙？我没法儿帮你吗？”何过蹙眉，眼中掠过一丝关切。

“不开你玩笑了，”莫哀笑了笑，随即坦白道，“其实只是我想继续听沈老师的课，找学姐问了个课表而已。”

“哦，原来如此。”何过稍微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何过，你用不着防男生又防女生的。毕竟，我喜欢的只有你，爱的也仅有你罢了。”莫哀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何过忽然起身，跑去穿衣服。

莫哀看着屏幕上的何过，忍不住诧异，“你这是……又想跑这儿来？”

“我要去加班，早点把柯飞的案子处理完，抓到人后你就可以安心回家住了。”何过迅速穿好衣服，平静地说道。

“那你跑回去加班，我要挂电话吗？”莫哀继续问道。

“不挂，你继续看书就好。”何过回道，语气温和。

“好啊。”莫哀微笑着应答。

他拿出了今天借的另一本书，手臂夹着书，直接抓住侧栏杆翻上床。

莫哀把手机靠在枕头上，镜头对准自己。瞥了一眼屏幕里的何过，笑了笑，随即将目光转回书本，盘腿坐着看起了书。

另一边，何过也插上耳机，给瑞瑞放完明天的粮、清了砂，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便离开了莫哀的家，朝公安局走去。

在路上，他不时瞥一眼手机屏幕，看到莫哀认真看书的样子，便忍不住又截了几张照片。

看着照片中莫哀专注的侧脸，何过轻笑了一声。随后，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把照片存进了一个名为“聪明小孩”的相册，那是他为莫哀专门设置的一个相册。

当何过来到公安局时，夜班值班的韩钦正坐在办公室。门被推开，韩钦抬头看到何过，愣了一下，问道：“这个点，你来干什么？”

“接着查柯飞的案子。”何过简洁回答。

“得，打住，我理解。”韩钦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前几天不是加过……啧，随你吧。”

韩钦也不说何过，毕竟谁还没有这样熬夜加班的时候？自己都快三十，发量已经有些堪忧。想到这里，韩钦头皮一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短寸。

何过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把手机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发现莫哀此刻也正盯着自己看，他朝小孩眨巴了几下眼睛。

小孩笑了笑，转头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