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水温刚好入口,郝宸佑加了蜂蜜,口感微甜还有回甘。
等身上汗落完,郝宸佑催着边卓去冲个澡。
等人裹着浴巾出来,他早已换好出门的衣服斜靠在门框上。
边卓见状,利索的开始穿衣,“哥,我们去做什么。”
“约了个老中医。”
“哥你身体不舒服?”
边卓肉眼可见紧张起来,凑到郝宸佑近前,湿漉漉的眸光噙满担心。
“我好得很,是打算给你调理调理。”
捋顺边卓脖领处的褶皱,郝宸佑踮起脚尖,目光平和、专注,温热指腹穿过湿润发丝,不多时桀骜的发丝就在他手里变得井井有条、文理分明。
边卓全程乖乖巧巧站定,为方便他哥动作,微微俯身低头。
他能清晰感知郝宸佑每一次呼吸喷洒在他头皮的热气…
“给我调理?可我没病。”
郝宸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从边卓脸上多出的好几道模糊水痕就能看出。
打开鞋柜,随便挑了双鞋子蹬在脚上,还不忘替边卓解惑:“不是生病才要看医生,平常多注意养生总归是好的。”
“昂。”
边卓不疑有他,总归他哥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就是了。
跟着人一路来到地下车库,刚出电梯光线不是很足,迎面走来提着购物袋、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今天晚上家里有不开火呗。”他在和郝宸佑讲话。
郝宸佑懒得解释,朝那人礼貌一笑:“孙哥今天下班挺早,买菜去了。”
孙哥厚厚眼镜片闪过一抹亮光,语气无奈中夹杂宠溺:“儿子要吃炸鸡,外面吃的不放心,下班早我就去了趟超市,这位是?”
郝宸佑扭身看了眼隐隐局促的边卓,大方的介绍:“是我爱人,边卓这是孙哥,B市鼎鼎有名的大律师。”
“孙哥好。”
郝宸佑介绍这是他‘爱人’的时候,两人均有些意外,不同的是前者暗含甜蜜,后者夹杂震惊。
不过到底从业多年,孙伟很快调整好心态:“什么大律师,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别说你们小两口还挺登对。”
…
这边他们上了车,孙伟也等来了电梯,边卓问:“哥,你跟他很熟么。”寒暄了那么久。
郝宸佑缓慢启动汽车,眼神四顾:“熟什么,他是楼长,见谁都这样,话多的不行。人家笑脸相迎的,我也不好摆脸色。”
‘楼长?估计和村长差不多吧。’
边卓如是想着。
“那他图什么呢。”
出了地下车库,视野开阔起来,行人和车都多了起来,郝宸佑专注开车,也没忘了回答边卓的问题。
“他干律师的,有案源才能赚钱,这个小区住的非富即贵,保不准谁就是他的潜在客户,邻里搞好关系,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平常业务少不了。”
郝宸佑解释的够清楚,但是边卓关注的点是他的职业:律师。
听着很厉害的感觉。
果然,连佑哥身边的人都那么优秀…
边卓默然凝视窗外飞退的倒影,胸口堵堵的。
心灵深处的自卑又开始悄然萌芽滋长。
这种由于身份、地位、能力的天差地别带来的不安、自卑感一直都存在,先前只不过因为郝宸佑的爱意过于直白且炽烈,暂时遮掩住了而已。
但它始终是存在的,终会由于激情的退却、爱意的收敛、生活的磋磨而显露出来。
而边卓…毫无应对之策。
这才是他最怕的!
“怎了,感觉我们小朋友情绪不高。”
90秒的长红灯,郝宸佑注意到副驾驶某只情绪不高,撕开外包装纸,橘子味硬糖塞进边卓嘴里。
他自己也吃了一颗。
微酸,并不傻甜,他开车累了会吃上一颗,这时候正好用来哄小朋友。
边卓舌尖搅弄球形糖果,直至橘子清香弥漫口腔,极快扫侧身朝他柔柔笑着的郝宸佑一眼,瘪瘪嘴,终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耷拉着脑袋细数胸口安全带的纹路…
不是不想说,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郝宸佑‘噗嗤’笑出声,他是懂边卓别扭的点在哪里的。
毕竟从出门他们就见了孙伟一个人不是,在家里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
于是,他试探性问:“卓,你是不是想工作。”
好似枯萎的草木沐浴甘霖,小孩儿迅速抬头,眸底划过惊喜,肉眼可见亮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郝宸佑眼里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分外可爱。
“我可以嘛?”
边卓语气满是惊喜、雀跃,还有些小心翼翼…
瞧他这般,郝宸佑有一瞬的无语,暗戳戳翻个白眼儿,唇角却宠溺的不自觉勾起:
“不然嘞,你不会以为我要把你拘在家里,洗洗衣、做做饭、成天就围着我转吧。”
郝宸佑又道:“当然这样也无不可,如果你愿意的话。”
边卓腼腆挠头,其实他是愿意过郝宸佑口中那样的生活的。
甚至前十八年都是这样一日复一日熬过来的。
可…
自己遇到了郝宸佑不是嘛,还如愿和他走在一起。
边卓的表情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郝宸佑时刻关注路况,边分出些心神问他:“所以,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哥给参谋参谋。”
“我…我不知道…”
边卓觉得自己好废啊,他除了有一把子力气,会伺候庄稼外,好像…啥都不会。
郝宸佑倒是不意外,安慰似的摸摸他软软的发顶:“乖,你才刚来,适应一段时间先,实在不行哥开个店给你。”
边卓嘴唇微抿,怔愣看了郝宸佑半晌,然后重重点点头。
“谢谢哥。”
到地方了,郝宸佑泊好车,摘下安全带,朝怔愣望着他的边卓挑眉浅笑:“谢什么,你是我老婆哎。”
爱人~
老婆~
唔,今天解锁了好多新身份呢,边卓有些害羞,耳根有些发烧,下车的时候有些不敢和郝宸佑对视。
…
中药铺子开在小巷子里,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连门头都没有,若不是空气中弥漫隐约药香,和周遭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分别。
往里走,不大的院落栽种各式样的药材,向阳的空地夹着几个好大的笸箩,晾晒着干或半干的药材。
进入屋内,中药味经过积年累月的熏陶,浓重到几近化不开。
看诊的是两位六十余岁的慈祥老者,光是坐在那里就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坐,”他指指身旁绛红太师椅。
边卓在郝宸佑示意下坐下,探出手腕放在脉诊上。
老人号了半晌,眉头舒展:“说说是怎么个症状,瞧着除了肾火旺些,没什么大毛病。”
大夫是南方口音,吴侬软语听来舒服异常,只是这症状就…
“咳咳…”
郝宸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遭,老脸没忍住一红。
“小伙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讳疾忌医是大忌,有什么但讲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