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的岛 第2章 不离开你

晚风微凉。言从安的车从隧道里开出，昏黄的路灯的微光透过玻璃照在她那张略有些憔悴的脸上。

言阿姨，好...美......

沈迟坐在副驾驶位上，偷偷地扭过头，从这个角度去看，可以看到言从安线条柔美的下颚线和白皙的脖颈。

晚风夹杂着湿气从车窗外吹进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

言从安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出高速的同时，似乎注意到了沈迟偷看自己的目光，用余光瞥了下，问她：“怎么了，迟迟？”

“没没，没事！”被这么一问，沈迟害羞地迅速别开目光，猛地低下头，盯着手机，慌慌张张地念出《简爱》里算是比较经典的句子，“To the world you may be just oneperson,to th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对于世界而言，你只是一个人；对于某人，你是她的整个世界......）

言从安多看了几眼沈迟，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左侧的人行道上。

来来往往的人里大多数是情侣，他们完全不顾及其他行人的感受，在大街上尽情放纵接吻。

而在言从安的眼里，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腰身被男人双手用力圈住，他们有说有笑，举止十分亲密。

在这时候，男人冲着怀里的人笑了笑，配合着女人的动作，俯身亲吻女人的嘴唇。

“从安，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坐在后座的安凝也望向窗外的人行道上正在接吻的情侣们，挑了挑眉，调侃道，“哎呦～这小嘴亲得不错嘛！从安我认为你也应该找个人，也试一试这种大庭广众下的接吻方式。要不然真成了出了家的道姑了。”

“才不是！”没等言从安发表言论，沈迟直接抢了话语权，她声音不高，却十分强硬，“言阿姨才不是什么道姑！言阿姨永远年轻美丽！”

“但是，”安凝挪了下位子，看向正在开车的言从安，顿了顿，直言道，“迟迟你知道吗？你的言阿姨现在为了照顾你，连谈恋爱的功夫都没有。”

沈迟低下头：“这个我知道......”

安凝：“所以啊！你不能老那么粘着她，要给她一点私人空间。知道了吗？”

“还有，她迟早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你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她的身边生活。”

闻言，沈迟瞬间沉默，凝着黑屏的手机看，所有想反驳她的话，现如今全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言从安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的安凝：“好了，凝凝，你也别杠精了。”

“切！”安凝有些不高兴，转移话题道，“不说就不说呗！那我们就聊聊邹夏学姐吧。我在去找迟迟的时候，邹夏学姐刚好从她所住宿的酒店里出来，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言从安默了下，看向神情不对劲的沈迟：“迟迟，她来找你了？”

沈迟点点头：“嗯。”

“她来找你做什么？为什么你不跟我讲？”言从安说，她的眼神刻意别开，停留在前方比较拥堵的路况上。

沈迟一愣，纠结好久才说：“没做什么，那会儿你失眠了，我不想让你......”

“是怕独念一个人太深刻......”沈迟瞄了眼来电显示，随即把她吓得直接长按关机键，惊魂未定地往车窗外望去，今晚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压得很低，闷雷滚滚，看来是要下场大暴雨了。

都说孩子长大了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这些小秘密她们不会同任何人倾诉，哪怕她是她最喜欢的言阿姨，沈迟也选择了隐瞒她。

想到这里，言从安内心浮起一股浮躁，她又瞥了一眼沈迟，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那么难看了，小手也不知从何时起紧抓着裤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其如此，她内心的浮躁浓了几分，心想邹夏来找迟迟，是不是想把她带走......

车再次进入灯火通明的隧道，微冷的风呼呼吹进车内，弄乱了沈迟的头发。

这点，言从安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于是，她按了下身侧的按钮，将所有的车窗玻璃摇了上去。车内归于安静了。

“凝凝，我发现我开错方向了。”言从安说完话的时候，车子也从隧道里出来，几滴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

安凝原本是想让她送自己回家，但看看沉默不语的沈迟后，似乎顿悟了些什么，自觉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到时候帮我付车费，可以不？”

言从安：“可以。”

...

言从安的家是属于独栋三层中式别墅，前院种了些蔬菜，是沈迟十一岁时候开垦种的，说一来可以自给自足，二来也可以培养动手能力。

言从安把车在门口停稳，扭头看向沈迟，心里浮躁，着急，恼怒......她强制自己要保持冷静，逼着自己说话时一定要细声细语，绝对不能有一丝凶意：“迟......迟迟，我们到家了。”

沈迟点头，小声说道：“嗯......”

见此，言从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那我们下车吧。”

进了门，沈迟在玄关处杵着，愣愣地盯着正在换鞋的言从安的背影。

言从安换好拖鞋，直起身，背对着她，说了声：“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言...言阿姨”沈迟轻着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小心翼翼问她，“你...生气了？”

闻言，言从安顿住脚步，安静了几秒：“没有。”

沈迟咬着下唇：“哦。”

听到这声“哦”，言从安心下一颤，转身看向正在注视自己的女孩。

长时间的对视。

言从安眼里都是笑意：“别想那么多，我没有生气。”可她往沈迟抓着裤子的手看去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低声道，“迟迟。”

“我知道，言阿姨对我很好，我也清楚言阿姨总有一天会有喜欢的人......但是，我不会离开你。”

沈迟低着头，眼眶湿红，吸了吸鼻子。

“哪怕......我也不离开你。”

听着，言从安眨了下眼睛，有点心痛，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从心口蔓延开来。

她对她慢声说道：“来...抱抱。”

“好！”沈迟含泪跑向她。

“我的好迟迟。”言从安就像小时候在雨里那样，很自然地张开双臂，抱紧了怀里柔软的沈迟的身体，敛眸，眼里泛起涟漪。

“不离开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言阿姨！”

沈迟偎她怀里哭着。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

言从安静静地拥住她，眼含着泪光听着：“好，迟迟不离开我，迟迟不离开我......”

入了夏的晚上，言从安趁着沈迟熟睡，用她的指纹把手机解了锁，打开微信的那刻，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好粘稠。

言从安喘息着。

“迟迟，对不起，当初是妈妈一时糊涂才会把你交给沈溢。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以来，是生活在从安的身边。迟迟，你不要再跟妈妈赌气了，妈妈现在在音乐界也算小有名气。妈妈现在有能力抚养你了，你愿不愿意跟妈妈去国外生活？”

这条语音言从安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

她内心五味杂陈，低眸去看熟睡的女孩，不知不觉中，她鬼使神差地躺进沈迟的被窝里，抱紧了她。

她抚摸沈迟的头发，低声细语地说：“迟迟，谢谢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言阿姨，言阿姨......”沈迟窝在她香香的怀里，睡得很不踏实，在哭，一直喊着的言从安的名字。

听着她一遍接着一遍的轻声呢喃，言从安细细地凝着她，手指摸了摸她哭红的鼻子。

下一秒，她的吻落在她的额间。

“只要你不想离开我，那就......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吧。”

想到此处，言从安搂着女孩的身体，合了眼，沉沉睡去。

等她睡醒的时候，窗外倾盆大雨，言从安闻到香糯的粥的味道。

言从安简单地洗漱下，套上米色风衣到楼下，沈迟正好端着瓷锅出了厨房，脸上挂着笑容：“言阿姨，你醒啦，快来吃早餐。”

言从安顿了下，朝她也笑笑。

“言阿姨，今天我想一个人去学校。”沈迟喝了口粥，咽下去，“听晚晚姐说，你忙了半个月都没有休息过。所以我先斩后奏给你向公司请了一天的假。今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自己上下学。”

“你啊你，都学会先斩后奏了，这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言从安轻笑，伸手擦擦她沾在嘴角的米饭，“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去学校吗？”

“Unwanted！”沈迟直截了当地拒绝她。

言从安心里小失落，表面却在笑：“好吧，那我在家休息，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了记得发消息给我。让我安心，好吗？”

...

高中生活始终不能提起沈迟的兴趣，因为她从小学开始就是跳级上了初中。初中也就上了两年就被温瓯大学附属高中提前录取。

如今在高中学校里，沈迟学习能力极好，是属于无师自通那种级别的小学神。平日里，她要么埋头看书做习题，要么就跟同桌，前后桌聊一些学习上的疑难杂症。

第一节课打完铃，沈迟的同桌程之苒在走道里休息，看着校内优美的景色，心情变得极好。

这时，程之苒突然碰了碰沈迟的胳膊：“小沈迟，你快看楼下，有个女人一直在看着你！”

“看着我？”沈迟狐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是远远地望着，这张熟悉不过的面孔都让沈迟心身一怔，女人年轻漂亮，皮肤很白，微卷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

“迟迟！”女人抬头注视她，提高声音，“我们可以聊聊吗？”

言从安：哎～这孩子不好养啊，愁死了

沈迟：不养我养谁？

言从安：养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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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