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门得少,这几天常喜乐连见安平的次数都很少。等去完常乐山,大家就各自过国庆了,更见不着面了。
杨瑰司听常喜乐这样说,突然提议:“不如你问问他周末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常喜乐第一反应关心道:“和不熟的人同行,你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杨瑰司觉得莫名:“为什么要不自在?”
过会她突然笑起来:“打个赌吧,我猜他不敢去。”
不敢去的这个“敢”字就用得很巧妙。通常说一个人拒绝某个邀约,总用的理由是“不想去”“没法儿去”,但涉及到“不敢”,就说明他想去,但却有他害怕的东西在阻挠。
常乐山有什么值得安平害怕的东西?
常喜乐疑惑:“为什么呢?”
一旁的方信艾插话道:“据我的经验,可能是一个男人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爬完山,但又怕在女友面前丢脸,所以干脆不去。”
常喜乐无论如何都没法将这种俗气的理由和安平对上号。
任清点头附和:“但他看上去的确是文弱书生一挂的呢。
常喜乐试图维护安平的名誉:“不管我去哪,安平都会和我一起的。”
杨瑰司扬眉:“争执无益,总之你问问看就知道了。”
常喜乐问:“赌注是什么?”
其余三人齐声说:“谁输谁负责带晚饭!”
说问就问,常喜乐打开手机,开始措辞。
(T_T):[安平,周末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爬山?]
安平:[好]
安平:[你为什么还在哭?]
(^v^) :[噢忘记改回来了]
常喜乐扬扬手机屏幕,得意地笑道:“看吧!”
杨瑰司却不服气,她抬抬下巴,不紧不慢道:“你告诉他要爬的是哪座山呢?”
“常乐山是山城最高的一座山了,而且为了保护环境,人工修的路只到半山腰,后半程得自个儿走小径,很麻烦。”任清给有些迷茫的方信艾科普道。
安平既然已经答应了常喜乐,那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都会赴约的。但毕竟不能要求别人都了解安平,为了不出门买晚饭,常喜乐照着问:
(^v^)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山吗?]
安平很配合:[什么山?]
(^v^) :[整个山城最高的常乐山噢!]
安平:[你会爬不动吗?到时我可以背你]
哦豁。
围在一边看戏的方信艾“豁”了一声,比了个大拇指。杨瑰司则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不应该呀?”
常喜乐笑眯眯地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去买晚饭吧,亲爱的瑰司。”
杨瑰司直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都还不解:“这不应该啊!”吓了旁边饭后散步的小情侣一跳。
常喜乐翻了翻日历,继续问:
(^v^) :[安平,你国庆打算回家吗?]
安平:[我打算去看望我的老师。]
(^v^) :[你的老师在哪里呀?]
安平:[就在山城]
安平斟酌了一会用词,才又说:[的某个山头]
常喜乐从未听安平提起过他的什么恩师,但她对这一描述有些好奇:[某座山头?]
安平:[老师平常喜欢到各个山头串门,所以得花时间找找]
和杨瑰司的师父还真像,怪不得都说世外高人喜欢云游四海呢。山城因四面环山而得名,钟灵毓秀,被称为C国最宜居的城市之一。
于是等到临出发前一天,杨瑰司和常喜乐收拾着行李,方信艾则趴在椅背上看她们讨论。
常喜乐看她这眼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是不是也想去?”
方信艾还没来得及点头,任清就打断她:“大病初愈,爬个教学楼都要喘好久,你可别掺和了姑奶奶。”
方信艾就像蔫了的气球似的低下头:“好吧……”
过了会,任清把衣柜边的行李箱拉出来摊开,竟也开始收拾了。
方信艾不可置信道:“你不会也要去吧?就剩我一个人在寝室!”
任清神情间却有些忧愁:“我最近做噩梦实在太多了,我妈让我干脆请假,早点回家。”
方信艾哇哇大哭:“我不要一个人睡,我也害怕呜呜呜呜……”
任清原本在纠结带哪个周边娃娃回家,见方信艾哭——虽然只是在干嚎——塞了个最大尺寸的娃娃到她怀里。任清对这些周边娃娃宝贝得很,方信艾平常不洗手都不被允许靠近它们。
方信艾停下哭喊,看着怀里这个软软的娃娃,捏了捏,感叹道:“手感好好。”
任清哼了一声抬起头说:“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角色周边了,让它代替我陪你吧。”
“呜呜任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方信艾一个飞扑抱住任清,被抱的这位还拧着眉毛思考带哪个娃娃回家。
次日,常喜乐按掉了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和杨瑰司一同出了宿舍。
临出门前,杨瑰司还做手势让常喜乐等一等。
只见她咬破了食指,以指尖血在一张黄纸上画下什么符号,然后递给常喜乐,以气音道:“收好。”
常喜乐在杨瑰司咬破手指的时候就从抽屉里找了创口贴出来,她接过那黄符放在包里,然后颇为强硬地拉着杨瑰司去厕所清洗了伤口,又妥善给她贴好创口贴。
等出了门之后,两人才用正常音量开始交流。
常喜乐这才有功夫拿着那黄符仔细端详——嗯……比医生的专属字体还要再难认一点。她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字儿啊?”
杨瑰司笑她:“这不是字,你当然不认得。”
她仔细给常喜乐讲这符的重要性:“这是聚合符,能暂时把你的气运锁在身边。不然,我怕你撑不到去常乐观的时候。”
常喜乐看着这干了的血迹,突然问:“为什么要用血?”
上回她给方信艾的符还是用清水写就的。
“维持时间更久。”其中原理对常喜乐来说太晦涩难懂了,杨瑰司只说结果,她又自嘲道,“毕竟我不够厉害,要是我师父在……”
“我是想说,”常喜乐感动,“瑰司,你怎么这么好啊……!”
“啊?”杨瑰司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赞美是为哪般,她挠挠头,“这点血量还不够我这一周被蚊子吸的血吧?”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干涉她人的因果,帮我们只是因为你影响了我们?”常喜乐问。
杨瑰司点头:“是啊。”
“可是,方信艾被饿死鬼附身、我被黄鼠狼讨封,都远在你搬回来之前。显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常喜乐一一分析完,得出了杨瑰司是个大好人的结论。
杨瑰司一时有些无言。实话说,她这几天管的闲事属实有些太多了,很不像她以往的作风。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她只是这么说。
所以,能帮就多帮点。
等两人下了楼,安平已经靠在对面大榕树边等待了。常喜乐打了个哈欠,和杨瑰司并排走上前打招呼:“安平,你起得好早啊。”
待看清安平的脸,常喜乐觉得哪里不对。她大跨一步上前捏住他的脸左右看看,然后痛心道:“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了!”
安平长得白,黑眼圈在他脸上就愈发明显了。
安平眨了眨眼没有挣扎,但因为脸被捏住而口齿不清:“我去查路线了。”
常喜乐松开手:“嗯?”
他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卷轴,展开后就是常乐山的地图,其各个细节无一不被记录在内,是一份相当完备的地图。
要说杨瑰司本人对常乐山才更熟悉一些,但她仔细看过这张地图,几个大地标都与她印象中相符,而一些难以了解到的细节竟然也被他一一标注,甚至包括了哪里有山洞、哪里有溪流。
“这都是你一晚上画的吗?”常喜乐惊叹。
杨瑰司则不解:“网络上专门的博主都写不出这么详细的路线图,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平看了她一眼,只对着常喜乐回答:“我找了一些朋友帮忙。”
杨瑰司哼了一声:“什么朋友啊,下次带我们喜乐去见见呗。”
这语气不善,常喜乐想起那回杨瑰司劝自己小心安平的事。
安平与她对视了几眼,转头问常喜乐:“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她也去?”
不等常喜乐回答,杨瑰司冷哼道:“我都能听见好吗?”
常喜乐:坏了,忘记他俩不对付了。
常喜乐忙打圆场:“这几天瑰司帮了我很多,安平,不许没礼貌!”
杨瑰司则有些后悔,原本提议的时候其实压根就没想过安平会同意赴约,不然她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一来也好,接触得多了,说不定在路上杨瑰司就能揭露安平的庐山真面目了。任何人、动物、鬼神在常乐佛祖面前都无所遁形。她并没有就此泄气,只是不善地望着安平的后背,等着她怀疑的人露出破绽来。
这人却只是顺手接过常喜乐手上的包,向着校外的方向走去。
方信艾一醒来的时候,寝室里就已经空荡荡的了。她先是自由地外放刷了几个小时的视频,在寝室怒唱了一首歌,然后美滋滋地打开了朋友圈。
每日批阅表白墙投稿是她的乐趣之一。
她下滑封顶重新刷新,出来了一个帖子。
校园墙投稿:天杀的是谁拉我们学校小猫深夜干苦力啦!(bushi)今天照常带着零食去喂小猫,结果发现它们一只两只全在睡觉,活像连夜做贼去了。这正常吗?
回帖的人不多,只有一句:
[昨晚我熬夜了,的确看到很多品种的猫在深夜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方信艾百无聊赖地抱着任清留下的娃娃,过了会又睡上了回笼觉。
假如猫能看懂校园墙的文字:
猫:人,你爬一晚上山你也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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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