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从八年前说起......
彼时的景太太刚结婚,但每天都是愁容满面的。
这天,她穿了一身旗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精致面容的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时,丫鬟翠儿端着刚炖好的银耳莲子汤进门,听到景太太叹气,放慢了脚步,端着银耳汤走了过来,放在了景太太面前的桌子上。“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通知老爷?”
景太太苦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丫鬟一愣,因为她听说景太太父母早逝,从小在亲戚家长大,上大学的时候认识家境富裕的景老板,本来景老板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但经不起景老板的软磨硬泡,所以就同意了。景老板的父母在南京经营商贸百货很成功,积累了不少财富。景老板婚后,他的父母拿钱在上海为他成立了洋洋商贸百货,平日里,景太太在家读读书、喝喝茶,景老板则负责照看百货的生意。
景太太见丫鬟翠儿愣神:“你先下去吧。”
“是,太太。”
丫鬟翠儿出去后,景太太快速喝完银耳莲子汤。起身走到门口处,将门反锁上了。她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着楼下,本想攀爬下水管道下去,但看着三楼的层高,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关了窗子,从梳妆台上拿了手提包,开门出了去。
此刻刚过了中午,下人们不是忙着打扫,就是在准备晚上的饭菜,所以三楼和二楼的走廊里都没看见下人。景太太走到一楼的时候,被丫鬟翠儿叫住了:“太太,您这是要去哪?。”
景太太看着从厨房方向出来的翠儿,定住了脚步:“我出去透透气。”
“要不要我陪着您一起?”
“不用了。”说完,景太太出了门。
翠儿看着景太太离去的背影,望出了神。
丫鬟小红端着一盆豆子从厨房出来,看到翠儿在愣神,走到她跟前,用胳膊肘推了下她:“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翠儿给小红使了个眼色:“刚才去给太太送银耳汤,太太说想家了,喏,出去散心了。我原以为,没钱的人才会有很多的烦恼,没想到,有钱的人也有烦恼。”
“真想不明白,景老爷那么有钱,有什么可烦的。如果是我能嫁给一个这么有钱的人,天天都能开心死。”
丫鬟翠儿点了下小红的脑门儿:“那我可得祈祷你,未来可以找到一个景老板这么优秀的男人。”
景太太出了景家后,招手了一辆黄包车。她告诉师傅,去往西郊于家巷。
景太太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上了车后,将车上的棚子拉了下来,将脸遮盖住了。
黄包车师傅拉着景太太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于家巷。
景太太打开头顶上的棚子,四下打量着,在一户人家门前,让师傅停住了脚步。
“师傅,停在这儿吧。”景太太下了车,递给师傅两块大洋。
黄包车师傅看着四周,安静且荒凉,问景太太:“太太,这儿比较荒凉,如果您回到市区怕是很难叫到黄包车,不如我在这等等您吧。”
景太太犹豫了下,随即点头:“也好,你在前面的胡同口等我,我两个小时后回去,回去的时候给你三块钱。”
见景太太答应了,且多给自己一块钱,黄包车师傅笑着应声:“哎哎,我在前面路口等着您。”说完,拉着黄包车去了前面路口。
见黄包车师傅走远了,景太太看了眼面前的房子,推门进了去。她穿过前厅,来到前院,正准备去后厅时,躲在暗处的于奥突然蹿了出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景太太被吓了一跳:“哎呀,你吓死我了。”
于奥松开了手,扭转了景太太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我一直在门口等着呢,刚才看到你坐着黄包车过来,我一直听着呢。”
景太太叹气:“好不容易他说今天要去商贸百货多待会儿,下午签完单子,傍晚的时候给各部门经理们开会,估计很晚才回家。我不会开车,所以只能叫了黄包车过来,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小时。”
“那你在这待多久?”
“最多两三个小时吧。”
于奥亲吻景太太额头一下:“好久不见了,多待会儿吗?”
景太太依偎在于奥怀里叹气:“我也想,”
于奥自幼和景太太一起长大,他原以为他们会结婚生子,但景太太过够了苦日子,想着找一个有钱的人结婚。大学时,景国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自此之后,她跟于奥分手,跟景国谈起了恋爱。于奥知道后,原以为会憎恨、会报复她,结果于奥是个纯爱战士,继续爱着她。景太太婚后一直在家没出去工作,平时景国生意忙,没时间陪她,她就又想起了于奥。所以最近俩月,只要景国出差,或者晚上加班,景太太都以散心的由头从家里出来,来到郊外和于奥约会。于奥在城里的一个杂货铺子上班,景太太想见他时,会提前一两个小时打电话到杂货铺子,杂货铺子的人再打电话到他家通知他,景太太这么做也是为了确保景国查家里的电话通话记录,这样就算查到杂货铺子,自己也能找个理由骗过去。
“咚”的一声瓦片响。惊到了正在院子里拥抱着的于奥和景太太,他俩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十来岁的崔喜正趴在墙头窥视着他们。
景太太慌忙松了手,从于奥怀里挣扎出来。“他,他是谁?”
于奥恶狠狠的眼光看着崔喜,崔喜慌忙从后厅的房顶处跑了。“这是邻居家亲戚,听说他爸爸两年前进监狱了,他奶奶养活他困难,这些亲戚就帮忙带一下。这孩子特别淘气,昨天还偷了我家的两枚鸡蛋。”
景太太担心自己再被别人看到,匆匆回屋里。
于奥也跟了进去。
两个小时后,两人头发有些凌乱的从屋子里出来。于奥想出门送景太太,景太太担心别人发现,叫他不要出门。
景太太出了于奥家门后,低着头走路,走到黄包车师傅等着的路口,上了车。“师傅,回去吧。”
黄包车师傅拉着车子离开。
景太太和来时一样,将黄包车座位的顶篷扣了下来,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容。
于奥自门缝里看到景太太的黄包车走远了,这才敢打开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不舍。
当天晚上,于奥站在家门口的胡同里。天上的星光月光照着他的身子,地上投射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于奥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微风吹过,他额头处的一缕刘海儿被风吹起。就在烟快抽完时,胡同里传来走路的声音。原来,于奥知道崔喜每天晚上都会去同村的小伙伴阿皮家玩,所以于奥等在他家和崔喜亲戚家的附近,为的就是教训下崔喜。
崔喜走到此处时,看到于奥,准备跑,结果被于奥拽住了衣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崔喜想起身逃走,但奈何十岁的他根本没有于奥力气大,被于奥按在地上狠狠的揍着。
崔喜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听到崔喜呼救,于奥一手捂着崔喜嘴巴,一手揍他。揍了许久,直到于奥累了,才停下手。崔喜的脸上全是血,身上的衣服在地上滚的脏极了。
于奥坐在地上,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崔喜:“以后还扒我家墙头么?”
“不,不,不敢了。”
“滚。”
崔喜挣扎着、踉跄着起身,逃离开此处。
于奥见崔喜跑远了,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家去了。
被打伤的崔喜,不敢告诉亲戚自己是被谁打伤的。在亲戚家养好了伤,暑假也结束了,他回到了城里继续上学。
日子就这样安然了度过了两个月。
这天,背着书包的崔喜在和小伙伴们一起去上学时,被大街上行驶着的汽车吸引住了目光。
或许男孩子们天生就喜欢车子,所以不约而同的站住了脚步,看着车子。
崔喜看着车子上的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直到车子开远,他才回过神来。“我认识那个女人。”
他的话引得伙伴们哄堂大笑。
崔喜见状,不解:“怎么了,我真的认识她。”
其中一个小胖子笑的都直不起腰了:“你别吹牛了,你能认识洋洋百货的老板?”
“洋洋百货的老板?那他身边那个女人呢?”
“他太太啊,一年前他们结婚时,老隆重了,在君太大酒店摆了一百多桌宴席呢。”
一个流着鼻涕的青衣小男孩问小胖子:“你去了?”
小胖子尴尬的笑笑:“那倒没有,不过,我爸爸是君太酒店的厨子,他们结婚没吃了的菜,我爸打包回家了,我们吃了好久呢。”
脖子上挂着书包的小猴子笑话小胖子:“怪不得把你吃的这么胖。”
小胖子被人戳到了痛点,追着小猴子想打他:“让你说我胖,看我不打你。”
其他小伙伴们追着他们跑去:“别打了,该上课了。”
崔喜站在原地,看着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汽车方向,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挨你老情人一顿打,这口恶气我一定得出去。”
当天晚上,崔喜趁着奶奶睡着了,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餐桌旁,写下匿名信,信中详细写了景太太和于奥的“私情”,以及他们会面的时间、地点等。第二天上学时,崔喜故意早走了会儿,没等着平时一起走的小伙伴们。他将昨晚写的信放进了邮筒,准备以这种方式将信件邮寄给景老板。为了避免被人知道是他告的密,崔喜没有写寄件地址,只写了到件地址。
景老板在洋洋百货办公室忙碌着审批各种文件。
秘书将一封匿名信拿到他办公室。
景老板收到匿名信的时候,本不想拆开看,但看到自己名字下面用水彩笔画了一片绿色的草丛,出于好奇,他还是拆开了。看着信件上的内容,他只觉得五雷轰顶。差点儿没站稳,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手里捏着这封信,难以置信,打开来,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立刻起身,回家。
回到家后,直奔三楼的卧房。
此刻景太太穿着一身睡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自己。听到门突然开了,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转过身正准备发脾气时,发现竟然是景老板回来了。“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景老板脸色铁青的走近了她。看着她的脸静了片刻后,抬起她的下巴:“你打扮这么好看,是准备出去吗?”
景太太被景老板突然冰冷的态度弄的有些摸不到头脑:“是,是啊,怎么了?”
“去哪?”
“准备去逛逛商场,买买衣服。”
景老板冷笑一声:“咱家就是开商场的,你这是准备去哪逛啊?”
“我还没想好呢,约了马太太一起做旗袍。”
“该不会是去西郊的于家村吧?”
景老板的话令景太太如同坠入冰窖,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景老板。
景老板目不转睛的看着景太太:“咱俩自由恋爱,结婚这一年恩爱有加,没想到,你一直在外面还有一个男人。你经常出去,一出去就是半天,这事我不是不知道,稍微跟家里下人打听下就知道了,只是,我想着你是和朋友逛街买衣服,或者打麻将去了,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背着我偷汉子去了。”
景太太顿时泪如雨下:“景国,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你解释给我听。”
景太太哭泣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景国解释。
“我知道咱俩恋爱前,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于奥。虽然你在认识我之后,和他分了手,我原先想着,或许是因为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话剧社,有共同语言,所以对于你之前的感情我从未过问过,没想到,咱们都结婚了,你俩又搞到一起去了,而且你每周都要见他两三次,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选择跟我恋爱结婚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家的钱?”
景太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扯着景老板的衣服跟他解释:“景国,你听我说,我爱你,我才会嫁给你,对于于奥,我只是妹妹对于哥哥的情感,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一次,我和于奥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很照顾我。”
景老板低头看着景太太,冷笑两声:“对你很照顾?所以照顾到床上去了?”
景太太哭泣着:“景国,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景老板再也听不下去景太太的话了,狠狠的抽了景太太一记耳光。景太太被打倒在地,但很快她又爬了起来。
“景国,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景老板从怀里掏出刚刚接到的匿名信,摔在了景太太脸上:“你俩的龌龊事已经有人看见了,在哪里,和谁,人家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可赖的。”
景太太拿起地上的信仔细看着,惊愕的发现,写匿名信的人居然清楚的写下她几次去西郊于家村的时间。只是信件上的时间只有七八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其他的时间。
景太太举手对天发誓:“景国,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见他的这几次也只是说些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如果你不喜欢我见他,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景老板看着景太太,知道自己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景太太一定不会承认她和于奥有私情。只是,如何让他相信妻子经常去见前男友,他俩没有发生过什么?景老板痛苦异常,离开家,去百乐门买醉。
景太太和于奥“见面”的事情犹如苍蝇一般横在景老板的喉咙处,他决定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所以背着景太太,让秘书安排了四个打手,去教训下于奥。为了隐瞒家丑,他只和秘书说,于奥怂恿别人和自己竞争,自己必须出了这口气。
四个打手潜伏在于奥上班的杂货铺附近。等了好几天才等来了下手的好时机。这天杂货铺生意很好,一直经营在晚上九点多才打烊。于奥等店里的客人都走了,他才关了店铺的门。平时太晚下班的话,他都会睡在店里,但他和另一个伙计轮班,每人半个月,于奥这个月的班上完了,下了班就能休息半个月了。所以关了铺子后,他给老板留了张纸条,告诉老板钱在抽屉里。然后出了铺子准备叫个黄包车回西郊于家村。
四个打手一直藏在杂货铺的对面茶社里。看到于奥锁了铺子,他们立刻跟了上去。等到黄包车到了郊外,才注意到后面有四个大汉一直跟着车子跑,车夫小心提醒于奥:“小伙子,那四个人是不是认识你,从城里就一直跟着咱们了,这都到郊区了,他们还在跟着。”
于奥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见不认识他们。他的第一反应是,劫财的。“师傅,麻烦您快点。”
“哎。”师傅跑了起来。
追着的四个打手快速跑了几步追了上来,拦住了车夫。
“不想挨揍的话,躲远点。”
车夫怕惹事挨揍,停了车子,跑到一旁。
四个打手将于奥从车座上拽了下来,狠狠的揍了一顿,打的他满脸是血才离开。
黄包车师傅见打手们走远了,才敢过来看看于奥还有没有气。手放在于奥鼻子处,确定于奥还有气。
于奥咳嗽了一声,血从嘴里喷涌而出:“麻烦您拉我去最近的诊所吧。”
“我看你这样子得去医院缝针了,脸上、身上都是口子。”
于奥忍着眼角的泪水:“麻烦您了。”
黄包车师傅拉着于奥返回城里,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医生为于奥的脸上缝了八针、身上缝了三十多针,包扎好后,黄包车师傅将于奥送回了西郊于家村。于奥休息了半个月,脸上的伤虽然痊愈的差不多了,但几乎是毁了半张脸,样子和之前有着很大的区别。
一直联系不上于奥的景太太,最终还是给他于家村的地址写了一封信。
于奥接到信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回了信,他在信中告诉她,自己受伤的事情。
景太太收到于奥的回信,顾不得景国给她下的死规矩:不能再见于奥。她让自己大学时的好闺蜜娇娇帮自己撒谎,就说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打电话告诉了景国后,将抽屉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出门叫了黄包车赶往西郊于家村。
犹如之前一样,景太太让黄包车在路口等着自己。
景太太到了于奥家,看着于奥几乎毁容的样子,心疼的掉下了眼泪。
于奥不想景太太跟着自己担心,带着她去了里屋待着。
区别于以往亲昵的气氛,今天的气氛异常的尴尬,甚至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两人肩并肩坐在炕上,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到底是谁打的你?”
“我也不知道。”
景太太很是心疼的想摸摸于奥的伤口,于奥躲开了。
“别弄脏你的手。”
“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于奥诧异:“因为你?”
景太太摘下围巾,将脖子处的伤痕给于奥看:“你看。”
“他打的?”
“嗯。”
“他为什么打你?”
景太太将那天匿名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于奥。自那天之后,景国一直疑神疑鬼的,只要她外出超过一个小时,他回家便会揍她。
于奥看着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被人打成这样,很是心疼。“你怀疑那天的四个打手是你丈夫派来的?”
“嗯。”
“璇璇,你和他离婚吧,我娶你,我虽然赚的不多,但是够养活你的,我们省吃俭用,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给你买大房子,买小汽车。”
景太太面露难色:“我,我怀孕了。”
于奥听到这话,犹如坠入冰窖,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为了弥补于奥的损伤,景太太将自己带来的钱给了于奥。另外,她还让于奥去崔喜亲戚家找找看,最好能找到崔喜写作业的本子。于奥知道景太太想查什么,所以让她等等,自己这就去。
于奥见崔喜亲戚家没人,翻墙进了他家,翻遍了俩屋,终于找到了崔喜的作业本。
他将崔喜的作业本交给景太太,景太太将作业本放在自己的手提包里,不敢再耽误,赶忙回家了。
当天晚上,景太太见景国睡着了,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去了景国的书房。
翻找了很多本书和书架,终于找到了那封匿名举报信,她核对着举报信和崔喜的字迹,确定是一个人的字迹。
景太太为了给于奥报仇,私下找了两个小混混,堵在崔喜上学的路上,打断了崔喜的一条腿。
崔喜虽然大抵猜到了是谁找人打断了自己的腿,但由于没有证据,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本来崔喜因爸爸蹲监狱,就已经备受同学们嘲笑,如今又断了腿,之前和他玩的几个小伙伴也都不再理他了。
奶奶问过崔喜几次,知不知道是谁打断了他的腿,崔喜每次都是苦笑着说不知道。
此前每年暑假和寒假,崔喜都会去西郊于家村的亲戚家。如今出了事,他再也不敢去了。
寒假如约而至。
崔喜每天都在家里,作业懒得写,也懒得和奶奶说话。整天就是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奶奶忙着给邻居洗衣服赚钱,也顾不上孙子心情好不好了。
这天,崔喜在于家村的小伙伴阿皮背着一个书包来到他家。
崔奶奶不认识阿皮,只是偶尔听孙子提起。正在洗衣服的她听到敲门声,开门查看。“你找谁?”
“奶奶,我是阿皮,这是崔喜家吧?”
“你就是阿皮啊,经常听崔喜提起你,快进来,冻坏了吧。”
崔奶奶看着门外已经下起了雪,阿皮的身上单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拉着阿皮进门,指了指崔喜的房间:“崔喜放了寒假,也不张罗着去亲戚家住了,说是想自己待会儿。”
阿皮进门打量着破败的崔家,屋内的温度和屋外的温度几乎相差无几。
“奶奶,我去看看他。”
听到动静的崔喜掀开门帘看着客厅,看到阿皮来了,很是欣喜:“阿皮,你怎么来了?”
“你不去你亲戚家住了,我来看看你。”
“快跟我进来。”崔喜拉着阿皮进了他屋子,将门关了上。
奶奶看着关上的门,不好进去打扰,只好继续洗衣服。
崔喜和阿皮在他屋子的床上坐下后,崔喜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阿皮见状,赶忙拿纸给他擦:“崔喜,你怎么了?”
崔喜哭着告诉阿皮:“这些天我活的心惊胆战的,幸好你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崔喜哭着小声告诉阿皮,从夏天自己无意中看到洋洋商贸百货老板娘和于奥的私情,到前阵子自己家玻璃被砸、被于奥痛扁一顿,所以写匿名信,将景太太和于奥的私情告诉给了景老板。没多久,自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两个混混拦住,打断了一条腿。现在因为断腿,以及爸爸蹲监狱,学校里的同学们都看不起自己,不和自己说话、不和自己玩。
阿皮听完这些,拍拍崔喜的后背:“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到了任何时候,我都是你的好朋友。”
时间很快到了八个多月后。
景老板提前半个月就将景太太送到了医院里,特地花重金安排最好的医生和护士为景太太接产。
景太太生下了一个儿子。
景太太分娩完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被景老板接回家休养。
家里布置的到处都很喜庆,一楼大厅处堆积了很多景老板生意场上的朋友送来的礼物,有的拆开了,有的没拆。
三楼他俩卧房的隔壁卧房,已经布置成了儿童房。除了婴儿床,满房间的玩具。
丫鬟和老婆子们也上楼来了。“太太,恭喜您喜得麟儿。”他们将各自准备的红包递给景太太,“太太,您拿着吧,这是给孩子积福的。”
抱着孩子的景老板见状,笑道:“拿着吧。”
景太太接过大家的红包:“谢谢大家。”
景老板看着大家:“你们伺候太太坐月子,照顾小少爷,你们辛苦了,等下我告诉管家,每人奖励三个月的工资。”
众人被感动坏了:“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景太太站了这么会儿,有些累了,嘴唇有些泛白。景老板见状:“我扶着你回屋子休息吧,屋子里还有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呢。”
丫鬟和婆子们不好再跟着了,纷纷下楼去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
景太太推开他们的卧室房门,看到屋子的地上放着数十个名贵的袋子,袋子里放着当下最时髦的衣服、帽子、首饰和包包。
景太太破涕为笑:“我哪用得了这么多啊。”
景老板搀扶着她、抱着孩子进门,扶着她坐在床边的贵妃椅上,将孩子放在了床上。起身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她:“你是洋洋商贸百货的老板娘,当然需要穿的好一些了,如今咱们有了儿子,我会给你、给儿子,最好的生活。”
景太太感动的掉下眼泪。
事情很快又发生了“转机”。
景太太收到匿名信,自称手里有她和于奥亲昵的照片,如果不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按照要求给钱。信上写了交付钱的地址和时间。
景太太不想被人威胁,所以找了两个混混,去崔喜的学校找他,结果得知崔喜已经退学,而且他们已经搬离了之前的住处。
景太太只好按照信件上的时间和地址,让人送去钱。送钱人想抓住讹钱的人,结果几次“周旋”下来,都没抓到人。
景太太被人勒索要钱,这一要就是要了六七年。
这些年,阿皮冒充崔喜给景太太写信,“要”出了不少钱。他利用这些钱开店、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只是,他已经忘了他和崔喜童年友谊和曾经的承诺,早已经和崔喜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