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探案录 第125章 第 125 章

谢直说这话的时候官珞和虞敬轩都瞬间失了声，官珞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旁边坐着的赵迅，赵迅还是那副沉默的样子，表情没多大变化，看样子倒是像默认了。

官珞看着赵迅的眼神愈发古怪，心中疑窦丛生，谢直看着是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抛开他身上的诡异和身为鸿鹄书院老师的这曾关系，说他要娶赵迅的妹妹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可这人……

官珞看着谢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虞敬轩跟官珞想得稍有不同，看着谢直眼神复杂又带着考量，隔了许久才开口询问道：“谢老师家住何处？”

“平康坊景明街东南角。”谢直一点也不隐瞒地道。

虞敬轩点了点头，笑着起身送客：“多谢谢老师跟赵同学配合，我会安排人查证此事。”

一直没说话的赵迅闻言皱了下眉，抬头撇了虞敬轩一眼后道：“春闱将至，我要专心备考，还望虞大人跟官捕头尽量不要再来打扰了。”

赵迅说完便被谢直带着出了府衙，两人走出府衙过了好久，赵迅才忽地阴沉下了面色转头看向谢直质问道：“你刚才为何要这么说？”

谢直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地道：“是你让我帮你做不在场证明，总要给他们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赵迅闻言呼吸加重了几分，再不复刚才府衙内的沉稳淡定，上前一步抓住了谢直的衣领，咬着后槽牙道：“那你也不能拿我妹妹来说事！”

谢直轻嗤了一声，伸手将赵迅的手从他衣领上扯了下来，笑着发问道：“那你要我怎么说？把你的事儿都抖出来，然后再看你从鸿鹄书院卷铺盖走人？”

谢直整了整被赵迅拽皱了的衣领，看着对方阴云满布的脸，不走心地宽慰道：“反正我也不会真娶你妹妹，他们也不会往外说，你气什么？”

赵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抱歉，谢老师，只是往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谢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头眼神看向京兆府的方向，意有所指地道：“不过我瞧着他们也未必会信，你自己多防着点，别露出马脚，那个女人厉害得很。”

赵迅跟谢直在离开了府衙后发生了什么，官珞跟虞敬轩是一概不知。

只是，虽说赵迅请来了谢直给他做不在场证明，但不管是官珞还是虞敬轩都是保持着一个将信将疑的态度，待他二人走后两人便商量了起来。

“平康坊景明街。”官珞托着下巴，脑中展开一副地图，一边想一边道，“跟老封的铺子倒是离得挺近。”

虞敬轩点头，回忆起先前在老封铺子附近的街上瞥见的那个像小慧的人影，心中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小伍和老杨刚好在查老封的案子，我让他俩顺便去谢直家附近探探，确认下赵迅的不在场证明，你跟我还是接着去冯司法那儿查鸿鹄书院的相关卷宗。”

官珞对此没有异议，小伍跟老杨便领了命。

老封那案子，周围邻居都问了个遍，查也查得差不多了，老杨有些疑心最早的时候他们在老封家中发现的那个治伤寒的药方。

如果老封自去年腊月二十三开始便被凶手囚禁在家中，一直到大年初一夜里被害，凶手囚禁老封这么长时间又是灌药又是烹尸，手段残忍，绝不可能会为了给老封治病去买药。

这样一来，那伤寒药的残渣就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故布疑阵，想让他们以为老封是生病体虚发生的意外，二便是那药是本是凶手为自己准备的。

老杨觉得不管是哪种可能，再跑两趟药铺总是有必要的。

这样一来，去平康坊的任务就重新落在了小伍的头上，两人分别前老杨还有些得意地拍着小伍的肩膀道：“谁让这线索是哥哥我想着的呢，只能哥哥我受累去跑老封的线索，小伍你去帮虞大人核实赵迅的不在场证明。”

小伍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脱离官珞主办一宗案子，原本便是打算好了一定要做出些成绩来给官珞和虞敬轩看看，如今有了新思路自然也不想落下。

小伍张了张嘴，刚想再同老杨商量一番便被对方打断了：“打探情报的事情小伍你也是驾轻就熟了，就这般说定了，放心吧，咱俩这关系，我还能坑你赏银不成？你就等着哥哥我破了案，坐享其成便好！”

谁想要坐享其成了，小伍听着老杨风风火火地叫唤着“诶呀，诶呀，再不走该来不及了”，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还因为跑得太快跟路上的行人撞在了一块儿，把帽子都给撞歪了。

小伍冲着老杨歪歪斜斜地背影轻哼了一声，双手握拳，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他才不要坐享其成呢，等把虞敬轩嘱托的事情办妥了，他就去找老杨查老封的案子。

谢直地址给得详细也好找，就是谢直家的位置有些偏，在景明街最里头，远离人声鼎沸的街道，还有个大槐树做遮挡，旁边邻里也就三两家，看着就很是冷清。

小伍尝试着去敲了敲隔壁几户人家的大门，敲了许久都无人应答，再看台阶前屋檐下的积雪积得老厚也无人打扫，大约是家主人出了远门还没回来。

小伍看着大门有些犯难地挠了挠头，从门前退了出来转身打算往外走，去街上找人打听一番。

就在小伍转身的时候，刚巧看见有一大约十五六岁的姑娘提着个菜篮子从槐树后头走了出来。

小伍看见有人来，当下眼睛便是一亮，连忙凑了上去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地喊道：“那个小姑娘，诶，对就是说你，你等一下，我问你个事儿。”

小姑娘看起来气色有些差，面色苍白没多少血色，看见小伍身上穿着的那身捕快服眼神微动，依言站定了身子等着小伍过来。

“我是京兆府的捕快，有些事要问问你，你别怕。”小伍学着官珞的样子，挺直了腰板微微蹙眉，看向眼前站着的姑娘问道，“你是住这儿附近的么？”

小姑娘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表情怯生生地询问道：“有什么事么？”

小伍往身后谢直家的屋子指了指问道：“你平常有见过这家的人么？”

小姑娘往小伍手指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小伍心里一阵暗喜，面上却不表露出来，继续沉着声音问道：“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高高瘦瘦，皮肤蜡黄的书生？”

小姑娘想了想再次点了点头。

小伍看着小姑娘上下摆动的头颅，感觉自己离完成任务又进了一步，便继续追问道：“你跟这人熟么？”

小姑娘点了点头，冲着小伍笑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熟，那是我哥哥。”

哥哥？！他这是打探消息直接打探到人家妹妹头上来了？！可真是要命了。

小伍脸一个爆红，“啊啊哦哦”了半天，又是挠头又是抓腮的，刚才摆出的那股老成劲儿一下子便破功了。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颊上的两个梨涡晃晃悠悠地有些迷眼，小伍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笑，面上更红了。

“你别怕。”这下两人气场掉转，轮到小姑娘来安慰人了，“我叫小慧，你叫什么名字。”

“啊，哦，那个，我叫伍重。”小伍又挠了挠头，想了一阵，有些尴尬地问道，“那个，赵迅是你哥哥？”

小慧点了点头，看着小伍有些犯难的表情：“你是京兆府的捕快，是来找我哥哥的么？”

小伍灵机一转，连忙顺着小慧地话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道：“对，我是来……保护他的，你知道你哥哥书院里最近闹鬼的事情么？”

小伍说话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着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小慧听到“闹鬼”两字后脸色便有些发白，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哥哥从来不跟我说书院里发生的事情。”

小伍一看小慧不知情，编瞎话的底气更是足了些，一脸凝重地叹出一口气接着编：“鸿鹄书院里已经死了两个学生了，都是跟你哥哥住一块儿的，而且据说还都是被女鬼给害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你哥哥跟他同学之前做过什么冲撞了女鬼，下一个死的说不定就是你哥哥。”

小慧表情有些慌张，看起来像是真信了小伍的鬼话，连忙抓住了小伍的衣袖焦急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诶，你别着急，我这不就是来救你哥哥了嘛。”小伍忽地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神情微敛，压低了声音道，“实话告诉你，我不光是京兆府的捕快，我家学渊源颇深，祖上出过半仙，占卜算卦改命驱邪避祸捉鬼，无一不精通，不信你去城西打听一下伍半仙的名头，那是响当当的，如假包换。”

小慧看着小伍表情是将信将疑，但还是怯生生地开口询问道：“你能救我哥哥？”

“当然咯。”小伍见势头差不多了，便紧接着问道，“所以我得知道你哥哥是怎么遇上那女鬼的，比如说是不是经常走夜路？”

小慧皱着眉摇了摇头。

小伍还不死心继续试探道：“初一、初六的晚上也都一直在家？我这么问是因为初一、初六鬼神出动，夜里随意出门容易、容易撞邪。”

小慧点了点头，看着小伍面上的表情逐渐黯淡了下去，忽地神情一转，面上那副慌乱胆怯的模样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灵动与狡黠。

“小伍捕快，你是在查鸿鹄书院死的那两个学生的案子么？”小慧一双杏眼闪着灵动狡黠的光，看着小伍瞬间又慌乱起来的神情继续道，“你们是在怀疑我哥哥么？”

“什么？没有的事，我就是在保护你哥……”

小伍掩饰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瞧见站在跟前的少女晃荡着浅浅的梨涡抬手指了指街口：“你可能没注意到，这儿出去就是个茶馆，茶馆里头就正好在说鸿鹄书院的事儿。”

“所以你……”小伍看着对方狡黠的表情，瞬间明白自己被骗了，不光是被骗了，还被对方把话套了出来，小伍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懊恼地挠了挠头，怒道，“你这小姑娘，看着挺乖巧的，怎么骗人啊。”

小慧冲着小伍吐了下舌做了个鬼脸反驳道：“你不也骗我了么，还说什么伍半仙，消灾避祸驱鬼的。”

小伍表情讪讪的，却还是不服输地犟嘴道：“谁说我骗人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城西伍半仙就是我爷爷，我们家族谱上还有前朝名士伍自虚的名字呢。”

小慧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是不知道什么伍半仙的，不过你这忽悠人的技术跟你们京兆尹虞大人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我们虞大人好着呢，才不骗人呢。”作为虞敬轩的忠实拥护，小伍一听就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然后就看见刚才还看着心情不错的少女，忽地变了神色，丢了白眼给他转身就走了。

小伍探听消息受挫，心情也很挫败，从巷子里出来抬头便看见了路口那家茶馆，茶馆里还真如小慧所说那般，这会儿正说着鸿鹄书院女鬼索命的故事。

还真是一开始就骗他来着了。

小伍撇了撇嘴，踢了一脚石头，心情有些低落，转身便打算离开，就在小伍转身时忽地瞧见了茶馆边上靠坐在墙角的乞丐，小伍脑中灵光闪现，立马冲着那乞丐走了过去。

“嘿，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小伍蹲到乞丐的碗前，伸手向后指了指问道，“那颗大槐树后头那家都住着些什么人？”

那乞丐本还有些不满青天白日的有人挡住了他晒太阳，定睛一看小伍身上穿着的捕快服还有腰间的大刀立马收起了心里的不满，点头哈腰地道：“官爷好，官爷吉祥，官爷升官发财……”

“行了行了，别说废话了。”小伍不耐烦地打断了乞丐的吉祥话，往乞丐碗里抛了个铜板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乞丐喜笑颜开地捧着碗，露出一口大黄牙道：“那家啊，住了个小姑娘，看着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是独居？”

乞丐偏头想了一阵后道：“也不算是独居里头住了个烧饭的婆子照顾这个小姑娘，哦，对了，她有个哥哥，偶尔会来一下。”

不是说赵迅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么？怎么还能雇佣得起人来照顾他妹妹？

“她哥哥是不是一个瘦瘦高高，不怎么爱笑，面色有些发黄的书生？”

乞丐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我这几日都看见他有过来照顾他妹妹，哦，对了，同来的还有一个长了双狐狸眼的男人。”

那长了狐狸眼的男人应该就是谢直，照这么看来，莫不是真如谢直所说，赵迅这些日子一直跟他一块儿呆在这儿陪那个少女？

“那你初一、初六的晚上可曾看见这家有人进出？”

乞丐眼中泛出了些精光，没直接回答小伍的问题，搓着手问道：“怎么了官爷？是这家人出了什么事儿么？”

小伍皱紧了眉头啧了一声，呵斥道：“不该问的问题别瞎问，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诶，是是是，官爷说得对。”乞丐嘴里这么说着，行动上却没表现出什么诚意来，支支吾吾地吊着小伍的胃口，“初一、初六晚上？晚上什么时辰呢？有人？没人？诶，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小伍又不傻，看那乞丐一边说话一边不老实地往他手里瞄就知道对方是想得些好处，气愤地从怀里掏出十来个铜板丢到了对方碗里，心里却在滴血。

也不知道今天花出去的这些钱回头能不能找虞大人报销回来……

得了赏钱，乞丐终于肯老实说了，冲着小伍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凑过来听。

小伍一脸不耐烦地凑了上去，然后便听到那乞丐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出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们俩，每天晚上都会出去，直到第二日天亮才会回来。”

“他们俩？”

“对。”乞丐神秘地点了点头，“狐狸眼和瘦高个。”

今天是小伍主场～

小慧：你们虞大人可会骗人了【具体参考鱼块登场】

小伍：你胡说，我们虞大人才不会骗人呢！

珞珞：不，她说的是真的，我作证。

鱼块：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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