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昊州城郊外讨论过这毒门诡异之处后,五人都暗自提高了警惕,初步定下了两个方向,一是想办法混入刺史府衙了解此事的细枝末节,二是在城中和各路人马打探毒门的消息。
谢流云在金陵生活多年,官场各种门路多个关节早已烂熟于心,心思沉稳应变能力又强。林虞轻功最好,能在不惊动守卫衙役的情况下摸透刺史府邸和府衙的布局以及换岗规律,非常顺利地成为一组分工行事。
颜辞是市井中长大的,野路子出身,自是哪哪都通。月寻和江娉婷一个是散修游侠一个是商行掌事,人脉都广,打听消息自然也是得心应手,三人分开行事反而效率更高。
于是,五人在城外的茶棚简单喝了茶吃了点心,定下暗号和回合时间地点之后就分散开来先后入了昊州城行动。
金丝街上,谢流云一边摇着扇子信步一边暗自打量着昊州城的风土人情,来往百姓的精神面貌。许是进城之前他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眼前之景倒让他有些惊讶。
这城内人员活动最频繁的几条街皆是酒楼瓦肆林立,十分热闹,百姓看着都还算安居乐业,怎么瞧都不像是深遭毒门之害的样子。看来这昊州刺史将此地管理得还不错,就是不知这同处其管辖下的南山县和曲水县情况如何了。
蓝衣公子收了扇停在一个卖油纸伞的摊前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有个合适的身份入刺史府衙。若只是查看历年资料,以林虞的轻功一人足以应付,但就怕这明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需得花些时日才能摸透情况。
《礼记中庸》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他们只有五人,虽各有所长但终归是容易寡不敌众,还是得小心行事为上。左右儒修也没规定解决此事的期限,这天下谁又会嫌命长呢?
“小郎君可要买这新做好的油纸伞,奴家自己做的,五十文一把。”
卖油纸伞的姑娘嗓音软糯,她见这人在自己摊前立了许久,试探性开口问道。
谢流云听着这姑娘嗓音软糯清甜,又看着这花花绿绿的油纸伞,突然生出了自己身在扬州的错觉。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这般热闹繁华,人流如织,也有这用各色油墨做成的油纸伞…………油墨?
他看着摆在一边的彩墨露出了笑容,有办法了。
…………
“这伞奴家定会小心晒干上油,只是这伞钱已付,小郎君何时来取?”
姑娘看着这新画好的伞面有些困惑,头一次见买油纸伞还要自己绘画的。
谢流云背过手回头答道:“尚不知何时有空,你且摆在摊子上,若是有人真心喜欢便卖了,这多赚的五十文就当是我给姑娘的谢礼了”
说罢便摇着扇子潇洒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徒留姑娘一人在摊前纳闷,她只不过就是帮忙上层熟桐油,怎么就能白得一把伞的谢礼呢?况且,这画的既不是牡丹芍药,又不是花中四君子,能否卖掉还不一定。转念一想,左右自己不亏,就照他说的做吧,还真是怪人一个。
刺史府衙的屋顶上,林虞百般无聊地边吃果子边观察衙役换岗的次数,一会儿坐一会儿躺,不断地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刺史府衙和府邸相隔不远,虽然都有侍卫把守,但一个个的耳力都差,没什么武艺好的。她像个猴子一样在两处的屋顶上窜下跳的,都过了这么久了竟无一人察觉。到底是朝廷的小府衙,比不上江湖门派,不然就冲这个警惕性,被人灭门了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咻咻――”
林虞耳朵动了动,寻着声音迅速地穿过人潮汹涌的街道飞身落下,就见谢流云姿态随意地靠着青石巷斑驳的墙,此时正颇具闲情逸致地拿着两片树叶吹不知名的小调。
“我已想到入刺史府的对策了,阿虞姑娘这边进展如何?”谢流云见其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也不惊讶,只是眼里噙着笑轻声细语地问她。
林虞笑着掏出怀中的图朝他扬了扬,语气轻快:“我这边也一切顺利,既然谢兄有了对策,那我们这就去约好的地方等江姐姐他们吧!”
“不急,这进刺史府还需要买点东西。”
“什么?”
“文房四宝。”
林虞:“???”
“谢兄……这是要买什么千年墨、万年笔来贿赂,哦不是,讨好昊州刺史么?”
“…………不是。”
哦,好吧。林虞摸了摸鼻子,她一个千字文都背不下的人还是别再问下去自讨没趣了。
谢流云忍不住微微侧首偷笑,深觉眼前人可爱非常,这心虚劲儿一看就知道小时候没少被教书先生训。
两人在青石巷并肩走着,林虞比谢流云矮大半个头,此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谢兄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笑话我?”
“不曾,阿虞姑娘怎会如此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息,林虞看着谢流云的一脸真诚,突然心生愧疚,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小人之心,谢兄人这么好,哪里会做此等事呢?
城南桂花街,百闻镖局分局。
月寻姿态闲适地坐在楠木椅上,不断用修长的手轻叩青瓷茶盏,明明是一副寻常侠客打扮,行为举止也无异常,却莫名透出一丝贵气,让候着的下人不敢怠慢。
“贵客至此,恭华未曾远迎。门内弟子不知深浅,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恭华十分恭敬地向坐着的月寻行了一礼,双手将白玉符归还后才坐下。
“没想到百里兄竟把你派到昊州一带来管事了,我知百闻镖局不单做这走镖的生意,等上片刻实属正常。你也不必觉得怠慢了我,今日前来是向镖局打听一件事。”
“公子请讲。”
“恭镖师可曾听过仙女山,毒门?”
“公子说得可是南山县的仙女山?这南山县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倒是少有人来往。平日里也不曾听走镖的弟兄们提及过毒门,不过公子请放心,恭华这就命人去南山县仙女山打探一番,一有消息立刻知会您。”
“如此甚好,有劳镖局的各位弟兄了。”月寻将白玉符收回怀中,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恭华连忙起身再行一礼:“公子哪里话,您是我们百闻镖局的贵客,这等小事算得了什么。”
月寻看着眼前十分恭敬有礼的年轻人淡笑不语,这百里肃倒是惯会管束手下人的,怪不得最近风头比以往更盛了。
城西姚家绣坊,江娉婷正和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一起清点账房数目。
“去年年末账房有余,加上方才报的月份,一共是……一共是……”芸娘一手翻账本一手不断拨弄着算盘喃喃道。
“一共是二百三十七两五钱六十文。”
芸娘停下手中的算盘,既是惊奇又是赞叹道:“一点没错,小姐真是厉害,心算比我们寻常人打算盘还快。怪不得姚夫人说您是天生干这一行的,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承蒙姚夫人夸赞了,我不过是生于商贾之家,从小耳濡目染罢了,算不得什么。倒是芸娘你能带领一众穷苦姑娘不断精进技艺,让她们能自食其力,吃饱穿暖,这才真的厉害。”江娉婷看了一眼院内穿着素布衣裳的女学徒,真心回道。
芸娘目光柔和地看着院里的人,转头对江娉婷笑道:“芸娘幼年失怙,又遇人不淑,本来就对这人世没什么留恋了。有幸得姚夫人收留,我虽没什么见识,却也是知道知恩图报的。看着院子里的这些姑娘,我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想起不堪的过往,她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声音也哽咽了。
“女子在这世间处境本就不易,芸娘能将心比心,推己及人已是莫大的善行。姚夫人当年能放弃贵族虚名,十分有魄力开财库接济流民,又收留像芸娘这般有能力的女子学艺行商,着实是天下女子的榜样。”
说到自己的恩人,芸娘也不感伤了,赞同道:“夫人的确是我们这些人心中的活菩萨,小姐此番来昊州可是随江家商队一起的?”
江娉婷摇摇头:“不是,我今日到访是想向芸娘打听一些事情。”
芸娘听了面露难色,又有些疑惑道:“这,您也知道我们平日里就只做些织布绣花的活计,能有如今的成果还得仰仗您与夫人的庇护。小姐人脉甚广,怎么会向我打听事情?”
“我来绣坊之前也去过别的商行驻点,就是因为一无所获才想到你这碰碰运气。都说女子心细如发,你且听着,若是不知就当我未曾提及,不向外透露就好。”
芸娘见其神色认真,也收敛了心神,端正坐好。
“我想知道这昊州城内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何处,明处我这几日都去遍了,芸娘只要说说不能摆在明面上讲的就好。”
“这,我想想…………”芸娘思考了一会儿,把往日热闹的酒楼瓦肆市集都过了一遍也无果,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处,看着江娉婷却纠结要不要开口。
江娉婷看出她有顾虑,语气如往常,带着一丝清冷却不失礼:“此事于我十分重要,芸娘但讲无妨。”
“我……我想了又想,这偌大的昊州城内,能满足您所说的,只有一个地方了。”
“何处?”
“青玉阁。”
小剧场
谢流云:她真可爱(* ̄︶ ̄*)
林虞:“你是不是笑了●︿●”
谢流云:“没有,@_@”
林虞:“是我小人之心了●︿●,dbq”
谢流云:更可爱了(*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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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