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报恩 第46章 假如他们一起长大8[番外]

深夜，废弃大楼，天台。

原本的死寂被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打破。冰冷的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稀疏地打在大地上，勉强照亮了在场的两个人的脸庞。

精灵那失踪已久的前任饲主——诸伏景光此刻后背抵着天台沿壁，目光一错不错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有着一头黑色长发、戴着顶针织帽的男人。衬衣口袋里的手机紧贴着他的胸口，又隔着一层布料被枪口用力抵住。

“放弃吧，苏格兰。你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男人声音低沉，语气很平静，左手紧握着那把手枪的汽缸，直直地注视进对方的眼底。

那双如海般的眸子里此刻尽是义无反顾的决绝。却又有几缕挣扎与不甘潜藏在那翻涌的波涛之下，然后绝望地溺于黑暗的海底。

急促的脚步声自他们身后的逃生梯间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长发男人的注意力被拉开一瞬，握着手枪汽缸的手也不自觉卸了几分力道。诸伏景光借此机会，毅然决然扣下了扳机。

对不起了，zero。他缓缓闭上眼。

漆黑的视野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诸伏景光的心脏再次猛然一颤。

……抱歉，法尔歌，我没办法去接你了。

要好好听萩原的话哦。

“砰！——”

死亡的号角已然吹响，他手中的扳机也确实已经扣下，胸腔内的心脏却依然在平稳有力地跳动着。诸伏景光诧异地睁开双眼，死神的镰刀被一束来自星光的影子强硬挡下。有万千星子自远方天际而来，汇聚在他的身前，逐渐凝成了一个令他感到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方才那一枪空余了个响，子弹“叮当”一声落在了他左侧不远处。那束星光的影子胸口位置却是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洞，在满身光芒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但影子似乎并未察觉到一般，依旧站在诸伏景光身前，坦然地直面在场另外那两个人震惊而不敢置信的脸。

逃生梯间的脚步声来自降谷零。刚踏上天台，他立刻就要冲到幼驯染身边，但那个“小光人”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且将诸伏景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面，令他不得不停在了原地。瞳孔猛地一缩，和诸伏景光一样，降谷零同样觉得这个身影陌生又熟悉。

“小光人”并没有五官，或者说它并没有脸，只是堪堪有着一个人形。然而下一秒，一个悠扬而平稳的声音自它体内发出，又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某种足以蛊惑灵魂的力量，宛如塞壬的歌声一般，缓缓回荡在这寂静的天台上空。

但对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来说，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却是愈发强烈了。

在场唯一受到影响的人只有从未听过这种语言的莱伊。男人的脚步猛地向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坐在地。眼前影影绰绰，最后连那束惊人的身影都不再真切，意识迅速被排山倒海般的黑暗吞没。

后面传来“咚”的一声，不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无暇顾及，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小光人”。

“小光人”表面的星子正在缓缓散去，重新化作点点星光回到天上的银河里。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内里的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两个人类蓦地瞪大了双眼。

那头熟悉的金发与那双干净纯粹如雨后晴空般的眼瞳——那张脸不就是放大版的小精灵？！

诸伏景光几乎下意识就要喊出法尔歌的名字，又堪堪将涌到舌尖上的话语给咽了回去。他的目光立刻向下，移到了法尔歌的胸口位置。方才星光表面上的那个黑洞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体里，好歹是令诸伏景光稍微松了口气。

但眼前人的身影并没有存留多久。待点点星子散尽，法尔歌的身体也像是幽灵般渐渐化为虚影，然后慢慢消失不见。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具身体里并没有他的意识，天蓝色的眼睛里也是一片虚无。

天台上再次回归一片死寂。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面面相觑，沉默数秒，然后十分一致地将视线转移到前面那个倒地不醒的人身上。

……情况好像有点复杂了。

降谷零张了张嘴，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先处理眼前的事要紧。

再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已是数月后。

彼时，组织内的苏格兰威士忌已经作为警方卧底被莱伊枪杀。而卧底搜查官诸伏景光则换了个身份换了张脸，在暗处继续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

遇到成人版法尔歌的时候，对方正蹲在花坛边和几只流浪猫“喵喵”地交流着，丝毫没在意路过的人向他投去的奇怪的视线。

看清并确认了就是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脸，诸伏景光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慢慢走上前轻声唤道：

“——法尔歌？”

蹲在地上的人微微晃了晃脑袋，茫然地朝他转过头。

“你好？”

诸伏景光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随之想起自己脸上的易容以及藏在衣领下的变声器，精灵现在认不出自己也很正常。他只是温和地笑笑，然后向对方发出邀请。

法尔歌的眼中满是迷茫，就差把“我认识你吗”写在脸上了。他暂时没回应男人的邀请，只是重新垂眸看向围在他身边的那几只流浪猫。诸伏景光听着耳边那此起彼伏的“喵喵”声，宛如置身于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音响。

其中还有个“喵喵”是人发出来的。

无数声“喵喵”后，法尔歌终于再度看向他，正式答应了他的邀请。

“因为猫猫们说你是个好人。”法尔歌解释。“它们说你经常带小鱼干和猫条给它们吃。”

经常带小鱼干和猫条的好人：……

你的判断依据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精灵第一任饲主的心情有点复杂。

而且怎么就轻易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能听懂动物说话了啊？！！——虽然一般人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他是个怪人。

诸伏景光很想戳戳他的脑袋，严厉地好好教育一番精灵在人类世界生活的保密的重要性。以前只需要别暴露在人前就行，现在……

……算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虽然是自己主动发出的邀请，但见到对方真的就这么乖巧地跟着他回了家，诸伏景光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像是一个两句话就能拐跑的小朋友，甚至连颗糖都不用付出。

习惯性检查了一遍屋内，确认安全后诸伏景光就干脆地卸下了全部的伪装，重新站在法尔歌面前。

“法尔歌。”他低声唤道，眼里闪烁着重逢的喜悦与期盼的光。

然而法尔歌依然是一脸的迷茫。

“怎么了？”

诸伏景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内心涌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他试探性问：“你还认得我吗？”

法尔歌歪了歪头，“大和先生？不过为什么你突然变了个样子？”

“……”

诸伏景光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很显然，现在的法尔歌已经不记得他了。

诸伏景光猜测大概还是和当时他胸前的那个黑洞有关。

心头乃至舌尖都萦绕着一阵苦涩。他记得法尔歌以前曾对他用过的言灵，那时候在天台上听到的精灵语便也异常亲切。一如当初法尔歌对他们许下的承诺——

“你们去保护更多的人，那我就保护你们好啦！”

可他何曾会想到保护的代价竟是遗忘？

诸伏景光用力闭了闭眼，掩下那些痛苦与悲伤，依然温柔地对法尔歌说：“你现在住在哪里？要和我住在一起吗？”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法尔歌摸了摸鼻尖，诚实地回答他：“我和猫猫们住在一起。”

诸伏景光：“……？”

有些好心人给流浪猫在附近的公园里安置了几个猫窝，平时那些流浪猫就会睡在那里面。附近经常去公园散步或是玩耍的居民也总会带点猫粮过去。久而久之，那群流浪猫一个个都被养得圆滚滚的，简直过得比家养猫还舒坦。

……法尔歌难道跟它们一样睡猫窝吗？！！

总感觉按照精灵的性子，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感觉自己心都梗了。

他艰难地问人：“你……你睡猫窝？”

法尔歌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不是啦！我怎么可能睡得下哦。”

诸伏景光：“……”

他应该对此感到欣慰吗？

然后法尔歌的下一句话再次令他听得心梗。“我睡草丛或是椅子上。”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语气很冷静，“你以后就留在这，和我一起住吧。”

法尔歌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这样可以吗？可是我没有钱哎。”

养了他很多年也没有提过钱的饲主微笑，“没关系，你可以先住下。我会做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至于房租，以后再说也行。”

反正他也没打算要。

法尔歌顶着双星星眼冲他露出一个干净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大和先生果然是个好人！”

好人大和先生：“……”

*出自《名侦探柯南》原台词

callback一点正文里法尔歌自己说的“公园长椅可以睡人的吗”，现在这不就睡上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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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假如他们一起长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