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答,站在玄关穿外套。朱槿跑出来打开袋子望进去,赫然是自己惯常用的洗发水。
整整四大瓶,能用到明年还有剩。
她顿时有些好笑,这傻子,哪有这么送女孩东西的?他以为是过年送米面粮油么?一送就是几大桶。
好笑之余隐约明白过来,他怕是见自己舍不得买,所以才一口气买了这些,不免生出些复杂的感动。但很快地,这种感动又被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取代。
那种别扭像是在人群中眼神相撞,又像是自己的某种情绪被人察觉,然后熨帖收藏。对于她而言,过于亲密了。
说来好笑,明明她才是两人中主动的那一方。
朱槿见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心里头更不舒服了,迫不及待找回优势地位。她抬起手绕到颈后,装模做样地拉了两下,“嘶”了一声。
宋柏果然看了过来,“怎么?”
“没事。”她摆手,绕到衣帽间里摆弄了几下,又探出头,“我的拉链好像卡住了,帮个忙。”
没给任何拒绝的余地,她扔下这句话便缩回头去。留下宋柏望着近在咫尺的衣帽间,前所未有地踌躇起来。
他总觉得只要靠近,原本的生活便会被彻底颠覆。然而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双腿已走了过去。
朱槿背对着他,从镜面中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个甜蜜的笑,“好像扯到头发了。”
她伸手挽过墨云般的长发,披在一侧胸前,越发衬出饱满的轮廓。露出的后颈骨肉匀婷,小片肌肤如刚点出的嫩豆花。
只解开一颗扣的领口上,男人的喉结不自觉地吞咽几下。他一步步走近,镜中映出高大影子,将她缓缓吞没。滚烫胸膛要贴上她背,鼻息吹过耳后敏感肌肤。
小小衣帽间迷离逼仄,空气都黏厚。暴雨酝酿了一整天,神经绷到极致,毛细血管纷纷不堪重负。
紧压迎来释放,有魔鬼低语,要珍惜这无人处……
妖女舔一舔嘴唇,侧头望他。红唇上明暗水光,是呢喃是诱惑:“往下拉……”
他似是着了魔,手背爆出青筋,粗粝指尖徐徐找到锁链,几下都未捏住。稳重有力双手有瞬间冲动,想要彻底扯开,扯开这饱满果实上的无谓装饰。
背后一松,男人的急促喘息骤然远离。伴随着疾步离去的凌乱脚步声,衣帽间外,他嗓音压抑沙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
凌晨,宋柏合上笔记,给钢笔灌满墨水,冲了个冷水澡。大约是过于疲惫,又或许是工作真的转移了注意力,他并未如预想的那般辗转难眠,不久便坠入梦乡。
空气中散发着车座的皮革味,还有沐后闷热水汽的香,收音机影影绰绰放着老式情歌。
云层悄声无息地穿行,几丝伶仃的稀薄月光照进车后座,溶出一个女人的轮廓。
她背对他,恍若无觉地梳理着头发,时而心不在焉地哼唱几句。玉藕般双臂抬起,拢起如瀑的发丝,被遮盖的雪背一览无余,如褪去裘皮的维纳斯。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身后的车门应声合上,她嗔怪回过头,腰身旋出个勾人采撷的弧度。
“我让你进来了吗?”她倨傲地抬起下巴,抬起手推他,像个女王。
酒红色丝绸露背裙,两条极细的带子蜿蜒而上,赤练蛇般盘在颈后,打成欲落未落的结。仿佛准备好要给任何胆敢靠近的人致命一击。
可是梦中的他注定要占领、摧毁、劈凿。
惑人的危险、美味的毒剂,最能激出血液沸腾。他不退反进,握住她的手腕压下,以无从抗拒的强硬力道。
她不服输地乱动,挣扎着要反客为主。推搡扯拽,衣料摩挲,昏暗中短兵相接,唇齿间泄漏暧昧水声,和女人语不成句的威胁。
“宋柏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他从未如此急不可待,如埋伏多时的捕食者,从背后扑击,轻咬她脆弱不堪的后颈。
身下,女人的低吟滚落,沾上**的蜜糖,引着他沿耳后吻过去,留下连串暗昧绯色。
他最终吞下那总是得意翘起的红唇——带着某种复仇般的畅快与快慰。
酒红色裙衫早已滑落到车座下,艳色真丝堆成小小一滩,宛如随时可以被抓在掌心肆意揉捏,品尝那滑腻不堪的触感。
兵临城下,肾上腺素冲刷过四肢百骸,他是攻城略地的将军,而她濒死般抱紧他,十指深深扣入紧实背肌,美目涣散,如被荆棘贯穿的夜莺。
他于痴迷中生出些残忍的快感,纠缠着她紊乱的呼吸,“阿槿……”
车子颠簸摇晃,载红尘男女,渡良宵。
……
“叮——”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半梦半醒中他伸出手,漂浮的意识在看到发件人名字的一刻彻底清醒。
他猛地弹坐起来,体内的野火飞速烧过耳廓,眸中的迷蒙化为惊悔交加。他怎么能……怎么会……
反反复复只是反问,又无从反问。
一直到衣物在洗衣机的滚筒中被慢慢洗净,他才敢打开手机看她的消息。
——“下周大家想下班后一起给小桃过生日,男朋友也一起来好不好?”
洗衣机轰隆水声似能洗净梦境碎片,他的心一跳,打字。
——“好。”
得到了回应,刚刚赶到工厂的朱槿勾出满意的笑。会计看到,还以为她满意最近的盈利,凑趣道,“这些大家都能好好过元旦了。”
赚得盆满钵满,朱槿也神清气爽。兜里有钱心中不慌,网店推出的衣服目前完全属于供不应求的阶段,哪怕在元旦到开春期间没有新品推出,也可以通过不断地生产旧款式盈利。
每个月的丰厚收入在逐渐累积,按这个势头下去,最晚明年春天,她的小公司将迎来下一批招聘。等她了结了徐驲的事,再腾出手来准备春夏新装。
如果进行顺利,她打算和工厂延长合作的时间,争取压下一些加工成本,将其用在品控上。
而且何嘉茵的口风也产生了变化,最近几次聊天,她隐约透漏出想要跳槽的动摇,只是因为不确定第一批的成功是否能够复制而犹豫不决。加上她快要到临产期,不宜再劳心劳神,新生儿降生后也要劳碌至少半年,两人一致同意将此事暂时搁置。
想必等明年再发售两季,网店便能彻底站住脚,形成稳定的固定客户群和辐射受众。到那时,何嘉茵再无后顾之忧,应该会认真地考虑投靠她的决定。
和她比,网店的另一位投资人完全是甩手掌柜。长达近三个月的剧组生活后,范曼语终于重见天日,恨不得掐住朱槿的脖子,把她和宋柏的每一滴八卦都挤出来。
大投资电视剧的制作周期普遍长,这导致目前为止,范曼语这位“女明星”在电视上出现的镜头,还是那几个短短的龙套片段。
也有极个别的观众慧眼识珠,在网上夸了几句“这个女演员是谁好好看”之类。连这些评论都被她截图下来反复观赏过好多遍。
朱槿安慰她:“才刚开始,哪有那么容易啊?等明年你的剧上了,肯定会有水花的。在那之前你得谨言慎行,剧组里少说话。上次嘱咐你的别忘了,见了南宫雪绕着走。”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地。”范曼语揉捏着毛绒玩具,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她知道自己嘴巴坏,容易得罪人,起初还不以为意,被好友严肃地讲述利害后终于有几分后怕。加上之前因为和卫云露起了口角,险些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彻底长了教训。
现在在剧组里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礼貌微笑。一段时间下来,在剧组里的人缘居然好了不少,也有人约着她拍完戏一起玩了。
代价则是她差点被憋出毛病来,见了朱槿立刻回复本来面目,放松自在做回刁蛮大小姐。
不想再提沉闷的剧组生活,她迫不及待地把话题扯回,拍着大腿说:“小桃的生日我也要去!非得亲眼见识见识那个宋柏不可!”
朱槿吓了一跳:“你悠着点,我们可才有点起色。”
“放心。到时候我负责给你俩清场,保准不让电灯泡靠近!”范曼语比了个OK的手势,露出介于“包在我身上”和“看我表现”之间的睥睨神情。
朱槿:“……”好好一个富家千金,可惜长了张嘴。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到了平安夜当天,也是小桃的生日。
阳光从睡眠眼罩的边缘透进来,闹铃尽职尽责地响起,床上人不情愿地翻身,似要以此避过刺耳的铃声。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设下的催命魔音,爬了起来。
朱槿洗过脸,贴着面膜边刷牙边看这一天的行程安排。上午去厂子里盯着年前最后一批出货;中午和小桃、秦白秋他们吃饭,下午去鬼屋,晚上和警队的其他人一起给小桃庆祝生日。
好久不见秦白秋,她打算抓住这个机会。借着聊天,顺水推舟地说出自己被人跟踪的事。
上次谈话后不久,林侦探的高效便体现出来。他不仅查出了徐驲的落脚点,还顺藤摸瓜查出了他的住处。
徐驲目前化名徐冰,在一家修车厂工作。朱槿先是借着修车到他面前混脸熟,再时不时地蹲点,按照原著里受害者们的做法刷存在感,总算成功引怪。
小区的保安们收了朱槿不少烟酒,闲着也是闲着,很乐意为她留点心。不出所料,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保安看见过徐驲在小区外闲逛。
他盯上自己了。
确认了这一点,朱槿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有恐惧,有担忧,但也有种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轻松。总算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向身边的人进行缓慢渗透,透漏出自己被变态跟踪骚扰的事。
尽管以徐驲的小心,不会在动手之前露出端倪。但是不要紧,她可以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变声器加公共电话做出死亡威胁,还可以往信箱里放只死老鼠,简单有效。有了这些“实证”,加上门卫们能作证徐驲的的确确在盯梢自己,足以引起警方注意。
小桃是个心热藏不住话的,四条和秦白秋虽然心思缜密,这会也还城府不深。她只要适当表示自己的恐惧和担忧,他们作为朋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等到晚上聚餐,再把这个信息透漏给警局其他人知道……不说别人,以宋柏的性子肯定会管。
看了眼小桃粉扑扑的小圆脸,她忍不住歉然。
很抱歉利用了你们的友谊,但我只想活下去。
我写着写着嘴角要咧到耳根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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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