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探案录 第113章 第 113 章

虞敬轩一脸痛惜地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阿碧，摇头道：“这大冷天的，难得地上有草芽往外头冒，这般压坏了可不成，小伍去扶人家姑娘一把。”

小伍早被顾柏吉这态度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看着自家府尹大人带着老大为非作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欢欢乐乐地蹦哒过去扶人，一边扶一边反复念叨：“对对对，回头压坏了，顾公子再该说我们碰瓷了。”

只是虞敬轩同小伍站着帮腔，官珞却始终没把剑砍上去，用剑鞘怼了两下门，沉着声音道：“顾柏吉，你的同窗梁平萧前日被人发现溺死于湖中，我们现在怀疑你同梁平萧的死有关，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可要抓你下府衙大牢了。 ”

官珞说完又提着剑站在门外等了一阵，直等得耐心快要告罄，顾柏吉才满是不情愿地打开了房门，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官珞一番后才开口道：“你刚才说，梁平萧死了？”

梁平萧刚死没多久消息便在鸿鹄书院的学生堆里传了个遍，就是书院外的人知道此时的也不在少数，今早府衙门口地上还丢了好几封信，都是些仰慕梁平萧才名的学子投递来的请愿书。

结果顾柏吉却表现得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官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柏吉面上的表情，对方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在问话时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与茫然却不似作假。

“嗯，梁平萧死了，现在你的嫌疑最大。”官珞沉着脸看向顾柏吉道。

顾柏吉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声嗤笑看着官珞表情惊讶地问道：“你们是在怀疑我杀了梁平萧？太可笑了，我为什么要杀他？”

官珞依然沉着一张脸，眼神犀利地盯着顾柏吉：“你同梁平萧有矛盾，有人作证说你曾在学校靶场上差点打了梁平萧，之后还放了狠话威胁对方，你承认么？”

顾柏吉倒也没否认这件事，点了点头神情坦然：“对，我确实不喜欢梁平萧这个人，跟他关系也不太好，偶尔会发生一些冲突，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是我杀了他。”

“这就好比，刚才官捕头差点便要砍了我书房门，依照官捕头的逻辑，若是将来我出了点什么事儿，是不是官捕头也会有嫌疑？”

顾柏吉态度依然倨傲，说出来的话更是夹枪带棒的，开口怼了官珞一通便打算再次关门躲回书房内：“行了，你就算把我这儿当柴砍了凶手也不会出来，赶紧走，别打扰我读书。”

顾柏吉刚打算关门，关门的手便狠狠地挨了官珞一下打，手上因为吃痛关门的力道一松，趁着这功夫官珞已经闪身挤进了书房内。

还没等顾柏吉开口说话，官珞已经将剑鞘架到了顾柏吉的脖子边打断了对方开口的意图，官珞凤目斜睨，表情倨傲中带着恐吓。

“你知道衡王和刘家是怎么没的么？我搞没的。”官珞顿了顿，用剑鞘拍了拍顾柏吉的肩膀又道，“所以，嫌疑人就有点嫌疑人的自知之明，别在我这儿摆你的才子傲气，如果人不是你杀的，就给我老老实实把该说的都说了，少说废话。”

顾柏吉一手拍开官珞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鞘，冲着对方失礼地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真是粗鄙。”

虽说顾柏吉表情还是有些抗拒，但还是松了态度，请了虞敬轩等人进到了书房内。

虞敬轩进门第一眼便是看到了书房内各处东一本西一本，丢得到处都是的书籍画纸，还有那凌乱的，沾染了各色绘画颜料的书桌，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何顾柏吉和梁平萧两人会这般水火不容了。

顾柏吉像是终于把丢到角落里礼节给捡了回来，收拾了三张椅子出来示意官珞等人坐下，然后满不情愿地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快点问吧，问完了我还要备考。”

顾柏吉的书房实在是过于凌乱，官珞也不愿意在此处多呆，直接开口问道：“正月初三子时前后，你在何处？有无人证？”

“书院年后有小测，我原是打算在小测的时候赢梁平萧一回，杀杀他的威风，所以一直在家中备考，不曾出门，我家里的门房还有我的书童都可作证。”大概是因为不想同官珞等人耗费太多时间，顾柏吉回答得十分细致。

“你跟梁平萧不合，是什么什么原因？”虽说心里有些猜测，但为求细致，官珞还是又问了顾柏吉一遍。

大约是官珞的问题唤起了顾柏吉一些不好的回忆，顾柏吉面露嫌弃，皱着眉冲着官珞摊了摊手道：“我俩……八字不合，性格不合，气场不合，梁平萧这个人你没跟他相处过，你不知道，他有多麻烦多讨人厌，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不过虽然梁平萧这人毛病挺多，看起来也挺不正常的，但也应该不会有人为了这点事情就杀了他吧？”

顾柏吉话里丝毫不掩饰对梁平萧的厌恶，面上更是一直眉头紧锁，面部紧绷，一副嫌弃的表情，但说到梁平萧死的时候面上还是有些茫然不解，甚至有些惋惜。

虞敬轩看着顾柏吉的样子，忽然开口询问道：“既然梁平萧这人这般讨厌，为什么书院没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同梁平萧关系不错？你确定不是你个人的问题？”

这是顾柏吉从虞敬轩进门起第一回正眼瞧对方，虽说对方是京兆尹，但虞敬轩本人浪荡纨绔的名声太响，顾柏吉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只当对方是过来给官珞撑场子的，这会儿听虞敬轩这么问了，心里自然有些不满。

“一叶蔽目，不见太山，这句话不知道虞大人有没有听过？”顾柏吉顿了顿，没等虞敬轩回答便自己接着说了下去，“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同梁平萧关系和睦？”

“那不如你说说，都还有谁同梁平萧关系不睦？”虞敬轩顺势问道，“你说出来，嫌疑人就不是你一个了。”

顾柏吉嗤笑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书道：“别想了，我就这么说吧，就算书院里还有其他人跟梁平萧关系不睦，也不会是他们杀了梁平萧，鸿鹄书院内的学子个个前途光明，何必为了一时意气，自毁前途。”

顾柏吉虽说先前表现得傲慢又无礼，但果真不愧是同梁平萧齐名的才子，反驳官珞时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竟是让人一时也找不到什么错处。

顾柏吉见官珞和虞敬轩似乎都没了问题，便立马起身，冲着三人指了指门外道：“既然诸位没什么问题了，门在那边就不送诸位了。”

出了顾府小伍还有些愤愤不平，一路上不停地吐槽顾柏吉：“这位顾公子未免也太傲慢了，从头到尾一直拿鼻孔看人，还说我们虞大人寒酸！寒酸能天天翠微楼遣月楼换着吃么？！”

虞敬轩安抚着拍了拍气愤的小伍肩膀：“低调低调。”

“虞大人，老大！我看这顾柏吉嫌疑很大，我们什么时候去抓人？”小伍一边说一边跃跃欲试地捏着手指关节，表情看起来很兴奋。

“我反而觉得顾柏吉看起来不像是凶手。”虞敬轩轻搓下巴认真地道，“顾柏吉性格傲慢，不擅长与人相处，虽然聪明但其实为人挺单纯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掩饰自己对梁平萧的讨厌，但听说梁平萧死讯后却能察觉出他有一丝惋惜。”

“惋惜？”小伍越听越觉得茫然，“梁平萧和顾柏吉不是不合么？为什么还会惋惜？”

“顾柏吉可能是为了不能在年后的小测中反杀一回梁平萧而感到惋惜吧。”官珞回忆着顾柏吉当时说得话和表现出的神情，又道，“我也觉得不是顾柏吉，他听到梁平萧死讯的时候，那种惊讶和茫然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知道梁平萧已经死了。”

“而且，顾柏吉这人，虽然在鸿鹄书院的学生里人缘不怎么样，但除开傲慢和毒舌的毛病，其实人应该还不错，我问他还有什么人同梁平萧有矛盾的时候，他下意识回护同窗的举动，愈发让我觉得他不会是凶手了，如果是凶手的话，明明有能转移官府注意力嫁祸他人的机会却错过了，这不符合常理。”

虞敬轩说完，先是看了一眼神情清明点头赞同的官珞，又瞧了瞧神情茫然的小伍，最后将目光投向鸿鹄书院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不过顾柏吉最后说的话却提醒了我，如果凶手是鸿鹄书院的学生，那会是出于什么动力让他铤而走险，冒着前途尽毁的风险去杀人呢？”

官珞抱着双臂顺着虞敬轩的视线一起望向书院的方向，沉吟了片刻后道：“梁平萧的真实人际关系或许才是突破口，梁平萧剩下的两名室友或许我们也该去见一见。”

小伍听了半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学着两人的样子抬头望向远处，结果刚一抬头，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小伍瞬间便涨红着脸弯腰抱住一个劲叫唤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官珞同虞敬轩解释道：“……我、我早饭就吃了一笼屉的汤包。”

一笼屉的汤包，那确实是少了些。

官珞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虞敬轩道：“今日就回府衙吃午饭吧。”

“啊？”虞敬轩还没反应，小伍已经失望地先喊出了声，“咱们不去翠微楼吃饭了么？”

自打虞敬轩做了这京兆尹，府衙上下伙食费翻倍，半年不到的功夫，府衙上下就连马厩里的马都胖了三圈，老杨连肚腩都出来了，实在是有些影响京兆府的形象了。

官珞恨铁不成钢地猛拍了一把小伍圆了两圈的腰，直截了当地道：“再吃下去，以后出外勤你们都该滚着出门了，从今天起，集体开始减肥。”

官珞说完，生怕虞敬轩背后拆她的台，又转过头看着虞敬轩故做凶狠地叮嘱道：“还有你，不准给他们开小灶。”

虞敬轩满脸堆笑，表情宠溺地看着官珞一边数落着近来府衙上下被他惯得都堕落了，一边又暗搓搓地制定着要安排小伍他们每日耍拳减肥。

三人行，一路走回府衙，仅有小伍一人表情苦闷，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怨灵附体，从头到脚都笼罩着一层怨念的黑气。

等三人走到府衙门口，小伍一眼瞧见站在大门口的老杨，二话不说便扑了上去，抱着老杨就要开始控诉官珞，全然不顾身后面色漆黑得快要忍不住拔剑的官珞。

“老杨！我跟你港……”

小伍刚一扑上去便被神情焦虑的老杨一把拍开：“小伍你边儿哭去，虞大人，老大，后院那头狼……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小伍：没人懂我的伤悲【自抱自泣.jpg】

衡王&刘家：凉都凉了还要被拉出来鞭个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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