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容容瞪大眼睛,纳罕道,“警察还管捉鬼的吗?”
“不是鬼。”杨瑰司言简意赅,“里面有个被绑起来的女人。那间房也是你房东的?报警,先别告知房东。”
随后她也不管弹幕里一片哗然,干脆关掉了直播,看着门口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摊了摊手说:“请进。”
常喜乐慢慢回到座位上,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你不好奇她后面到底会不会去报警吗?”
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假如那网友因为不相信杨瑰司的话,没有报警怎么办?
杨瑰司没有看她,过了会才说:“人各有命,报不报警是她的选择,过多干涉她人因果对我没好处。”
常喜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整个宿舍再次回到了一片死寂。
她想起刚才杨瑰司的直播风格,和她平常无意刷到的美女直播都很不一样,于是干脆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鬼司”这两个字,网页上一下子就跳出了一堆帖子。
“鬼司”,从三个月前起开始活跃在互联网直播间,专门替人看生活中诡异的猎奇事件。她虽然戴着面具,却难掩五官秀丽,且言辞犀利、眼光独到,看什么说什么都准,因此广受网友喜爱。
这样说来,能不能向杨瑰司讨教一下,这听见猫说话算个什么事呢?
但和人家实在不熟,突然请人帮忙又似乎有些冒昧。
唉,算了!反正听见猫说话也不怎么影响生活嘛,常喜乐纠结半天,干脆不想这件事,扎起头发准备去洗漱。
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发,收拾收拾准备上床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任清转发了个帖子给她。
帖子名字是:“鬼司今天又连麦了!”
里头是一张直播截图,正是杨瑰司和刚才与她连麦的容容。
帖主发了好长一段文字讲述事情后续:[我是这个容容的好朋友,她在鬼司下播后犹豫了很久,和我商量之后就真的报警了。警察来之后,发现那个房间里绑着一个被房东非法拘禁的女租客。她本来不在容容隔壁的那一间房,是好不容易爬到有窗的房间想求救的……唉,等被找到的时候,她人都瘦脱相了。总之鬼司说得真的很准,难以相信但是崇拜!]
这帖子一发出来就热度极高,评论区也热闹非常,有许多都是刚才在直播间好奇后续的网友。
“我靠这个房东也太恐怖了吧,要是这个容容一直没在意的话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她了……”
“话说这次也不是灵异事件诶。”
“对啊,每次听鬼司算命,听得津津有味的,最后都发现是走近科学。”
“毕竟这个世界相对于人来说,鬼才是稀有物种吧?”
“没人好奇吗,她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知道房间内的情况的?比起有没有见到鬼我更好奇这个!”
……
任清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最后却没再说话。
常喜乐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她拉开抽屉,拿出被自己放好的那个紫色荷包,抿了抿嘴,将它妥善放在了衣服胸前的口袋里。
第二天,常喜乐一大早就去了那个她曾经住过好几天的医院,这里的精神科医生还算有名,常喜乐打算顺便去住院部看看——也不知道戴山雁和徐婉佳身体好些了没有?
医生在检查常喜乐的各项指标后,认为她可能是压力大了,但情况不算太严重,休息几天即可。
然而常喜乐自觉并没有什么压力,现在才刚开学一个月,课业并不繁重,人际交往也没什么问题。过段时间就要放国庆回家了,她正期待呢。
但既然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常喜乐也就稍微放心了些。
走出诊室后,常喜乐去了住院部四楼。她一出电梯就看到之前负责照看她这个病房的许护士。
“又见面啦。”许护士向常喜乐打了个招呼,她的面容不知为何有些憔悴,她看到常喜乐也有些意外,“身体好些了吗?还有不舒服吗?”
“我好多啦!”常喜乐点点头,又问,“我想来探望一下徐婉佳,可以吗?”
小丫头大概就是忘性大,明明说着舍不得喜乐姐姐,要经常联系喜乐姐姐,可是到现在却连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
不过看在她给自己折的千纸鹤的份上,常喜乐还是拎着水果和玩具决定大发慈悲地来看望一下小姑娘。
然而许护士却面露难色:“这……你应该是探望不了了。”
“怎么,她出院了吗?”常喜乐问,“这么快呀。”
“不是。”许护士叹了口气,她左右望望,才凑近常喜乐轻声说,“她昨晚出了意外,没抢救过来。”
“……什么?”常喜乐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却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她……”昨天还抱着她的腰说舍不得姐姐,手掌肉肉的暖乎乎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世了?常喜乐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她忍着声音中的颤意问,“我可以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许护士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不能透露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常喜乐低下头,又想起来什么,问她,“请问,戴山雁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她明明答应了戴山雁要常来玩,然而她出院得匆忙,也忘了和她道个别。这回怎么也是应该再看看她的。
许护士的表情却很怪异。
常喜乐走在住院部外的草坪上,有些怔怔。
她脑海里还回荡着许护士刚才说的话。
“戴小姐昨晚生命垂危,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怎么会这样呢?常喜乐隔着玻璃看着戴山雁躺在病床上。原本秀美的女子现在却虚弱地宛如一张薄纸。她前几天送的向日葵还被常喜乐妥善地养在宿舍的花瓶里,蓬勃地绽放着呢。常喜乐默了默,从怀里拿出小姨给的那个绛紫色荷包,郑重地请许护士代为转交。
小姨说过,这荷包能保平安。那一天拿上荷包后,她的身体就痊愈了,因此常喜乐衷心希望希望戴山雁也能够挺过去。
她坐在草坪中央的石椅上,怀里还捧着方才特意买的鲜花。
然而,这鲜花却不知何时才能送出去了。
“你在干嘛呀?”
陌生的有如孩童般的姑娘音调在身边响起,常喜乐愣了愣,有瞬间还以为是徐婉佳在逗她说话。她猛地抬起头四下望了望,才发觉声源似乎在自己的脚边。
她低头看去,就见到“陛下”站在自己的脚边,绕着她的小腿转圈。常喜乐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顶,小白猫仰起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现在,她甚至不为能听懂猫说话而受惊吓了。因为她真的很需要和谁说说话,不管和谁,不管说什么都好。
然后“陛下”又喵喵叫了几声。
这几句话常喜乐也听懂了。
它说:“能不能把那个紫色的小包给我呀,求求你啦!”
紫色小包?常喜乐疑惑了一会儿后悟了,说的是上次被它抢走的那个荷包。
“你不是已经还给我了吗?怎么又要抢。”常喜乐失笑,她在身上摸了摸,才想起来小姨给她的那个锦囊已经被她赠给了戴山雁。
她弯下腰摸了摸“陛下”的脑袋,轻声说:“荷包不在我身上噢,我把它送给更需要的人啦。你可不许再去抢啦……咦?”
她和仰着头的小白猫对视着,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的眼睛是黑色的吗?我怎么记得……”
那天晚上,在月光下卧在她身边的分明是只蓝眼小猫,难道是她病糊涂了,才记错了吗?
小猫只绕着她打转,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陛下。”常喜乐抿着嘴,突然说,“我好难过。”
“下雨啦!下雨啦!”有几滴水落下了小猫的头上,它抬头望了望,撒腿跑开了,临走还叫嚷着,“我讨厌下雨!”
常喜乐伸手揩掉了脸颊上的泪水,没忍住笑骂了一声:“笨猫。”
然而话音刚落,却真有细细密密的雨点先后了打在她身上。周围散步的病人或者医生先后跑进了楼内避雨,常喜乐却依旧坐在原地。
她坐在原地,垂着眼,任由自己的眼睫、头发都被雨水打湿,却不为所动。
过了会,头顶的雨突然停了下来。
耳边依然有雨声磅礴,她抬眼,见半米外还是大雨倾盆,雨并没有停。
于是她抬起头,才看见石椅后面站着个男人,他举着把伞撑在常喜乐的头顶,而他自己的身体则有大半在雨幕中逐渐被打湿。
他的眼睛是湖蓝色,此刻和常喜乐对视,看起来深不可测。
“……你怎么才来呀?”常喜乐问。
安平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抬起手慢慢擦去常喜乐脸颊上的水珠。这水珠像断了线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因为那并非雨水,而是常喜乐的眼泪。
“对不起。”他说,“我来晚了。”
安平在医院一楼的便利店买了毛巾来,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走向坐在椅子上的常喜乐。
他默默地给她擦拭着头发,而他自己的发尖还不时在往下滴水。
常喜乐回过神来,从他手中接过另一条毛巾,淡淡道:“弯腰,低头。”
安平乖乖地低下头,常喜乐把毛巾覆在他白色的头发上,点按着把上面吸附的雨水吸走。一开始还一切正常,过了会她似乎心中有气,力道慢慢加重,最后干脆来回搓了搓,把安平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他平常最讨厌淋雨,也最讨厌头发被弄乱了。
安平抬起头,眸光微闪,有些委屈地看向她,然而却难得什么也没有说。
常喜乐问:“你这些天都去哪了?”
安平又拿起毛巾继续为她擦干头发,诚实道:“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废话嘛。
“什么事?”常喜乐追问。
一向对她予取予求的安平却难得拒绝了回答:“我不能告诉你。”
常喜乐气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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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