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野看眼前女人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痛苦。
“如果可以,鱼儿能从池塘游向大海的。”
沈令姒垂下的眼睑骤然抬起,跌入充满漩涡的眼睛中,无法自拔。
“没想到,你还挺……通透。”沈令姒稍缓情绪,又恢复往日伶牙俐齿的样子。
游艇在黑夜中开启自动模式往前行驶。
徐舟野倚靠在驾驶座上,神态放松,嘴角挂上一抹不羁的笑容。
“当然,老子常年行驶在海上也是见识了些大风大浪。”
天空破晓,红光与地平线平行,仿佛要冲破禁锢。沈令姒趴在沙发上看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眼皮渐渐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徐舟野静声走到女人身旁,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那晚沈令姒对他短暂敞露心扉之后彻底将他当作了朋友,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事情时,‘顾舟野’这个名字已经非常熟稔地从她口中喊出,但沈令姒发现他也有些大少爷脾气,他抽的烟也是比较名贵的,虽烟瘾不大,沈令姒还是逮住机会问了他,他也只是不屑一顾地笑着回应,“老子没女人没孩子,抽点好烟怎么了?”
沈令姒一脸得意地望着站在甲板上的男人,碧蓝色的背景色映着他宽阔的肩膀上,“哦,原来你单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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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第八天到达泰国湾,徐舟野盯着面前的设备,显示今晚有巨风,所以他们选择到他国海域进行短暂避风。
沈令姒对着碧天一色的风景调了曝光和白参数摁下几张快门,忽然调转了镜头,对准了在船尾亲水区准备下水的男人。
这次没有脱掉上衣,反倒是穿着黑色泳衣准备下水,宽肩窄腰的曲线让沈令姒觉得是在欣赏一幅完美的艺术品。
‘咔嚓’,她摁下快门,男人在空中入水的画面被记录下。
徐舟野绑着安全绳浮出水中,似是察觉到视线,他仰视着二楼的女人,白色浴袍下露出一只笔直仟细的腿,她将相机举在脸旁,眼神中充满狡黠看着他。
“顾船长,身材不错。”
……
凌晨一点,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任何星星,沈令姒坐在床上忽然感受到船身剧烈的摇摆,密密麻麻的雨滴拍打在船身上,情况不太对劲,她迅速跑到二楼驾驶处。
海面上已经泛起薄薄的雾气,整个天空黑压压,犹如一只手掌压在头顶上,徐舟野人在上面的驾驶座上紧紧把控着舵盘,沈令姒手握着室内的栏杆,整个人摇摆到驾驶处,瞄了一眼风力,已经达到20米/s,有种像在做过山车临界点往下俯冲的感觉。
“顾舟野,要帮忙吗?!”风吹起的海浪声音充斥在周边,惊动了船内其他三人。
男人浑身被浇透,他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紧抱着柱子的女人,大声吼道:“不用,进去!你们把所有窗户都关好!去检查船底有没有漏水的情况!”
周欣和肖煜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手足无措,沈令姒整个人已经摇晃出了舱内,她死死抱住二楼上面的一根支撑柱,朝着后面的两人重复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
“我不好再进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被打湿的头发黏在脖颈处,冰凉的海水和雨水混杂着溅在裸露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下一秒,一阵大浪突然袭来,甲板上以及舱内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掀翻,沈令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滚到一侧,摔打在二楼桅杆处。
痛感传满全身,沈令姒像只断了线的木偶跟随着船身滚动。
徐舟野瞅准时机,抓着上方的一根绳子,飞扑到沈令姒的身前挡住了她往下翻滚的趋势,另一只手紧紧圈住女人的腰肢,稳住她的重心。
腰间的剧烈疼痛让她无法第一时间出声,她整个人被圈在布满雨水的拥抱中,男人凌厉的下颚线清楚地被看到,沈令姒第一次见他紧皱眉头,神情一改往日的闲散,换成严肃蓄势待发的样子,像只狩猎的豹子,力量清晰可见。
“我们不是已经驶入避风区域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风?”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需要你帮忙掌住舵盘,我要下去压满压载舱,避免半舱压载,你能做到吗?”
沈令姒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环境带来的生理不适让她咬紧牙关,忍住胃部翻涌,她用冰凉的右手给徐舟野擦拭着面部的雨水。
“我们会不会死?”沈令姒缓缓开口问着眼前的男人。
时间好像在这随时都能被大浪掀翻的危机中慢下来,只有无情翻涌的天气和卷起半米高的浪花在展示着大自然的威力。
徐舟野紧紧抓住躺椅处的把手,抽空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那双眼睛中看不出任何畏惧死亡的神情,相反还带着隐隐期待的目光。
“你信我吗?”此刻他的声音已经沾染上了沙哑,但他的话莫名给人一种信服力,带着力量的自信感。
两人相视一笑。
暴雨倾斜而下,仿佛倾吐着一切躁动的因子。
沈令姒浑身震颤了一下,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她这一辈子如果就这么死在这,好像确实很亏,毕竟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还没有实现爸爸的梦想……
忽然她贴近徐舟野的喉结处,嘴唇不自觉抖动着,
“如果能平安渡过这场风暴,我要睡了你。”
徐舟野愣了一瞬,看着她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大笑一声,旋即温凉的嘴唇触碰到女人的额头,轻轻一碰。
“好,我们都活着。”
他借着力道将她送到驾驶座,缠了一根绳子绑在她和舵盘身上以防万一,随后自己去了船底处加压。
仪器上显示风力仍在九级,沈令姒不敢放松警惕,死死握着舵盘,观察着浪的规律,争取能顺浪行驶。
周欣肖煜拨打了救援电话,也下了船底帮助徐舟野,另一名船员则在甲板上穿着安全绳进行加固。
“爸,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能顺利渡过这场危机,我还有梦想没有完成。”海水翻涌着,沈令姒想可能爸爸的骨灰也早已随着时间漂到这片海洋中,便向这片海洋祈祷着。
时间犹如在渡劫般流逝,徐舟野检查完毕后返回到二楼,看到女人娇小瘦弱的背影隐匿在乌黑的天地之间,像一位坚强的女英雄,孤立无助但又充满坚韧。
他迅速做到她旁边,帮忙调整速度顺着风向走。
半小时后,众人明显感觉到风力在渐渐减弱,船身飘动的幅度减缓,沈令姒松了口气,握着舵盘的手指僵硬发白,徐舟野见状抚触然后轻轻掰开,女人冰凉的手指被握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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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散开,透出白皙的光,救援船也很快到达现场,他们建议先到T国港口避一下,确保安全无误后再启航。
经此一遭众人也都身心俱疲,沈令姒一夜未眠到达港口脚踩到陆地上她才有了活着的实感,徐舟野走到她身边虚扶了一把她发虚的脚步。
劫后余生,众人沾床就睡。
风雨过后第二天便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沈令姒一觉睡到下午一点,终于缓了过来。
她换好衣服本想着去找点吃的,走出门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另一名船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令姒开口:“他人呢?”
皮肤黝黑的小弟笑着说:“他去检修游艇了。”
沈令姒弯了弯嘴唇,这里到港口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她从包里翻出一只口红就着反光镜涂在嘴唇上,红与白的反差加剧了她的妩媚。
游艇停靠在港口,她踩着板子进去。
舱内没人,沈令姒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便下了楼梯到了船底,一席花色的T恤短裤被男人穿在身上。
也就他能穿出这玩世不恭的气质。
沈令姒本想着偷偷吓他一声,刚凑近他的时候男人迅速站起翻身将她压在墙上,线路铬在她的后背和腰间,加剧了昨天腰间的伤。
她痛呼出声,徐舟野见来者是她,手上的力道骤然放松。
“没事?”
不知是不是痛感让人神经紧绷,沈令姒撒气似的吻上男人的薄唇,仟细的手指滑落到他的衬衫纽扣间,缓慢解开,语气温热缠绵,男士衬衫的纽扣小巧又精致,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好像要着火,怎么也解不开第一颗纽扣。
“你自己解开。”
她有些气急败坏,狂热的吻被迫停止,男人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女人,轻笑一声,随即又吻了上去,双手却从女人的腰间转移到自己的纽扣上。
**一触即发,两人一路到了沈令姒的房间。
衣衫散落了一地,沈令姒目光迷离,光洁的下巴微扬,承受着如焰火般的力道。
徐舟野虽也是第一次,但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没少和他的狐朋狗友看那些东西,感受到明显的阻力后他紧皱眉头,咬着牙关出口:
“不后悔?”
“别废话。”沈令姒忍痛出声,分不清是腰间的还是哪里。
两人鼻间相贴,此刻她觉得自己成为了那条游向大海的鱼儿,只不过再受风浪拍打,马上要触礁时又忽然被浪排回,分不清眼前的方向。
……
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有一艘游艇在微微晃动,温凉与温热交替,疼痛与狂热交织。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着,来电显示:妈妈。
徐舟野抱着怀中昏昏入睡的女人,吻上了那颗眼角处的痣,轻声在耳边呢喃,
“当年那个人会是你吗?”
梦中的女人翻个了身,徐舟野也跟着跌入梦境。
下午六点,沈令姒睁开眼睛,一看手机日期,今天已经九月十八号,离自己真正回国的时间还有三天。
她深深望了一眼身边安然入睡的男人,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给他留了张纸条后,出了游艇。
还没等坐上直飞普吉岛的飞机,沈母的电话再次打来,说了两句话后沈令姒的脸色阴沉,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地发白。
她喃喃开口,两眼无神,“周欣,我不能去普吉岛了,他们知道我回国的消息了。”
(写的面红耳赤 (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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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