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霍飞鸿去了杂货铺老板哑巴家里。
哑巴名叫王继发,但这个名字仿佛除了他爸妈,其他人很少唤他,大家还是习惯性叫他“哑巴”。
霍飞鸿到了王继发家附近时,在周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些桃酥和水果。
为了不引起周边邻居的警惕,他今天没穿警服,而是穿了平常的衣服,一身灰色的西装。
王继发家是个三间房的平房,外面看起来有些破旧,似乎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房子。
霍飞鸿到了门口,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敲门,片刻后,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来开门,看男人的样子,和王继发有些相像。他是王继发的爸爸,名叫王天功。
“你是?”
“我是上海滩警局的警探霍飞鸿,过来是想打听点情况。”
王天功侧身而站,将霍飞鸿迎进了屋子。
霍飞鸿进了屋子,打量着屋内,陈设的物件和家具有些简单。
“霍警官,您坐,我给您倒茶。”
霍飞鸿坐下后,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听到动静的刘亚华从里屋出来,走到霍飞鸿跟前:“这位是?”
王天功倒了茶水,端过来放在霍飞鸿面前,给刘亚华介绍:“这位是警局的霍警探。”
刘亚华是王天功的老婆,王继发的妈妈,和王天功差不多的年纪,但看起来比王天功年轻不少,她穿着鲜艳颜色的衣服,头发收拾的很整齐。
“我家地方小,怕是招待不周啊。”
霍飞鸿笑说:“无妨,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了解点情况。”
王天功、刘亚华夫妇坐在了霍飞鸿的对面,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警探先生想了解点什么?”
“您家儿子王继发可能最近因为赚了点钱,遭同行的嫉妒,所以我们会安排警探在您家附近保护他。”
夫妻再次对视了一眼。
霍飞鸿之所以没说是因为王继发举报王继业是假的银行家,他们二人的身份是互换的关系。霍飞鸿一早便猜测出,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作为王继发的“父母”,就是最大可能的始作俑者。
果不其然,王天功、刘亚华谢过霍飞鸿后,说起自己“可怜”的儿子,一岁时发烧烧成了聋哑人,上学的时候学习也还算好,但他有个小癖好,那就是撒谎。而且王继发天生善妒,嫉妒王继业的家里条件好,穿的比他好、吃的比他好,住的比他好,就连读的学校也比他好。
听着是无意间说出来的,但霍飞鸿总觉得他们那夫妇是在故意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从王家出来后,霍飞鸿去了王继发小学、初中、高中时的学校。找到了当年教过王继发的那些老师们。
从老师们的嘴里,霍飞鸿也印证到了,王继发确实是一个善妒的人,而且爱撒谎。
这天晚上,王家犹如往常一样。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
王继发头也不抬的快速的吃着碗里的饭,他想着吃完饭,回到杂货铺看铺子。
王天功和刘亚华对视了一眼。
刘亚华起身去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王继发:“你天天在铺子里看着,都瘦了,这是妈妈给你泡的红枣茶,养神的。”
王继发接过茶水,喝下。片刻后,他只觉得眼皮有些发沉,“咚”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王天功推了推他:“继发,继发?”
刘亚华说:“我刚才放了两倍的量。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王天功起身,抱着王继发,将王继发送去了他的屋子。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
王继发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爸爸妈妈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他挣扎着起身,额头上全是汗。
此刻的外厅,王天功、刘亚华,还有对门铺子的两夫妻坐在椅子处,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王继发跌跌撞撞的从他屋子里出来,凶神恶煞的眼神,似乎要将谁杀死一般。
对门夫妻看出了异常,问王天功夫妻:“你家继发这是怎么了?梦游了?”
王天功脸上不动声色。
王继发看见爸爸的刹那,如同发了疯一般,朝着爸爸扑了过来,狠狠的掐着爸爸的脖子。
众人见状,赶忙以多人之力松开了王继发的手。
对门的男人随手拿起一根木棒,将王继发打晕了。
接到报警消息,警局里两名值班警探立刻来这里查看情况。
王天功夫妇有意隐瞒的样子,结果被对门店铺的夫妻给全盘说了。“我说老王大哥,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您就别替这个混小子遮丑了。”说完,他俩一五一十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警探们听。
警探们详细的记录了王继发“犯罪”的经过。随即,将王继发带回了警局。
等王继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陷囹圄,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霍飞鸿赶到警局上班的时候,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觉得事情可疑,立刻到关押王继发的房间看望他,结果被同事好心提醒,王继发发疯的时候不管不顾,小心被他给伤了。
王继发见到霍飞鸿前来,犹如看见了大救星,想跑到他身边,但有铁栏相隔,两人只能遥遥相望。
王继发张着嘴想解释昨晚的事情,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掉了下来。
霍飞鸿见他这个样子,脑海中演绎出昨晚的真实情况:王继发的妈妈喂他喝下“参茶”,所以他睡下后不久就出现幻象,在幻象中他这些年遭受的委屈一一上演,他这才失手伤了他爸爸。
王继发对王天功的伤害,有对门夫妻的亲眼所见。至于王继发为何会发疯,却无人可知。
出了哑巴伤人事件,上海滩的人们纷纷都觉得是哑巴嫉妒王继业,所以不满自己的爸妈是开杂货铺的,晚上趁着夜深人静伤了自己的爸爸。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哑巴无情,阴险毒辣,策划并演绎了这出闹剧,实在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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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回到王继发报案的前一周。
王继业的妈妈刘亚芳到杂货铺里。
此时店内没有客人,只有王继发站在柜台后面,用算盘在算这几天的出账进账。
王继发见到姑妈前来,赶忙笑着起身,比划着让姑妈坐。
刘亚芳将自己带来的袋子放在柜台上,打开来看,是一双鞋。“我买鞋的时候,给你和继业都买了一双,特地给你拿过来试试。”
王继发拿起鞋子,有些爱不释手。
“快试试。”
王继发从柜台里绕出来,坐在柜台前的一张凳子上试穿鞋。
刘亚芳蹲下身子帮他拖鞋,猛的,刘亚芳看到了王继发脚底板的黑痣。她恍如遭了雷击一般:“你脚底板怎么会有痣呢?”
王继发有些懵然的看着刘亚芳,他不知道姑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晚上的时候,刘亚芳给儿子王继业端来洗脚水,送到他房间的时候,王继业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还在处理工作。
“妈,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了,您何必亲力亲为呢。”
“你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想你想的不行。”
王继业脱了拖鞋,将脚泡在脚盆里。
刘亚芳蹲下给他洗脚,趁着搓脚的时候,刘亚芳看到王继业的脚底板没有痣。
刘亚芳顿时瘫坐在地上。
王继业赶忙起身将妈妈扶了起来:“妈,你怎么了?”
“没,没事,你洗吧,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刘亚芳踉跄着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走后,王继业看着洗脚盆,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刘亚芳回到房间后,将门锁了起来。
丈夫王天成见状,问她:“怎么了?”
刘亚芳走到丈夫跟前,战战兢兢的说:“天成,我怀疑咱们的儿子不是咱们的儿子。”
“你说什么呢?”王天成拉着刘亚芳坐到床边,“出什么事了?”
“我看到继发的脚底板有痣,继业的脚底板没有痣。”
王天功也震惊住了:“我记的刚出生的时候,继业的脚底板是有痣的,继发的脚底板是没痣的,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我怀疑继发是继业,继业是继发。”
“老婆,你在说什么?”
“你和天功长得一模一样,我和亚华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兄弟俩又一模一样,如果想随时调包,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刘亚芳的一席话不禁惊呆了王天成。
此时的门外,王继业正站在门口处,偷偷听到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谈话,一丝鬼魅的笑浮现于脸上。
王继业决定先下手为强,本想亲手杀了王天成和刘亚芳,但想到他们夫妻养了自己二十多年,他决定用药物控制他们。
所以,王继业找了自己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开了些“药”,将这些药偷偷放在王天成和刘亚芳平时喝的茶水里。
没几天,王天成和刘亚芳夫妇便瘫痪在床,意识萎靡不振,精神恍恍惚惚。
王继发收了姑妈送给自己的一双鞋,想着自己回赠姑妈些什么礼物,趁着自己去进货的时候,王继发进了一些山货,想将这些山货送给姑妈尝尝鲜。
为此,他特地关闭了杂货铺半天,拎着东西前去姑妈家。
到了姑妈家的时候,他没让下人带着他上楼,而是自己上去了。结果刚走到他们房间的门口,就看到王继业在和王天成、刘亚芳说着些什么。
他驻足看着,通过王继业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的唇语,他得知自己和王继业的身份被人对调,他才是真的王继业,也就是银行家王天成的儿子,而王继业则是王继发,是王天功的儿子。
王继发吓得掉了手里的东西,慌慌张张的跑了。
听到动静的王继业来到门口,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土特产,他看着四周没看见人。“阿兰,阿兰。”
下人从楼下跑了上来。
“刚刚谁来过?”
“哦,是您弟弟,王继发王少爷。”
王继业脸色突变,但很快收拾好情绪:“你先去忙吧,记住,以后不要让任何人来楼上。”
“知道了,少爷。”阿兰说完,去忙了。
王继发回到家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一直想着自己在王家看到的一切。他不忍心自己的亲生父母被王继业用药控制着,所以决定去警局报案。
而王继业自从得知王继发知道了这个惊天大秘密,立刻着手布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包括自己的真正父母、包括王继发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杀手和祥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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