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伤 第52章 第 52 章

高考的那三天，莫哀独自前往考场。尽管王然曾劝他坐校车回家，但他拒绝了。

他始终相信，何过会在考场出口等着他，迎接他走出校门。可是，等到他走出那扇门时，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人群散去的声音。何过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考完试的次日，莫哀躺在家里，整整一整天都没有去任何地方。他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呆呆地坐着，每隔一会儿便给何过发一条信息。

他心想，何过看不到这些消息，应该也不会觉得烦吧。

“何过，我的考试也考完了，好想找你拿我的愿望白条啊，快回我身边吧，想你了。”

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让他不至于感到太过寂寞，但家里仍然只有他一个人，没人能陪他说上一句话。

又过了半个月。那段时间，莫哀不用上学，不用上班，却几乎每天早出晚归，像个漫无目的的游魂。他会在几个曾与何过一起去的地方漫步，他去过何过的家，去过澜湖边，去过公安局，站在门口驻足许久。然而，他知道，何过的身影始终不曾出现。

在这段时间里，莫哀还定期去医院检查自己的身体。幸运的是，病毒载量依旧很低，他拿着检测报告，嘴角带着轻笑。这份报告成了他继续等待何过的凭证，也提醒着他，生命尚未终结。

到了二十号那天，莫哀依然照常晨跑，清晨的澜湖边空气清新，路过公安局时，他习惯性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莫哀挑了挑眉，朝着穿着执勤服的警察打了个招呼：“韩钦警官，早。”

“哦，早。”韩钦有些意外地回头，看见是曾经跟何过一起的高中生，他眯了眯眼睛。一想到自己被一个高中生给铐住的事，他脸上表情就有些怪异，不过他还是打了声招呼。

莫哀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下来，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韩警官，我有个问题……”

“如果是关于何过的，那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能说。”韩钦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

莫哀早料到韩钦会拒绝，准备转身离开。突然，韩钦喊住了他。

“等等。”韩钦微眯着眼睛，带着几分严肃，摸了摸下巴，说道：“何过跟我提过，你是高三的学生吧？”

“对，怎么了吗？”莫哀转身，点了点头回应。

“哦，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刚考完试，暑假到了，别到处乱跑。”

莫哀的眼睛亮了起来，心里有些期待，他直截了当地问：“何过说的吗？”

韩钦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是他说的。”

“好，我知道了，我会听他的。”莫哀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喜悦，他再次点了点头，“谢谢，韩警官。”

说完，他转身跑开了，步伐比之前更加轻快。

韩钦看着莫哀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根据他掌握的情报，何过已经来到了市里，而且行动速度相当迅速，公安局已经查到了他所跟踪的柯飞和孙奇的背景。

他知道，柯飞最近就会与那个大老板会面，而他只需提前获取会面时间和地点，然后将情报传送回来。

韩钦赞同何过的做法，获取确切情报再出击，绝不轻举妄动。等到犯罪分子有足够的证据时，再进行抓捕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哀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后转身进入了办公楼，去找李局。

一进门，他便注意到屋里并不只有李局，还有其他两位。一个戴着方框眼镜，斯文儒雅，那是他的顶头上司，刑警支队队长林复江。

另一位则是一名面容冷峻、眼神深邃的男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伤。韩钦略感诧异，心中疑惑，他从未见过此人，注意到那人肩膀上的警衔时，更加疑惑——那警衔与林复江竟相同。

韩钦突然有了些许联想，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位男子。

李局介绍道：“这位是禁毒支队队长，胡关阳。”

胡关阳似乎察觉到了韩钦的目光，站起身，向他敬了个军礼，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因为工作原因，我鲜少出现在这里，面孔陌生，是很正常的。”

韩钦神情肃穆地回了个军礼，应道：“胡支。”

李仁示意韩钦坐下，接着说道：“卧底任务本来是跨市、跨省进行的，最忌讳的就是任务成员在本市遇到熟人，导致暴露。原本何过是去秦南市执行任务，并且和那边的公安进行了对接，现在根据情报，那些毒贩的势力也已经渗透到我们江城，因此这次行动需要本市公安的协助。”

“韩钦，这次叫你来，也是因为几个月前，何过是跟着你学习的。”李仁看着韩钦补充道。

他扫过林复江，最终将目光落在胡关阳的脸上，缓缓开口：“接下来的几十天，我们会根据情报，和秦南市公安局联合展开抓捕行动。”

会议结束后，韩钦首先走出办公室，向林复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

刚走到转角，韩钦便听到身后有人喊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胡关阳。

“胡支，有事需要我吗？”韩钦疑惑地问。

胡关阳开口道：“我对何过有些疑问。他之前不是在缉毒部门工作吧？”

韩钦点点头，回答：“对，他原来在刑警大队。”

胡关阳低声念了几遍“何过”这个名字，随即问道：“那你知道治安大队的何错警官吗？”

韩钦点头：“知道，何错警官，前不久他已经……”

韩钦话音顿住，没再说下去，因为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他直视胡关阳，问道：“胡支，您和何错警官是怎么认识的？”

胡关阳微微一笑，仿佛回忆起往事：“我在缉毒支队当队员时，何错是副支队长。我们的关系，和你与何过的关系差不多。不过我之后继续留在缉毒支队，何支倒是转岗去了别的部门。”

韩钦点头，略显沉思。他原本就知道何错警官在缉毒部门工作过很长时间，没想到他和胡关阳竟然是同僚。

韩钦看着胡关阳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敬意，他估摸着胡关阳和何错警官年龄相差不大，四十多岁，肯定也为这个行业奉献了大半生。

韩钦再次向胡关阳敬了个礼。

……

莫哀晨跑结束后，便在市区找了一家书店，随便翻了一本哲学书看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他随便在一家餐馆吃了点东西，下午则沿着澜湖边散步，倚着栏杆，托着下巴。

陪伴他的是夕阳、微风和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想着，何过今天依然没回，心里暗暗盘算，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再揍他一顿。

他盯着湖面，轻声自语：“我总以为，出门就能像上次那样，仅凭着缘分便能遇到你。可一连十五天，我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何过，我要不开心了。”

叹了口气，莫哀没有等到天黑便准备回家，正要走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赶紧拿出手机。

“hey，bro”

屏幕上的名字让他立刻按息了屏幕。

“哥们，约饭。”

莫哀又扫了一眼，这次他没有选择按息屏幕，而是打开了手机，回道：“不去，我对象叫我早点回家，怎么？你没对象喊你早点回家吗？”

“……”伍楚发来了一串省略号，紧接着又发了消息：“别硬撑了，兄弟，十五天了你微信步数天天破三万，怎么，你和你对象天天马拉松？”

“报位置。”

伍楚看到莫哀的回复后笑了出来，继续打字道：“哟？想通了，兄弟比对象重要？”

“我过来砍你。”

看到莫哀这条回复，伍楚顿时脊背一凉，虽然心里有些发慌，但还是打字道：“who怕who？”

等莫哀到达约定的地点时，伍楚已经点好了菜，正等他坐下。

“老莫，咱做兄弟也几年了，之前放假喊你考完试出来聚聚，你总拿对象来说事。我是真看不懂了，那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找你……”

莫哀端起杯子，喝了口碳酸饮料。

伍楚继续说道：“兄弟做到这份上，看不下去才说出口的。”

莫哀放下杯子，转移话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有一日活一日。如果幸运的话，能通过体育进入大学。如果不行的话，可能就只能依靠我那可怜的成绩去读个专科。再次点，书都不读，直接找份工作，看看哪里能要我这个亚健康的劳动力。”说到这里，伍楚自嘲地笑了笑。

他所描绘的未来生活始终只有他一个，似乎真决定未来打算孤身一人。莫哀不禁想到几年前自己竟也这么想过，生活像是地狱一般。

但现在，他的生活从地狱到了天堂，只是因为多了一个何过。

然而他又想到，何过还没回。

那他这算什么？苦等天堂的降临？

伍楚叹了口气，喝了口碳酸饮料，忽然问道：“不过，我真觉得那个韩寸不是什么好东西。老莫，我认同你恋爱，但不认同韩寸这个人，毕竟这么久没见你，指不定在外鬼混着呢。”

莫哀夹起一块菜，淡淡地说道：“今天不提他。伍楚，给我讲讲你喜欢的那个学妹吧，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提到那个学妹，伍楚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犹如一个纯情的少男。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说起来不怕你笑，之前我不是被那些‘红绿灯’围过一段时间吗？她那时过来帮了我。”

“……”莫哀喝了一口饮料，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耳熟。

这剧情，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