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 第4章 男朋友？

天气转凉，纵使南方地区叶子仍然泛绿，凉意还是混着水汽扑面而来。

同学们不用再深受学校压迫身着单薄，不约而同从衣柜里翻出压箱底的大衣，校园里一片花花绿绿。

不过这段时间，汪澄发现白意有点不对劲。

与在校园里的着装不同，白意似乎更在乎在校外的打扮。每每放学后都会谎称上厕所跑到洗手间，出来后却是另一番打扮。周末也会时不时让汪澄帮忙打掩护，以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为由骗白意妈妈。

然而她们一次都没去过。

就连“有福同享，有难退群”四人小队的聚餐计划也因白意口中“有重要的事情”一拖再拖。

终于，剩下三名留守儿童爆发了，不论说什么都要问出个缘由来。

于是，三人开展围堵。

“什么！谈恋爱了？”回答更是令他们目瞪口呆。

但在看见白意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以及她难得的羞涩之后，那三人算是明白了。

得，这是坠入爱河了。

汪澄比谁都知道白意有多么向往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正是替姐妹感到开心，随口一问：“哪个班的？”白意一句话又把汪澄锤在原地。

“谁告诉你们是学生了？他不是啊。”

“什么玩意？！”

据白意所说，那人是个公司职员，偶然在书店碰到的，当时那人在翻阅一本全英文的样书，模样实在是迷人。

“那男的可真装。”**听了如是评论道。苏沈确强烈附议。

然后得到了白意的两个眼神飞刀。

汪澄：“那... 再然后呢？”

“我当然没有错过他！直接冲上去加了微信，聊了几天发现挺投话的，他就约我出去玩啦！玩了几次就... 在一起啦！”

三人彻底没话说了。

苏沈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是，意姐，你先冷静一下。”

“你了解他吗？他多少岁？家住哪？具体工作到底是什么？工资又是多少？”不等苏沈确把话说完，**的声音插了进来。

白意听罢，无言低下了头，顶着三人的目光缓缓出声：“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他很少和我聊他自己的事情。”

“那你都敢和他谈恋爱！他骗了你怎么办？”**的声音又大了几分，即使是压着声腔也能听出满满的着急。

汪澄从言语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调转目光看向**，途中又与苏沈确的视线相撞。

苏沈确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汪澄心领神会，继续保持沉默。

“好了！总之你们不要担心，我也就是告诉你们我谈恋爱了！姐脱单了！开启甜甜的恋爱了！我会看好我自己的！”

见白意下了最后通牒，众人也不再坚持，只好纷纷点头，告诉白意如果有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结束问刑，白意和大家伙儿打完招呼急匆匆地和新男友约会去了。

剩下三人深知这事不能轻易相信，既然劝阻不了白意，那就彻底查清那个老男人的货色！

**在这件事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自告奋勇说今天会跟着那个男人。

三个人过于显眼，加上天色不早，干脆先让苏沈确送汪澄回家。

“**他... 喜欢小意吗？”

回家路上，二人并肩走着，不免出现一些接触，似是觉得尴尬，汪澄主动挑起话题。

“嗯，有一段时间了。”

苏沈确缓缓回答，沉思片刻又开口。

“我和他说喜欢就去表白，让她知道，**当即就说不，他说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白意最好的选择，一直默默守护着也未尝不可。”

苏沈确低头笑笑：“我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兄弟是个大情种。”

汪澄听着，向前走着，回家的路上有条捷径，需穿过一条小巷，城中村房屋纵横交错，偏僻的道路黑暗而又悠长，只有零星几个路灯在墙边发挥着微弱的作用。

汪澄不愿走这条路，每每独自一人时总会舍近求远，现下有苏沈确陪她，她也少了些害怕。

两人走进小巷，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繁华街道的声音从小巷出口处悠悠传来。

鸦默雀静中，苏沈确听到了汪澄的声音。

“... 那你呢？”

“嗯？”

苏沈确怔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汪澄的问题。

他脸上又挂起自己的招牌微笑，“我啊，我当然认为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两情相悦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倘若是我一厢情愿的话... ”

苏沈确停下脚步，面对着汪澄，热闹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汪澄这才意识到这条走不完的路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头。

华灯初上，小巷出口是万家灯火，二人堪堪停在小巷笼罩的阴影中，苏沈确微微弯腰。

“就要让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一个人喜欢她，支持她，不要轻易否定自己，她是一个很美好的人。”

苏沈确说这话时，二人就静静地对视着，汪澄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耳朵正发着烫，悄悄庆幸还好巷子够黑。

对视时间过长，两人距离过近，汪澄有些不敢呼吸，就要坚持不住时苏沈确直起了腰：“走吧，送你回家。”

—————————————————————————

跨年夜当天，白意兴冲冲同汪澄说男朋友要约自己出去玩，应付家里的理由自然是要和好姐妹汪澄一同跨年，让汪澄串好口供，不要露馅了。

汪澄扶额苦笑，只好应下。

不过放心是不可能的。

跨年夜人流量大，营救恋爱脑小分队三人乔装打扮，通过汪澄的旁敲侧击，终于锁定了目标，紧随其后，看见二人走进了一家酒吧。

苏沈确：“意姐不是没成年吗？这怎么进？”

**：“这家一般多人来的时候只查一个人的身份证，有那老男人的就够了。”

苏沈确：“你怎么知道？”

**：“... 我就是知道”

汪澄：“那我们三个也进不去啊？”

**：“门口等吧。”

于是三人在门口鬼鬼祟祟蹲点了。

夜里降温快，汪澄出门时穿的衣服在此刻显得有些单薄，她搓了搓手，不敢有懈怠，继续盯着酒吧门口。

这时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汪澄回头，看见苏沈确还未收回的手。

“啊... 那个，我现在有点热，看你都冻哆嗦了，你穿着吧，正好我也没地放外套。”被抓了个现行，苏沈确不好意思地笑笑。

汪澄低头，肩膀微微颤抖，也没拆穿，看苏沈确脱下外套后仍旧还活蹦乱跳，说了声谢谢就把外套套上。

三人依旧聚精会神，此时已是十点过半，酒吧门口来来往往人数增多。

“出来了。”**第一时间出声。

既是酒吧，喝醉的人自然少不了，一个男人搂着半醉的白意从酒吧出来，与一众情侣毫无差别。

眼看白意就要被拉上车，汪澄冲上去想要拦住那男人，被苏沈确按在原地。

“你不要过去了，报警吧。”

汪澄收回脚步，立马掏出手机。

“兄弟，这是你对象？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带着我们兄弟俩一块玩玩呗？”

罗英刚要把白意带上车，好事将成，不料被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挡住了去路，又听那两人言语轻浮，想必和自己抱有同样龌龊思想，骂搡的话脱口而出。

“哪来的臭小子，要捡虾别在我这捡，别坏老子好事！”

“你要带她去哪？”**出声，拳头不知在何时早已握紧。

“去哪？那还用说吗？这是老子对象！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关你屁事啊！”

**无法忍受男人对白意如此龌龊的思想，一个箭步冲罗英而去，毫无收力地往他脸上来了一拳，罗英出来前也喝了酒，根本来不及反应，直直后退好几步，白意没了支撑，马上就要摔倒，被报完警跑来的汪澄接住。

“小意！”

见白意被安稳接住，**没了顾虑，下手更是狠厉，每一拳都下的死手，但终究是高中生，罗英虽喝了酒，力气不减，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报警及时，**刚被苏沈确拉开，警察到场，看见两个醉鬼，大手一挥，将人都带到警局。

白意依旧一副晕乎乎的样子，估计酒里被下了东西，经过警察审讯，罗英被拘留五天，他此刻浑身是伤，脸颊更是高高肿起，**也没比他好多少，原本警察还想记一则打架斗殴，看二人都满脸伤痕的模样，干脆让二人负责对方医药费作罢。

汪澄一直陪着白意配合警察做记录，她已经和白意父母打过电话，现下手机振动，应该是快到了。

“汪小姐，我们还有一些情况想要了解一下，请来一下。”

“好的。”

汪澄正要带白意在门口等，只好作罢，恰好**做好笔录，就让他带白意去门口。

汪澄做好笔录，忽然感觉背后一片胶黏，回过头，碰巧与罗英视线相撞，又或许根本就不是碰巧，她瞬间明白是罗英一直在盯着她，罗英眼神侵略性极强，令汪澄极度不适，和警察打过招呼后匆匆离开。

苏沈确为笔录做最后收尾，正要离开时听见罗英叫他。

苏沈确不耐回头。

“哎，那是你女朋友啊？我就说她身上那件外套一看就不是她的，啧... 还挺漂亮的，等你和她玩完后，也给我玩玩呗？”

“你敢再说一遍！”

.......

汪澄在门口等了很久，迟迟不见苏沈确出来，正打算进去，房门忽的打开，苏沈确从里面出来，脸上多了几道伤口。

汪澄：“这是怎么了？又打了一架？”

苏沈确摇摇头，表示没多大问题：“没事，我这里还有点事，再等我一会儿好吗？”

汪澄：“好... ”

苏沈确被警察教育了一顿，说在警察局打架简直是不把他们人民警察放在眼里，又赔了罗英一笔医药费才被放走。

苏沈确拒绝在警察局上药，和汪澄一起出了警局大门。

两人漫步在街道边，不远处应该是某个广场，人声鼎沸，凸显得这条道路愈发冷清。

汪澄执意苏沈确一定要上药，在一家关门药店旁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碘酒和创可贴。

“坐好，别动，头抬起来。”

“Yes sir ！”

两人随意坐在药店门口的路沿上，消毒棉花轻轻贴着伤口，汪澄手中是说不清的温柔。

“你刚才怎么和他打起来了？还把自己搞了个大伤口。”

汪澄不免有些担心，问苏沈确刚才又发生什么了，苏沈确仍是一副对自己伤口无所谓的模样，对打架的事闭口不提。

“....我就是临走的时候看他不爽，他手被拷着呢打不了我，就是警察来拉架的时候劲儿太大了，我一下脱力撞桌角了，本来什么事都没有。”

他的受伤理由总是有些抽象，汪澄有些忍俊不禁，手上加重了力度，让苏沈确吃点教训。

“诶疼疼疼疼疼... ”

远处传来倒数的声音，数到零时烟花冲上天，在夜空中绚烂绽放。

“新年到了啊... ”汪澄抬头，烟花带来的光亮映照在她的脸上，喃喃道。

“新年快乐，汪澄。”苏沈确率先开口。

汪澄收回视线，转头与他对视，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么近距离的直视苏沈确的双眼。

汪澄唇角牵动，在今天经历种种波折后竟也跟着他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