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园记 第12章 第 12 章

从山上下来之后，沈婉睡到第二天正午，因为庙会，园区闭园，沈婉并不着急洗漱，此时可以提前感受一下“退休”生活，她对着窗外的天空伸了几个懒腰，随即瘫在躺椅上，盘算着接下来该干什么，晚上有戏可以看，下午就有人去布置，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沈婉打算一直瘫到晚上，她对着午后斑驳的树荫发呆，脑袋里浮现出林语涵被烟火遮住的脸，再看看自己，啊哈哈哈哈，自己也太平凡了吧！

林语涵昨天回西边和林老太太举行拜祖先的小仪式后才休息，躺在床上他开始琢磨今天两人的相处，沈婉许了什么愿，她喜欢爬山吗？听他回忆父亲烦不烦？她喜欢白玉兰手链吗？此时这个两米宽的床已经不够他躺的了，辗转反侧间，林语涵干脆起来，坐在书桌前，对着窗外的夜景冥想，纠结着沈婉对他的感觉？窗外月光流散，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当然，这些沈婉一点都不知道，下午三点她坐在桌前打扮起来，身着缎面长裙，化了一个淡妆，把长发编几个辫子挽在脑后，这一通下来就快到5点了，才起身出门去戏台 。

傍晚，夕阳未沉，园子里的戏台周围已经披罗挽纱，彩灯高挂，池子里除了荷花，还有河灯，风吹秀帘，下面几张方桌，林语涵已经在其中一张桌上坐下，看到沈婉他愣了一下，随即示意她这里有空位，沈婉朝他走过去，坐下。

上面已经咿咿呀呀地唱起来了，沈婉看这演的是穆桂英挂帅，上面正唱“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凯歌还人受恩宠我添新坟。庆升平朝堂里群小争进，烽烟起却又把元帅印送到杨门......”就猜是张伯他们点的，一看果然，他们坐在前头的那一桌，各个聚精会神。

“等等还有什么别的戏没有？”沈婉问旁边的林语涵。

“有，还有红楼梦，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八里相送。哈哈，其实本来就这两场，但是张伯他们非要点这个穆桂英挂帅，所以就提前给他们唱了，”林语涵回答。

“这也挺好，戏里面有一句‘金花女换戎装婀娜刚劲，好一似当年的穆桂英’。你瞧古代女人也有金戈铁马之声！”沈婉看着林语涵说道。

林语涵回道：“我猜着这就是张伯他们喜欢听的原因。”

周围人在看戏，二人不敢多说，沈婉来迟了一些，没多久这出戏就唱完，上面开始换上红楼梦的布景，演宝玉和黛玉的两个演员打扮的秀气可爱，沈婉很是期待。

且看初识时是“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情意绵绵时“他是帕上情丝千万缕，我是笔间心事一行行”，偷看西厢记，黛玉葬花，一场场下来，最后一个“把断肠文章付火焚”，一个“天缺一角有女蜗，心缺一块难再补”......

"真是悲剧，幸亏前边把二人的相处演的活灵活现，特别是开头进贾府撑起来了，要不然看完这个大家都没心思再看后面的戏了，"林语涵评价道，顺便偷偷看一眼沈婉，她的情绪却让人看不出来。

此时大概快10点，沈婉看完这一出，觉得今天差不多了，打算回住处。

“那是上面演员演的好，我看今天差不多了，我就回去了”。沈婉答道。

林语涵说：“我也回去。“

凉风袭人，此时清凉如水的笛声从后面传来，二人知是十八里相送开场了，林语涵看身边的沈婉无言，于是说道；“不看这剩下的戏怕是要吃亏咯”。

沈婉回他：“亏不了，这戏我小时候经常看，现在都可以背出来了，" 她脱口而出，"梁兄，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没想到林语涵接着她说道：“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沈婉又道：“梁兄你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归，我家有枝好牡丹，梁兄你要摘也不难。”

林语涵回：“你家牡丹虽然好，可惜是路远迢迢怎来攀？”

沈婉接着：“梁兄呀！ 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此时戏台上的声音正好听不见，只有树叶沙沙作响，蝉鸣阵阵，林语涵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沈婉没细想接着林语涵的上句说，现在反应过来知道说错了，赶紧宕开话题：“你看，我说我都知道吧。”

林语涵沉默不语，片刻之后他慢慢地说道，“那你可知，我心悦你良久”？说完他有点不自然地杵着。

沈婉看着他，周围路灯像是突然变亮了，风像蝴蝶一样，轻盈灵动地穿梭在周遭，沈婉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