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洛时无声 第45章 你说谁不行

“我妈他们下个星期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就自由了。”说着鲸洛伸了个懒腰。

吴笙收拾着桌面上稍乱的东西，抽空笑着回她一句，“那要恭喜你了。”

伸完懒腰，鲸洛也收拾起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桌面，“对啊，你就应该恭喜我。”

“下节课体育，要一起吗？”这句话，是樊锦对她们说的。

吴笙转过身，刚要回答，却被鲸洛抢先一步，“再说吧。”

“那好吧。”樊锦不再理会她们，转头就跟淼淼聊了起来。

吴笙怔了一下，看着鲸洛问，“怎么了？怎么不一起？”

“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鲸洛也不明白她自己在想什么，就是突然想要安静的待一会，和吴笙一起。

“哦……那我……”

“你和我一起。”吴笙笑了笑，知道她没什么事，只是单纯想要和她一起。

“唉，鲸洛你为什么不想……唔。”樊锦一把将她的嘴捂住，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啊。”

刚松开她，夏淼淼就急不可耐的说，“同桌你干嘛？”

“你笨啊，没听出来鲸洛想跟吴笙单独相处吗？有没有点眼力见。”樊锦故意压低声音，“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单独相处吗？”她眸中流露出来的痛心疾首不似作假。

夏淼淼怔怔的看着她，心底有什么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夏淼淼有些急，预期有些慌乱，“没有，我很想和你单独相处……”

“那行，我们先走吧。”樊锦拉起夏淼淼就往教室外面走去。

夏淼淼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你套路我！”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真聪明。”樊锦的笑声从门外飘了进来。

其他同学在刚下课的时候就跑了出去，此时班级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吴笙静静的等鲸洛收拾好，“我们走吧。”鲸洛说完抬起头看着她。

“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上课小跑了两圈热身，大冬天跑步很难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刺痛，在衣服包裹的部位会出汗，也很难受。

“好累啊。”

“就是啊，这么冷还要跑步，太难了。”

跑完鲸洛拉着吴笙来到一个人很少的角落，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快的原因，鲸洛感觉有些呼吸急促，“好……好累啊。”

吴笙轻抚她的后背，“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鲸洛缓好之后，吴笙调笑般，“怎么现在怎么这么不行啊。”

鲸洛打了她一拳，“谁不行，你说谁不行，我们现在就比比。”

吴笙不在皮了，安慰她，“我错了，不闹了昂。”转移话题说，“这人很少，你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吗？”

不然你怎么会和我单独相处呢。

鲸洛成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其实也没有，就是想和你单独待会。”

两人坐着沉默了一会，吴笙静静地看着前方，突然开口，“周末我在孤儿院提到你了。”

鲸洛不解的偏过头看着她，“你提我干嘛啊？”

“院长问我周六怎么了，我说我朋友和家里人吵架了。”吴笙偏过头，看着她，“她还说，你是应该也是个优秀的小姑娘。”

鲸洛低着头笑了，又一次看向她，有些好奇的说，“那你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对她真的很优秀，比我还优秀。”吴笙浅笑着，声音中既有笑意又有对她骄傲。

鲸洛收起笑，原本眼中亮亮光暗了暗，有些丧气，“奥，那后面怎么说的？”

吴笙皱了皱眉，她当然听出来她声音里的低沉情绪，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劝慰她，“鲸洛。”吴笙表情很认真，语气也很严肃。

“嗯？”鲸洛她起头看她，声音闷闷的。

鲸洛将脚放到座位上，环抱着膝盖，她不开心的时候总爱这么干。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你本来就很优秀，我不止一遍说过了，可你每次都是消极对待，能不能自信点？”

鲸洛知道她不该这样，可她就这样，她有病，“对不起，我有病，所以我改不了。”

吴笙眉头紧锁，想要说什么，都被她的这一句“我有病”怼了回去。

吴笙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说，你成绩好，还是运动员。”她声音里的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兴致勃勃了。

“还看了你比赛的视频，孩子们都很喜欢你。”

鲸洛没想到，稍稍惊讶的望向她，“真的吗？他们喜欢我？”虽然这样说，但她眼中表现出来的还是“不信”。

“当然是真的，还有好几个说也要学跳水呢。”吴笙语气稍有些快，很想让她高兴起来。

但好像适得其反，她不仅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还陷入了沉默。

吴笙有些发怵，刚想解释，就听见她说，“也不是不可以。”

“啊？什么？”吴笙没有理解她的话。

鲸洛抬头认真的看着她说，“我说，他们想学跳水也不是不行。”

吴笙被这个消息砸的有些懵，反应过来才高兴的说，“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又不是你，你这么高兴干嘛？”鲸洛不解，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她。

“当然高兴了，这样那些孩子们就有更多的出路了。”

鲸洛看着她眼中真心实意的高兴，不知为何她有些不高兴。

“我回去问问我教练。”声音闷闷的，但沉浸在对孩子们未来的想象中的她并没有听出来。

“吴笙。”鲸洛这一生很突然，但还是被吴笙精准捕捉。

“啊？怎么了？吴笙听到她声音感觉有些哑。

“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听上去可不太好。”

吴笙直直的看着前方沉默了，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如何开口，“……我父亲说，他们本来想给我取名‘吴生’，寓意‘无生’。他们不想让我活下去，可事与愿违，我活了下来。”

吴笙的脸上终于也是挂上了一丝怅然，“还是登记户口的人是在是看不下去了，劝了我父母好半天，他们才同意给我改名。”

鲸洛看着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表情，有些愧疚，“对不起。”

吴笙轻笑一声，收回目光，“你道什么谦，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都不在乎了。”

是啊，我道什么谦，我在说什么呢。

“你呢，你的名字是谁给我取的？”吴笙歪着头看着她。

“我妈取得，我爸姓鲸，我妈姓洛，我叫鲸洛，他们希望我能继承他们的衣钵，成为一名优秀的跳水运动员。”

“那你喜不喜欢跳水？”吴笙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想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鲸洛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喜欢，可她连拿奖的时候都没有多高兴。

要说不喜欢，那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算什么。

“我……不知道。”鲸洛说这话时，眼中是迷茫。

吴笙确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那我们聊点别的吧。”

鲸洛眼中的迷茫还未消退，懵懵回答，“嗯。”

看到这样的她，吴笙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还是鲸洛先开口，“你想上什么大学？以你的成绩应该是大学随便选。”

吴笙摇摇头，“没想过，不过院长说我很适合当老师，你呢？”

问题又抛给到了鲸洛，“我也没想过，但我估计我应该是没得选。”

吴笙点了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

“你之前总是说‘没事’，可你明明就很有事，是什么让你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吴笙有些好奇，她是真的很好奇。

鲸洛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大概是在我八岁的时候……”

吴笙有些惊到了，没想到她一个问题能让她联系到那么遥远的时候。没有打断她，静静听她讲故事娓娓道来。

“小时候我嫌训练太累，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从哪知道的‘离家出走’这个词，大晚上，我从家里跑了出来。”

“独自一人在无人的街上走，很黑，我很害怕。在路过一个路口，我被一个男的抱起来就跑。

吴笙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眉头紧皱起来，望着她。

“我害怕极了，拼命挣扎。突然他加速跑了起来，突然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要得救了，于是更加拼命挣扎，呼救。”

“那个男的，又跑了一会就没力气了，骂了一句，把我往路边一扔就跑了。那个姐姐蹲到我面前，关心我。”

“她很漂亮，留了一头短发，也很温柔，她安慰了我许久，我才止住不哭。她喂我吃了颗糖，她说她有一个妹妹，我吃的是她给她妹妹带的糖。”

“好甜，很好吃。安慰好我之后，她将我抱起，准备往回走，就这时，那个男人从阴影中跑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把刀，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

两人周围的气氛有些压抑，吴笙嗓子有些干，她咽了咽。

鲸洛的嗓子也有些哑了，“姐姐将我护在身下，我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她却再也没有醒来。从那以后我就不在吃糖了。”

鲸洛微仰起头，眼里从眼眶滑落，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后来我参加她的丧礼，我知道了她叫于淮，是人民公安大学的一名学警，她去世时才二十一，我永远忘不了她妹妹看我时那个愤怒的眼神。”

她擦了擦眼泪，“她看起来不比我们大多少，我也能理解她。再后来没过多久我们就搬到了苏市，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恨不恨我？”

“她一定不会了，她现在一定理解了她姐姐。”说完吴笙不知道安慰她什么了。

“但愿吧。”鲸洛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吧，快下课了，回教室去吧，外面好冷。”

吴笙站了起来，“走吧，确实挺冷的。”

两人一起往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