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经济学笔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远洲盯着"商品二重性"的公式看了半小时,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他眼前总浮现沈莺悦昨晚和青年教师谈笑的模样。
食堂窗口前排起长龙。陆远洲紧攥着印有"海城大学"字样的铝制饭票,眼睛不断瞟向门口。"最后一份大排!"师傅的吆喝声里,他抢到饭盒时,掌心全是汗。
十二点四十五分。食堂的人潮渐渐退去,吊扇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吱呀转动。陆远洲盯着早已冷透的红烧大排,酱汁凝结成琥珀色的胶质。他突然站起来,饭盒"哐当"撞在桌沿——
玻璃门折射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沈莺悦抱着厚厚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走来,身旁的青年教师正比划着什么。她仰头听讲时,马尾辫扫过书脊,发梢沾着金粉似的阳光。
"......所以你的个体工商户可以走'前店后厂'模式。"青年教师的声音随风飘来。陆远洲僵在原地,看见那人自然地把手搭在沈莺悦肩上,而她居然笑着点头!
饭盒在他手中变形。红烧汁从缝隙渗出,顺着指缝滴在水泥地上,像极了经济学课本里讲的"沉没成本"。
"陆远洲?"沈莺悦小跑过来,白球鞋尖沾着草屑,"你脸色好难看......"
" 我排了四十分钟队!"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语气活像母亲抱怨父亲忘了买酱油。更糟的是青年教师竟笑着揉了揉沈莺悦的头发——那本《资本论》还是他推荐给她的!
沈莺悦忍不住笑出声,她实在没想过陆远洲还有这小媳妇样,跟那个在篮球场上耍酷的男孩无法联想到一块。
这下陆远洲顾不上羞涩,眼睛死死的瞪着沈昊,仿佛他就是那个杀人诛心的‘凶手。’
他的眼神仿佛镭射激光一样穿过沈昊的身体,沈昊不禁打了个寒颤。
“莺莺,看来哥这一顿饭是省掉了,可能还能蹭下次的饭,你先去吃大排吧。”说完摸摸沈莺悦的头,径直向食堂走去,留下几声笑声给这对有趣的情侣。
陆远洲5.3的视力只看到了摸头的爪子,却选择性失聪,听不见那个‘哥’字,怒气冲冲的走了。
不明所以的沈莺悦的小短腿小跑着紧跟他,走了一段路,沈莺悦有些气喘,从小沈莺悦的肺功能就不太好,跑不了800米,没有体育课需要她上。
沈莺悦弯腰双手掐在大腿,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句:“陆远洲,你再不停下来,以后别指望我等你吃饭。”
陆远洲被吓了一跳,他没想过沈莺悦发起脾气来这么凶,平常对待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一笑而过,哪怕别人背后讲她的不好,也没见过她去计较。
陆远洲僵硬的身体转过去,看见沈莺悦喘着大气,脸色微微发白。他立马跑过去,把沈莺悦扶到旁边的座椅上,懊恼死了,为什么自己要走那么快,妈妈要把他的腿生得那么长,媳妇都追不上了。
“沈莺悦,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小心翼翼的问。
“我,我,我肺功能不好,我休息一会就好,而且有些饿,估计血压有些低。”沈莺悦靠在座椅上,嘴巴一开一合地用力调整呼吸。
陆远洲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沈莺悦的掌心,然后把饭盒打开,包里拿出筷子,焦急地命令:“你快点把东西吃了,吃糖先还是吃饭先,以后不要这么晚才吃饭了。”
沈莺悦双手接过饭盒,轻声说到:“我申请的个体户执照开学前下来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展比较低风险,放学了就去找我哥问了问。并不是故意让你在饭堂等我的,对不起”
哥?对哦,刚刚那个青年教师是说‘哥不能请你吃饭了’。陆远洲喜出望外地连连摇头,“不是,应该我说对不起,不知前因后果就乱发脾气,还跑那么快。”
沈莺悦的腮帮子鼓鼓囊囊但丝毫不影响她说话:“看在这个红烧大排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还有这颗大白兔奶糖,你就这样给了我吗?你自己不留着给喜欢的女孩子吗?”沈莺悦故意试探他。
陆远洲听到这个话,立马板直身体,温柔双眼看着沈莺悦的侧脸,微微说道:“我是把糖给了我喜欢的女孩子,并且以后我也只给她一个买大白兔奶糖。”
沈莺悦嘴角上扬,捧着饭盒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时间静止,阳光正好,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陆远洲内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沈莺悦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再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价值形式是经济的细胞,从今天起,我们就签订长期战略合作关系,希望我们同富贵。”沈莺悦的声音连带着和煦的风吹进了陆远洲的耳朵。
陆远洲激动得跳了起来,沈莺悦抬头,乌黑油亮的眼睛和陆远洲深情的凤眼相遇,把彼此的喜欢都收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