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第4章 就这样沉醉下去吧

早上八点，高一学生们穿着校服在操场进行开训仪式。

其实也就是领导和总教官讲话，只是苦了学生。领导们此刻站在太阳被遮住的地方已经热的冒汗。暴露在阳光下的学生们更是叫苦连天。

“我他奶奶的要热死了。”周勉扯着衣领给自己鼓风。

站在周勉身后的陈之予盯着他的动作，不由得皱起眉头。

任凭周勉这个鼓风机鼓了三分钟，陈之予实在受不了，他咬着后槽牙：“你能不能别扯了。”

“为什么？你不热吗？”

“有味，”陈之予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汗味。”

周勉听完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翻了个白眼：“就你没汗味，这大热天谁没汗味。”

“我没有。”

周勉一脸你在放什么屁的表情，揪住陈之予的衣领闻了闻。吸入鼻子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汗臭味，而是一种淡淡的薄荷香，不凑近根本闻不到的淡，却非常好闻。

他不信邪又扯起这个人的袖沿，还是那股薄荷香。

放开手，周勉调侃道：“你薄荷精啊？”

“都说了我没有。”陈之予懒散的耸耸肩。

领导和总教官发言结束，教官们来到各自带的班级。

九班的教官身形高壮，一头板寸在所有教官中最显眼，因为皮肤黑头发短，远远看着就像一颗卤的非常入味的卤蛋。

“同学们好，我姓刘，你们可以叫我刘教官。”

七天的军训，基本是在太阳下和阴凉处来回跑。

每天都从在太阳下的二十分钟军姿开始，之后就是军体拳和基本招式。

九班里大概只有许泽舒服点，他如愿当上了旗手，站军姿时可以偷偷用旗子遮点阳光。

六天下来，邹意浑身酸痛，她感觉自己以后走路都要变成外八了。

最后一天的军训时间改到了晚自习的时间，大家都知道这是要在最后一天弄个晚会，每个班出一到两个节目。年级主任周华一向民主，学生们想要时间排练，他就给了一下午时间的自由活动时间。

邹意没什么才艺，许泽只对运动类感兴趣，吴悠然甚至连晚会都不去，窝在教室看她的小说。

到操场时已经很多学生在发言台下坐下了，李妤拉着邹意到还算靠前的草坪上坐下。

“我们班那群书呆子，一个二个都不下来看表演。只有陈之予和他一个叫周勉的朋友来了，听说是要唱歌。”

李妤刚坐下就对着自己班上的同学一顿输出，邹意笑着给她顺气。

许泽在旁边嗤了一声：“能进一班的除了你还有不是书呆子的？”

“有啊，陈之予和周勉是自己要来的，他们下午还在看歌词。”李妤回道。

在草坪上坐了十几分钟，总教官拿着话筒上台对这六天的军训进行了总结，边按照班级顺序宣布了第一个节目。

“有请一班的陈之妤和周勉同学。”

周勉先是拿着吉他上台鞠了一躬，然后在椅子上坐好调整姿势，调整完他朝后台的陈之予递了一个眼神。

后台的男生接到信号慢悠悠走出来，暴露在观众眼下，激起一阵掌声和讨论声。

男生身高腿长穿着校服站在台中央，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拢着话筒递到嘴边，清晰平缓的声音从两旁音响流出。

“表演曲目，《泪桥》。”

周勉应声波动琴弦，悠扬平缓的吉他声随之而起。

陈之予在伴奏下轻声说了一句：“会唱的同学可以一起。”

“无心过问你的心里我的吻。”

“厌倦我的亏欠代替你所爱的人。”

“这个时候我心落花一样飘落下来。”

“顿时我的视线失去了色彩”

少年的清澈声音清润和缓，一字一句落在台下观众的耳中，有种舒心的感觉。

此时太阳已落下一半，最后一点金色余晖洒在陈之予俊俏的眉目间，轻柔的歌声从他口中淌出，给他的桃花眼增添了一丝柔情。

很快，台下不少的学生们都开口轻声跟唱着。

中间的空歌部分，陈之予放下话筒跟着伴奏挥动左手。

邹意看到，也举起手跟着挥动起来，很快带动了身边一群学生跟她一起挥手。

陈之予看到这个场景，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

一群青春懵懂的少年们并肩坐在落日余晖下，随着悠远的吉他节奏挥手哼唱。或许很多年之后他们步入职场，身上的少年气随之消散，他们也仍记得高一军训的傍晚时轻声跟唱的美好回忆，刻骨铭心。

“知道你也一样不善于表白。”

“想像你的相爱编织的谎言懈怠。”

“甜美镜头竟也落花一样飘落下来。”

“从此我的生命变成了尘埃。”

“寂寞的人总是习惯寂寞的安稳。”

……

“无心过问你的心里我的吻。”

“厌倦我的亏欠代替你所爱的人。”

最后一句歌词唱出，台下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还伴随了几声不起眼的口哨。

周勉收了吉他来到陈之予身边，两人一起鞠躬后便下了台。

一直到二班上台，邹意都在回味着刚刚她挥手时陈之予侧头看了她的那一眼。

黄昏的残阳照在台上的人身上，看过来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像是盛了波光闪耀的碎金，亮晶晶的。

邹意当场便愣在原地，她的胸腔像被破开条缝隙，被陈之予把天边最后一点阳光塞进去，弄的心脏温热悸动不停。

她再回过神时，对方已经举起话筒在接着唱了。

暮色里耳中传来的歌声，让微颤的心脏温度持续延长。开学典礼那天心里留下的东西，在今天长出了一棵细弱到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嫩芽。

她想如果可以，就这样沉醉下去吧。

周勉下台后，陈之予陪他一起去音乐教室还吉他。

“我刚在弹琴，你在那看到什么漂亮女同学没有。”周勉站在教室门外看着陈之予关门贼眉鼠眼道。

陈之予闻言拉门的手顿了一瞬，很快关好门，脑海中闪过一个茫茫人海中挥手的女生身影。

沉默了片刻，陈之予瞥他一眼。

“没注意。”

“我说你真是白长一张帅脸，简直暴殄天物！”周勉翻了个白眼。

然后又像老妈子一样对着面前这位洗脑，陈之予习惯了周勉这样，早练就了不用武力也不用捂耳朵就能屏蔽他声音的本事。插着兜毫不在意的往前走。

路过舞蹈教室时，付斯语刚好和她的小姐妹们排练完往外走。

“你说说你，初中……”周勉忽然咽下嘴边的话，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陈之予也看见了前面的女生，因为对方眼中含笑在看他。

周勉压低声音凑到陈之予身边。

“这是五班的付斯语，人现在在学校论坛上可火了。”

付斯语个子比较高，一米七左右，站在陈之予身前却远远不够。

她和有些女生一样，看到好看的男生都会产生种想要接近的好感，何况身前这位是个长相格外优越的。

“我是五班的付斯语，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

身前的女生说话时头微微上扬，大概是家庭和睦或经济优越带来的底气，语气也有些傲人，像只高贵的天鹅。

陈之予没说话，只是礼貌性的颔首，然后拉着周勉转身从另一个楼梯下去了。

付斯语见对方点头，十分满意地挽着小姐妹去操场准备表演。

周勉本来想谴责陈之予没有风度，下楼后看到篮球场有人打球，又兴冲冲的扯着陈之予去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