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的救赎 第1章 精神病

天色阴沉如斯，乌云密布，宛若笼罩着一座大山，仿佛下一刻倾盆大雨便会从天而降，压迫感扑面而来。

渝中市第一中学某个角落。

一男生用双手死死环抱住头，蜷缩于墙角，整个身子不住的发抖，此刻只要男生将头抬起，便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现在是如何的一副模样——血迹遍布在嘴角和人中，满脸的於痕，青青紫紫看着就疼。

显而易见，他刚挨了打。

陈唯一身黑色着装靠墙站立，正垂眸细心用湿巾擦拭刚不久前摩擦过的手，脸上还有余怒未消，旁边围着四五来个穿校服的学生，对着他点头哈腰，积极奉承。

蜷缩在墙角的男生抬头颤颤巍巍地偷偷瞥了一眼，只是一眼，离陈唯最近的寸头就有所感应似的呵斥一声：“看什么看，还没挨够是吧？”

这般说着，作势就要抬手。

男生闷哼一声，立即重新缩回去，下意识将脑袋抱得更紧。

寸头被男生的动作逗笑，嘲弄般的捧腹大笑起来，指着男生说：“瞧给吓的，真他妈没出息，刚才不还挺张狂吗？啊？”

话落，其他人也跟风起笑。

陈唯浅浅勾了勾嘴角，扔掉手中的湿巾，缓缓从口袋掏出包烟，抽出一支准备点上，却没有在口袋里摸索到打火机，他微微皱眉，叫了一声寸头：“王错。”

王错听到陈唯叫自己，这才收敛笑，转过身低着嗓音问道：“怎么啦陈哥？”

陈唯嘴里叼着烟，沉声吐出三个字：“打火机。”

“哦哦好。”王错立刻了然，迅速摸出打火机点燃，用手小心翼翼呵护着放到陈唯嘴巴前方，“陈哥，我给你点。”

陈唯轻声“嗯”了一句，伸出两根手指夹稳嘴边的烟，低头将其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上一口，尼古丁充斥整个口腔和鼻腔的瞬间，糟糕的情绪才有所缓解，他重新仰头，眼睛微眯，满足地吐出一口烟雾。

就在这时，一人从旁边不远处的台阶上慢步走了下来，来人穿着规矩的校服，单肩背着书包，身材颀长，一头短发干净利落，一眼望去，眉眼间尽是淡漠，看到这里的场景时似乎愣了几秒，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王错凑到陈唯跟前，低声说：“陈哥，咱班那个转校生。”

听到“转校生”三个字，陈唯指间一顿，蹙眉侧首，顺着台阶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他，可真够晦气的。

缩在墙角的男生看到来人，突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激动喊道：“林恪！”

林恪闻声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望过去，仔细打量着鼻青脸肿的男生，似乎在努力辨认叫他的是谁，还没等他认出，男生又连忙说：“是我是我，张继则，跟你邻居的那个。”

站在不远处的林恪淡淡吐出两个字：“有事？”

“你不记得啦，就在几天前，我还帮过你。”张继则苦笑说。

林恪眉头微皱，终于想起来似的走到张继则跟前，停下脚步问：“多少钱，我忘了。”

“什么？”张继则怔住，转头一想才反应过来林恪在说什么，“没事没事，小钱，不用还。”

林恪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张继则见状立即叫住他。

林恪语气有些不耐烦：“还有事？”

张继则看了眼陈唯，又转过头看向林恪，颤声哀求：“帮帮我。”

此话一出，王错几人一脸错愕，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霎时哭笑不得，王错说：“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还要拉个垫背的，你觉得他一个人打得过我们几个？搁这儿搞笑呢？”

陈唯也跟着嗤笑一声，他扔掉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双手插在牛仔外套口袋，无比慵懒地靠墙观赏着如此有趣的场景，他想看看林恪究竟会怎么做。

他猜，应该会事不关己的转身就走。

林恪抬眸，偶然对上陈唯颇有玩味的视线，沉默几秒，果真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走的那样干脆，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待。

陈唯勾唇一笑，因为猜对了，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点。

林恪虽然才转来不到两周，但能看出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主。

至于陈唯为什么能看得出来，原因很简单——他非常看不惯转校生。

上周二陈唯旷了一天的课，周三刚回到学校，就被告知他们班来了个转校生，不仅人长得帅，还是个冷面学霸。

起初他并不关心什么狗屁转校生。

冷面？无非就是装。

但那几天里，关于林恪众说风云，更有甚者居然拿他跟陈唯作比较，没过多久这种话题就落进了陈唯耳朵里，好巧不巧，陈唯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把他跟别人作比较，再加上林恪那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臭脸，自然而然地，陈唯对林恪便没了什么好的印象。

细说起来，张继则今天的这顿打还跟林恪有那么些关系。

起因是半个小时前，周六下午刚放学，陈唯本来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一如既往地享受着王错几个人像狗一样对自己百般奉承，结果前面一名男生说了这样一句话——

“陈唯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家有钱嘛，除了有钱跟脸长的帅，他哪一样能跟林恪比，一无是处好吧！人家林恪才来几天就被各个老师轮着夸，简直没有可比性！”

说这话的就是张继则。

听闻此言，王错暗骂一声，刚要冲上前去，就被陈唯制止了。

陈唯似笑非笑说：“别急，听完再说。”

王错只得暂时忍气吞声。

张继则这么说着，旁边的女生倒是不买这账，驳斥他说：“有钱就是好怎么啦，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是能横着走，我看你就是嫉妒。”

另一个女生又说：“就是，人家还长得帅，学习好不好又怎么啦，只看成绩说事的人都是瞎子。”

张继则叹气说：“你们女生就是花痴，一看到长的帅的就走不动道了，稍微有点钱恨不得钻钱眼儿里去。”

“你——”

两个女生被他说的话气得不轻，转身就走。

几人的话陈唯一字不落的听完了，他突然觉得耳朵好像被什么污浊的东西给侵染了，嫌恶地抬手掏了掏。

女生走后，陈唯终于抬了抬下巴，示意王错上前去，他从不在学校闹事，是因为嫌麻烦不想，并不代表他不能，更不代表他不敢。

王错会意，上前用力揽住张继则，张继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脖子猛地一缩。

在看清楚揽着他的人后，身体又是一僵，颤声问：“王错？你……有事吗？”

王错笑说：“奥，确实有点事想跟你聊聊，咱们要不去其它地方吧，这里不好说。”

张继则艰难地扭动着身躯推拒王错，奈何王错勒得实在太紧，他挣脱不得，便只好说：“不了，我还要回家，就不去了。”

王错脸色沉了几分，咬牙说：“这可由不得你！”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

眼看林恪越走越远，张继则顿时心急如焚，愤恨站起，对着那欣长挺拔的背影脱口而出：“林恪，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就把你小时候那些事公之于众，让他们看看他们满口称赞的学霸到底是个怎什么样的人！”

哦吼？

话音刚落，众人都很同频的一惊。

然后他们看到，已经走了一段路的林恪骤然止住脚步，迟疑片刻后又一步一步地折返回来，本来毫无表情的面孔变得极其冷漠，厌烦更加明显。

居然还有故事？

事情似乎正在逐渐变得有趣。

林恪的声音从平和变得冷淡：“你说什么？”

“我说……你今天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小时候干的事公之于众！”

张继则特意咬重后四个字，说得趾高气昂，要不是脸上的伤还在，否则此时此刻，完全看不出刚才窝囊地缩在墙角的人是他。

林恪皱眉他，嗓音很沉：“大点声，没听见。”

张继则不明白他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但为了保足自己的气势，还是硬着头皮大声说：“我说——”

啪——

张继则话还没说完，一个邦邦硬的拳头呼在了他脸上，霎时人仰马翻，再次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被一拳打得晕头转向，很久才回过神，张继则捂着脸，嘶哑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嚯～

所有人再次一惊。

齐刷刷地看向林恪。

只见林恪双眉紧拧，眸间淡漠，自上而下的用看垃圾的眼神睨着张继则，声音冷峻：“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你——”

张继则还想再说什么，对上林恪幽暗的双眸后，一下子失了声。

王错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说：“打得好，我看你就是欠的，刚还在夸着林恪贬低我们陈哥，这下又威胁人家，贱不贱呐你！”

张继则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王错厌恶说：“赶紧滚吧，看见你我他妈就来气！”

张继则恶狠狠地看了眼打了他的两个人——陈唯和林恪。

接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非常不服气地捂着脸，屁滚尿流地跑了。

林恪耷拉着眼皮，刚要穿过其他人离开，冷不丁被人从后面卡着脖子，踉跄地推到墙边贴着。

陈唯今天看了出好戏，难得的心情不错，语气里都带着一丝玩味：“你好啊，新同学。”

林恪听到声音一愣，背过手抬起，一个肘击，轻而易举地挣脱陈唯的束缚，迅速转过身与陈唯面对面。

陈唯被推开，嘴角却含着笑：“力气挺大啊。”

林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完全就是不想与之多加纠缠的神情，看的陈唯更加爽了，他剑眉一挑，沉声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打那个人吗？”

林恪没有搭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陈唯微笑说：“因为他说我除了脸跟钱，没有一样能比得上你的。”停顿几秒，又说，“你怎么看？”

“我说的？”林恪反问。

陈唯说：“当然不是。”

“那就让开。”

“如果我不让呢？”

这般说着，再次伸手用胳膊在林恪没有反应过来时，迅速将其锁住，并说：“刚才看你拳头打得不错，有没有兴趣跟我比比？”

林恪捏紧陈唯的手臂，再次强调：“让开。”

陈唯脸色一沉，握紧拳就往林恪脸上凑去，林恪也不遑多让，挡掉陈唯的拳头后，跟着砸上一拳，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王错几人还沉浸在陈唯把林恪推到墙角的那一幕中，怎料下一秒，就上手了？

看他俩打得火热，不相上下，几人站在一旁精神紧绷，左右为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于是你推我我推你，互相催促赶紧想办法，结果没人敢上去插手，艰难抉择下，只得安安分分地观看陈唯跟林恪抡着拳头你来我往。

而且看情形这个叫林恪的学霸似乎还挺厉害，完全不落下风。

与此同时，王错忽然觉得他们有点像看戏，又有点……多余，浑身不自在。

思索再三，几人终于下定决心，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陈哥的面子得撑住了，他林恪再怎么厉害，不也就一个人？

他们一群人，他还能上天不成？

可能是头一次见打架这么有礼貌的，双方一人一拳，不多不少，不偏不倚，一个的拳头下去，另一个又会紧跟上来。

所以他们看戏的几个都有些……茫茫然？

最后两人都倒在地上，陈唯被林恪压在身下。

王错心觉不妙，“操”了一声，刚要上去帮忙，被陈唯脱口制止：“别过来。”

王错即刻停步。

然后他看到陈唯一个翻身，转而将林恪压在下面，就在此时，雨点不合时宜的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开始稀里哗啦地往下降。

“我靠陈哥，雨下大了，算了吧！”

王错抬手遮眼急切喊道。

声音被雨水冲散，陈唯没有答复。

雨势渐大，掉在平坦的泥灰地上，与轻薄的尘土混成稀泥，陈唯撕扯着林恪的衣领，抡空了一拳，两人滚在**的地面上，衣服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陈唯重新被压在底下。

王错又急了，但这次他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因为压着陈唯的人举起一拳，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两双沉寂的眼睛对视片刻，林恪终于起身，顺带拉起陈唯，两人站在雨中，隔着雨幕面面相觑，看不出谁比谁更体面，林恪先开口说了句：“满意了吗？”

陈唯沉默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林恪捞起被扔在地上已经湿透了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王错被雨打得脸颊生疼，几乎睁不开眼，试探问了句：“陈哥，还好吗？”

“走。”

陈唯整了整错位的衣服，带着王错几人也离开了此处。

开新文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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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