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女孩留了一头及腰的直长发,她脸色白得像纸,瞳孔漆黑、且以不正常的形式放大、充满了整个眼睛。
外面的阳光如此耀眼,她的脚下却没有影子。
常喜乐的笑容慢慢收起,她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往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是我门没关好吗?怎么自己开了……”
那女孩不偏不倚地堵在门口,如果常喜乐要出去,就必须从她身上穿过。随着常喜乐靠近,那女孩的笑容越来越大,从她的唇角和眼睛里不断地流下鲜红的血液,最后她猛地向前一步贴着脸对常喜乐大叫了一声。
“呜哇!”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了,常喜乐下意识抱头蹲下,就听见那女孩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哼,还装,我就知道你能看见我。”女孩得意地说,“快起来。”
常喜乐抱着头不肯站起来:“我不,我害怕。”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起来,我不吓你了。”女孩的声源突然降低了海拔,似乎她一块儿蹲在了常喜乐身边。她伸手戳了戳常喜乐,但指尖只是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帮我个忙呗,我找不到别人了。”
常喜乐慢慢把脸抬起来,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往旁边看。那女孩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她把手臂放下,问:“你是小杨?”
女孩点了点头,说:“我叫杨姝,我们昨晚见过面。”
常喜乐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
杨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问了学校里的猫,它们告诉我的。”
常喜乐:?
“你问了它们就告诉你了?”常喜乐悲愤道,“怎么这样!”
她的拳头微微握紧,想找个时间去和学校里的猫猫们讲讲道理——不能随便告诉鬼魂常喜乐住哪,她的心脏受不了!
常喜乐哭丧着脸妥协了:“行吧,你告诉我,有什么忙要帮?”
杨姝神情激动起来,她想抓住常喜乐的衣袖,但又扑了个空,只好急切地说:“拜托你帮帮我,找到我家猫的尸体,它……”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从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冷冷地念完这句话后,命令道,“快离开。”
杨姝就尖叫了一声,身形淡去,随后从常喜乐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
常喜乐有些迷茫地站起身,她四处找了找,都没再看见杨姝的身影了。
杨瑰司则出现在了门口,她手上还拎着个外卖袋子,握住常喜乐的双肩上下打量,问:“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刚才那是什么鬼?”
“是隔壁小杨。”常喜乐神情怔怔,还在回想刚才杨姝说的话。她又问:“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她是彻底消失了吗?”
“刚看你蹲在地上和空气说话,就知道又撞鬼了。可她怎么会知道我们搬到了这?”杨瑰司把门关上,对常喜乐解释,“我念的是六甲秘祝,对驱鬼有益。不过这效果只是暂时的,保险起见,我晚点再写个符贴在宿舍吧。”
杨瑰司把还热乎的饭放在常喜乐桌子上,又把她推到桌前坐下,摸摸她的额头,皱了皱眉:“好像有点发烫,吓着了?你先吃饭。”
她回自己桌子前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才摸出个体温计来递给常喜乐:“等会吃完饭量一下。”
“38度,发烧了。”半小时后,杨瑰司看着手上的体温计,歪头说,“送你去医院吧?”
常喜乐蔫蔫地摇了摇头:“不想出门,我还有剩的退烧药,吃完睡一觉就好了。”
“行,你不舒服就再和我讲。”杨瑰司摸了摸她的头,回头去画符了。
常喜乐这一病就躺了好几天,一直到方信艾和任清陆续返校回宿舍了,她身体才终于算是康复了。
“我可怜的喜乐哟,才几天没见你怎么脸色变这么差了。”方信艾捧着常喜乐的脸表达慰问,过了会儿又去开自己的行李箱,“对了,我带了我家乡那边的一口酥给你们尝尝。”
任清收拾完行李后,方信艾郑重地把她借自己的那个娃娃还了回去:“你别说,这娃娃做得实在是太逼真了。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老觉得它在看我。”
“那当然了。”任清接过娃娃,引以为豪地把它举高,又在它脸颊上亲了亲,“我家三水清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我好饿呀,这会儿点外卖太晚了。咱们去后街吃饭怎么样?”方信艾笑着靠在桌子上看她,揉着揉肚子提议道。
“吃什么呢?”任清问。
“黄焖鸡米饭怎么样?后街那家鸡大厨做的老好吃了,我回家这几天还在想那味道呢。”方信艾在离开学校前迷上了一家“鸡大厨”店铺的外卖,几乎每天都要点一次。
“你还没吃腻呢。”任清笑起来,举手说,“行,我加入。”
常喜乐和杨瑰司也没有异议,四个人收拾收拾就一块儿出门了。路上方信艾路过一家卖炸鸡腿的店,嚷嚷着说是网红新店就上去排队了。
“要不网上都说大学生是黄鼠狼转世呢。”任清笑她,细数起来,“每天吃黄焖鸡、炸鸡、地锅鸡、醋炒鸡、鸡翅包饭、大骨鸡,我都没见过她吃别的肉了。”
“鸡肉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我是黄鼠狼我自豪!”方信艾骄傲地抬了抬头,她前面一位把卫衣帽子戴头上的男生听完,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任清撞了撞方信艾的肩膀示意她小声点,两个姑娘又笑成一团。
等前面还剩一个人的时候,方信艾踮着脚往窗口里看,这炸鸡店最近很火,这会儿又是饭点,里面只剩十个炸鸡腿了。她回头说:“差不多我们能一人买一个。”
然而,前面那个男生舔了舔后槽牙,对店员说:“把这些鸡腿全都包起来。”
“啊?”方信艾一听就不高兴了,她戳了戳那男生说,“诶,我们排了好久的队,能不能剩四个给我们呀?你买那么多也不一定吃的完。”
那人头也不回,只直勾勾地盯着店员打包鸡腿,说:“吃的完。”
等排到方信艾,店员不好意思地说:“下一锅还在炸,大概要等十几分钟。”
“算了算了,我等吃完饭再来买吧。”方信艾也不想让室友们等太久,垂头丧气地挽着任清的手招呼杨瑰司和常喜乐一块儿走了。
常喜乐还盯着人群里的某个背影看,杨瑰司注意到后,问她:“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走之前,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常喜乐说着,摇了摇头,“也可能是我的错觉,没事,走吧。”
等到了黄焖鸡店里,客人也非常多。常喜乐她们运气好,正碰上一桌吃完了的。服务员赶来把桌子收拾干净,她们就坐下开始点单了。
等出餐期间,方信艾回头找垃圾桶,收回视线的时候嘟囔了句:“怎么又是他。”
“怎么了?”任清不明所以。
“那个,黄鼠狼转世一样的人。”方信艾向她身后努了努嘴,“长得帅也没用,吃相太丑了。”
常喜乐闻声抬头,正看见她们对面桌子上坐了个穿卫衣的青年。他已经把卫衣帽子摘下,专心致志地用手拿着鸡腿在啃。如方信艾所说,他留了个狼尾头,鬓边翘起的头发被随意撩到耳后,露出一对有些尖的精灵耳来。他的眼型长而窄,眼尾上挑,莫名给人留下诡计多端的印象,然而此人的吃相又毫不讲究,他牙齿整齐而虎牙尖利,一张口就撕下一大块肉来,吃得嘴角都沾上了油,和他原本貌美的长相格格不入,甚至带上点野兽般的邪性来。
正吃着,他突然抬起眼睛望向常喜乐她们这桌,吓得回头看的任清赶紧坐好,拍着方信艾的手臂说她讲得太大声了。
常喜乐避闪不及,正正好好和他对上了眼。那青年和她对视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用手背随意擦了擦嘴角,拎着袋子站起身向她们这桌走过来。
“干什么呀……不会要打人吧?”方信艾苦着脸嘟囔。
杨瑰司则戒备地拉住常喜乐的手随时准备站起来。
然而那青年只是站到常喜乐的面前,把一个还密封着的包袋子递给她,问:“吃吗?”
常喜乐眨眨眼,指着自己问:“给我?”
青年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她:“送你。”
常喜乐看着碗里的鸡腿,看了眼桌上的另外三人,又看了眼桌对面那个陌生青年,还没弄清楚状况。
“喜乐,你们认识啊?”方信艾问。
常喜乐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又迟疑了一会儿。说实话,那个人的眼睛让她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似的。
她夹起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问方信艾:“你是不是想吃,要不给你?”
“不不不不不,人送你的,还是你吃吧。”方信艾连连摇头,看见服务员端了黄焖鸡米饭来,示意道,“饭来了,我吃饭就行。”
兴许那青年确实认识常喜乐,不然怎么会这么自来熟?开饭了,这插曲就告一段落。常喜乐看着鸡腿,啃了口,小心地从鸡腿的头部撕下一块肉来细嚼慢咽着,没让脸沾上炸酥皮的油。
福至心灵的,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青年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筷子代替了手,学着常喜乐的样子慢慢地吃了一口鸡腿肉。
他吃着吃着,嘴角咧开又笑起来,对着常喜乐做了个口型。
[又见面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出自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卷十七·登涉》
ps:今天是除夕所以早一点更,晚上去搓麻将跨年咯!
带着喜乐和安平跟大家提前说一声:
新年快乐!(^v^) [猫爪]
祝宝宝们平安顺遂喜乐,无病无痛无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