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雾山 第14章 第十四章

月光照在经雾山上，风轻轻吹动着野花发出沙沙声，萤火虫漫天飞舞，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地下的“星星”也亮晶晶，不用任何灯光，天地一片亮堂，彩芸和凌风相拥而坐，彩芸头上、身上的花瓣被风吹了起来，像是全世界都在祝福这对新人。

“彩芸，我的人生有三个时刻被救赎过”凌风抱着彩芸，看着天边圆圆的大大的月亮，“第一次是你救了躲在角落的我，第二次是你带我为娘报仇，虽然那时候爹已经因赌博被杀，第三次就是现在”彩芸趟在凌风的怀里，“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动了心吗？”，凌风看着彩芸，“不会是现在吧”凌风打趣着，彩芸没有理会凌风的冷笑话。

“是那次我们跟迟老爷回府，你说你去方便实际上给我买发簪，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到呢”，“原来你都知道”凌风的身体实际已经是一具尸体，他流不出眼泪，没有感觉，“这么多年，你变了很多，再也没有那么开朗了，我始终没有变成能保护你的小弟”凌风把彩芸扶了起来，“像你我这样的人，能拥有这么多已经很幸福了，我感恩每一天”彩芸摸了摸凌风的脸，“能有今天，我也很满足了”，凌风轻轻吻了上去，冰凉的嘴唇，没有心脏的跳动，感知不到彼此的温度，但是爱意让凌风和彩芸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迟曦光、迟暮风、红翎、初九、初五躺在树爷爷的根上，红翎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知道今晚过后，再也见不到彩芸和凌风，往日种种好似就在昨日，没想到彩芸和凌风已经走到了尽头。

树爷爷感觉到了红翎的眼泪，甩动着枝干让树叶发出声音，随着风声演奏着歌曲。大家都睡不着，月色动人，月色弄人，偏偏在这么美的月色里葬送了一段爱情。初九听着树叶的音乐，望着满天繁星，这是她第一次面临死亡，她不禁在思考，她为什么要上经雾山就因为阿奶的一句话，未来的她会有怎样的结局。

初五看着初九，她看出了初九的难过，但不知道初九除了为彩芸、凌风难过，也为她自己难过，初九难过她就难过。“你们都睡了吗”迟曦光问，“没有”其他人异口同声，“不要难过，为他们祝福吧，我们都是1，总是会相遇的”迟曦光安慰着众人，“什么意思？”红翎问，“我们都是来自一个个体，分散开无数个个体，所以我们不曾分离过”，迟曦光解释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灵魂都来自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初九反问，“本是同根生？”，“嗯”迟曦光望着天空，“总有一天会以别的方式重逢的”初九坐了起来，“灵魂不生不灭，所以彩芸、凌风永远存在”，天上的星星看着所有事情的发生，它们不动不说不灭，但一切又如此清晰。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几个都走了，我们会为了什么而死”红翎也坐了起，“我会为了初九吧”初五也坐了起来，“呸呸呸”初九的巴掌拍在初五的背上，“快说呸呸呸”，大家看着初九，不理解初九是什么意思，“说呸呸呸，不吉祥的话就不会算数”初九解释道，“呸呸呸”初五学着初九的样子，“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对吗？”初五看着初九，初九抱住了初五“我们是家人，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也要抱，我们是朋友，朋友也会永远在一起的”红翎也抱了上来，“我们是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迟暮风学着初九要抱迟曦光，被迟曦光推开了，“大丈夫，注意一些形象”，迟暮风学女子撒娇了起来，“不嘛，不嘛，人家要抱嘛”迟曦光用剑背抵着迟暮风，大家都笑在了一起，笑声随着星星点亮了整个夜晚。

“林霜，等我们长大了不跟爸妈一起住，烦死人了，天天因为乱扔袜子说我，那袜子扔地上怎么了，等周末再洗呗”曲莹莹牵着林霜的手抱怨着，“那得我们长大在一个城市里才行，我们去哪里呢？”林霜想着未来，“反正不在这里，离家远远的，要不天天叨叨你”曲莹莹回着，上初中的曲莹莹拉着上初中林霜的手，慢悠悠走向学校。“曲莹莹？”林霜看着这一幕，很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

转眼，林霜和曲莹莹又拉着手站在高中校门口，“霜霜，没想到我们高中要在这里上，我不想住校了”曲莹莹眼睛含着泪，“没关系的，莹莹，等我们上大学我们考一个大学，到时候我们不住校，去外面租房子租，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林霜安慰着曲莹莹，曲莹莹的手机响了起来，“霜霜，我妈妈给我找了关系，我要去别的学校了”曲莹莹打着电话，跟林霜摇着手，离林霜越来越远，消失在林霜的视野尽头。

紧接着林霜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林霜，是我，听你爸妈说你高考分数出来了?我帮你参谋参谋”表姐在电话那头问，“表姐，我还有个朋友，我问问她，我们想上一所，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要是不能上一所，你都帮我们参谋参谋吧”，林霜放下手机又拨了曲莹莹的电话号码，“喂，莹莹，你考得咋么样，我...”林霜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了尖叫声，“烦死了，问问问，什么都要比吗，有什么好比的，你厉害，行了嘛”在尖叫声里，曲莹莹挂了电话，林霜呆呆站在原地，“我没有要和你比，我只是觉得或许能帮帮你，”林霜回答着已经挂了电话的莹莹。

“3.2.1，看镜头，笑一下”摄影师喊着，林霜穿着学士服，沉浸在毕业的快乐中，曲莹莹拖着箱子走到了林霜的面前，指着林霜的鼻子怒骂，“你离我男朋友远一点”，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很快闻到八卦的味道都聚了起来，“莹莹，你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我怎么会联系过你男朋友？”林霜看着发着疯的曲莹莹，“果然防火防盗防闺蜜，”曲莹莹哭了起来，“不是，是你和男的分手，你想还男的钱，男的拉黑了你，你就让我帮你转的，你都忘记了？”林霜摇着曲莹莹，“你清醒点，一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抢你喜欢的，二我也不喜欢那男的啊”，曲莹莹扇了林霜一巴掌，林霜被愣住了，周围指点的声音像蚊子，混着操场边树上的知了，叫声令林霜头裂，“都是你，都是你，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分手呢”曲莹莹拉着行李箱，嘟囔着越走越远，就在要消失在黑暗里的时，曲莹莹转过头来，什么话都没说，又消失在黑暗里了。林霜很生气，全身气到战栗，林霜变成了一头恐龙，朝天嚎叫着，她一边跑一边喷火，整个大地都在火海当中。

初九一下子醒了过来，天边已经微微亮，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初九回忆着梦，但是有些记不清了，她依稀记得跟曲莹莹有关，曲莹莹，这个名字好像很久远又很近，林霜童年里的伙伴，初九叹了气，看着沉睡的大家，不禁在想，“我又有朋友了？我会和朋友们一直这么好下去吗？”，天边渐渐亮了起来，黑暗被太阳赶到角落去了，初九的问题却没有被照亮，谁能来回答呢，初九也不知道。

红翎是第二个起来的，“初九，你没睡吗”红翎搓着眼睛，“我也刚醒”初九摇了摇头答复着红翎，初五、迟暮风、迟曦光听到声音也都起来了。大家又陷入了沉默当中，大家心照不宣，在台地上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风吹动着老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百花园的玫瑰在加速凋零，天边的云彩被风推动了起来，“彩芸和凌风回来了”迟曦光指着天，天边的云彩被太阳上了色彩，“是彩云”红翎叫了起来，“凌风带着彩芸回来了”初九也望向天边，“我们去迎接他们吧”迟暮风站了起来。

大家都拿起包袱起身跟老树道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谢谢你们，趁年轻追求自己的故事吧，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大家的，这里有些果子，这些果子不易腐烂，吃了解渴去疲劳，路上吃吧，离经雾山顶还有段距离，祝你们好运”说着从树上掉下来一些果子，初五接过果子装进了包裹里。

彩芸和凌风两人相拥，像一座雕像一样，大家上去想要掰开他们都掰不开，“火化还是土葬”初九擦着汗，“土葬吧，咋们没有火”迟暮风回，“行，就地挖吧，这里景色美，还安静，白天沐浴阳光，夜晚欣赏月亮，他们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初九想了想，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大家都闷着头干，用手、用剑、用爱为凌风和彩芸建一座房子，风永远伴着云，台地的风和山谷的风一样温柔，风轻轻的诉说着山里的故事，死亡或许不是终点，大家又重新出发，初九回了头，虽然她与彩芸、凌风相识不久，但是她会永远记着，那个沉默寡言却温柔的彩芸，拉着马车送她们回家，每一个生命都藏有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