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第10章 一年秋[番外]

秋天，秋天是个该怎么描述的季节？夏天的尾巴已经溜走，学校路边的树也慢慢开始发黄，有时几片落叶跌在我肩头，又会被顾煦之轻轻拾起，捏在口袋里，直到路过下一个垃圾篓才会被他丢掉。

大三忙里偷闲的日子不太多，没课的时候一般也都泡在实验室里，偶尔也能和顾煦之这样肩并肩走在校园林荫路下，或许已经算不上林荫，再过些时日北京会下雪，树叶掉尽光秃秃一片，而天空还是灰扑扑居多。

我和顾煦之牵着手，他手心永远很暖，夏天时我就不太爱牵，他总闹我，非要肩膀抵着的地方马上**了才罢休。我没由来地想起这一点，忽然又很想笑，看了看没什么云的天空，又转而看他，听到他问我在笑什么。

“笑你是个暖炉，春风，手太热啦。”

太玩笑的理由他一向不认，嘴里含着气音，轻轻哼了一声才又笑着反驳我。

“到冬天才好呢。”

“安啦，大帅哥，到时候我天天牵你。”

我没脸没皮地哄他两句，把他还想反驳的话全部赌了回去，不过大概我忽略了话语里的漏洞，又或者他总有办法抓住不完美的地方。

“又框我呢沈大才子，天天牵手，我倒是想呀，可是有人泡在实验·····”

“打住打住，顾煦之。”

他嘴一张我就知道要说什么话，在他把酸溜溜的尾音全部露出来前被我紧急喊停。每年都这样，把戏用不腻啊顾煦之。

不出声算作妥协，我也对此没辙，容忍他的小心思也是我常做的事，好吧，大概是他包容我更多，可是有什么办法，我爱他，他爱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都再明白不过了。

我扯开话题，问他热热闹闹的操场最近在办什么活动，他抬眸看了两眼，又把目光落回我身上。

“运动会吧？前阵子文体委员还劝我报名。”

“那你报了吗？”

“嗯，缺人，随便报了个一千米。”

我挑眉看他，顾煦之创业已经小有所成，我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以前不参加这个。不过同意也无可厚非吧，他向来好说话。

他看我不说话，转而问我有没有时间去看他比赛，见我皱起眉头，又补了句没时间也没关系，跑一千米不用多少时间，小日程而已。

听到他几乎算是宽慰自己的话我才又忽地笑起来，拉着他往校外走。

“我当然去，只是一下忘了运动会什么时候，在想。生工院老师还没那么丧心病狂，运动会也要抓着学生做实验。”

我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轻轻踮起一点脚，把话音落在他耳边。

“下午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路上有卖关东煮吗？忽然好想吃。”

他伸出手指刮了刮我鼻梁，也是他的惯用伎俩，我都能猜出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馋鬼。”

“馋鬼。”

话音重合，我拉着他大笑，在临近傍晚的风中，和他一起又走进一年秋天。

比赛的当天下午我是陪着他一起去的，意外的天气还算不错，说不上艳阳高照，但也是暖和的。身边的同学很多都翘了日子请假回去，我和顾煦之到操场时人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太冷清。大部分都是大一的学生吧，长大的人都磨了性子，或者说只是犯懒，我也不例外，不过好像从进大学以来就是这样态度的自己，不太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犯懒是人天性，无可厚非，没必要的运动就该少做才是。

我跟着顾煦之去检录，又陪着他绕去候场，戳了戳他小腹前别着的号码牌，看着明晃晃的数字就忽然犯累。其实我体育不差，只是没必要，这种多余的事情我不算太有耐心。我看向顾煦之，想了想还是和他说加油，一千米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一直都知道。

但这或许是一种必要的流程？我想他会开心的。

顾煦之把手臂搭在我肩上，整个身体后仰，抬头看过天空又挺起来，深呼吸吐了口气，然后顺手薅了把我脑袋。

“不想动的话，在这里等我就行，跑完我来找你。”

“我不是残废啊，煦之。”

他看着我乐呵地笑起来，话音跌跌撞撞，半开玩笑半哄着对我说：

“是是是，我们阿游要是参加，要跑第一的。”

我没应声，却忽而开始思考他话语的可能性，回过神来才又被自己气笑，顾煦之，不许再顶着那张脸，用那样的语气蛊惑我了。

上场时他是一号跑道，我站在跑道旁看他，荧光色的衣服很丑，学校品味好差。我看他对我笑笑，忽然又停了心思，好像也没有那么丑，好吧，可能只是因为顾煦之他太好看。

后几秒信号枪响起来，我看着那一排人跑出去，留下一点模糊的背影。一千米的终点不在起点位置，我去找后勤的同学拿了瓶水，随即绕了个远路准备去终点边等他。期间路过顾煦之身边，就几秒的时间，他还偏了头同我打招呼。

要我说，他心思也没有多放在这上面。不过意外的，心情挺好。

其实照理来看，他该是跑不过体院那些人的，我看着他一直保持在第二名的成绩已经很意外，想到如果这件事会被以后的人挖出来，什么什么企业董事长顾煦之，大□□动会跑步很快之类的报道出现，我就忽然很想笑，不是第一名会有点可惜吗，顾煦之。

不会吧，我想不会，不过他一直很有把握。

我估算错了时间，他们在冲最后两百米时我还离终点有些距离，拿瓶水也没费很长时间吧，五分钟似乎有些太快了。我加快脚步往那赶，看着顾煦之和那位体院的同学抢第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再到顾煦之超过他两步到了终点。

第一？挺厉害啊顾煦之。

我莫名也开心，看到他停在终点不远处一眼瞧见我身影时更甚。他还喘着气，脸上笑容洋溢，朝我大喊：

“沈游！跑过来！抱住我！”

我想我真的被他感染了，这样有些丢人的事被他直直白白说出来，我脸上却没泛起红，反而真的听他的话，拿出我体测时的态度朝他跑去。

顾煦之，我怎么又一次被你蛊惑了。

他稳稳当当接住我，我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比他还高出半个头，低了点抵上他汗津津的前额，声音里带了点和他一致的喘息。

“恭喜！”

那瓶水不知道被我丢到哪去了，双手环住他脖子时能感觉到他颈动脉的跳动。那一份无言的悸动感过去，我把头低下去埋在他颈侧，后知后觉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拍我的背，听我对他说：

“我真是疯掉了，春风。”

小游第一人称

大学时期一个运动会小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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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