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荆棘恋语 > 第10章 晚钟

荆棘恋语 第10章 晚钟

作者:妩梵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20 22:57:32 来源:文学城

上午十点,墨丘驱车前往医院。

到地儿,开门,下车,左脚穿的那只黯红翼纹皮鞋先落了地,哒的一声,叩响砖路,压弯了夹缝里,那株瑟瑟摇曳的野草。

紧接着,探出脑袋,赤红发色,被日头一晃,又像是橘色,嘴里哼哼着一段西语小调——“Quizas,Quizas,Quizas.”

唱得投入,胳膊打晃,差点儿扭起来,像是要去演昆汀的《低俗小说》,自诩比乌玛瑟曼还野,比约翰特拉沃尔塔还狂,两字,最夯。

直到路人疑惑的目光瞥来。

墨丘淡然收势,没再哼调,没再足蹈,提起保温桶,没事人似的,朝住院区走。

刚进院楼大门,手机轻震。

按接听,张妙丽关切的声音传来:“墨少,您那位‘朋友’没什么事吧?”

“害,缝了几针,估计还睡着呢。”

墨丘眉间松散,接着说:“倒没什么大事了,幸亏呢,我认识给他动手术的医生,临时加了个塞,一大早,给做的神经缝合。不然啊,他想等这种级别的医师动刀子,至少要排一个月。”

张妙丽感慨道:“您对他可真上心。”

“那可不。”墨丘往电梯间处走,“也不看看,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张妙丽哧哧轻笑:“当然看出来了,您和他啊,是要复合吧。”

“啊对。”墨丘敷衍地应付她,“我和他是要……”

这时,电梯降到一楼。

梯门轰轰朝两侧开,墨丘愣在原地,终于反应过来。

复合?什么玩意儿?

电话那头,张妙丽还在自顾自说:“像他那种男人,真是极品,长得真漂亮,又野又痞的,怪不得您喜欢呢。”

“……”

“不是。”墨丘没进电梯,转身,挑了个方便说话的地儿,难以置信问,“你认为,我跟他,是那种关系?!”

“你就别跟我不好意思了。”张妙丽摆出一副明白人模样,“圈里这种事还少吗?我又不是老古董,昨天沈谅被拉走,我还告诉他,那位帅哥是您的人,让他别不识好歹……”

“给我打住!”墨丘懊丧地抓了把头发,“他,我怎么可能跟他……”

张妙丽懵住:“啊,这……”

墨丘难得正经起来:“你听好了,老子是直的!之前那件事,叫试错!你可别听风就是雨,乱跟人胡吣,以为我喜欢男的!”

张妙丽想起昨夜谭允文模棱两可的暗示,心里积着气,这个狗东西!

她慌忙又说:“是我误解了,您别生气。”

“我倒没什么事。”墨丘的语气有些发蔫,“要是被那位知道,就完了……”

张妙丽问:“那位是谁啊,脾气不怎么样,架子也挺大的。”

“KPLER知道吗?”墨丘叹气,跟她解释,“卖款游戏,就能让公司攥十几亿美元现金流的人,架子当然大。”

张妙丽惊呼:“天呐,我还以为KPLER的创始人是个秃头的IT男呢。”

“……”

KPLER之前的业务一直在海外。

原丛荆又厌恶镁光灯和媒体,行事低调,极少露面,除了业界那些比较有头脸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不跟你说了,挂了。”

墨丘耷眉臊眼的,撂下手机,放回兜里,瞧见电梯间不远处,好像有家属,要推病床进去。

床上,躺了个岁数挺大的老人,昏睡着,还打了吊水,要是跟他们挤,会碍人家的事,不如爬楼梯上去,反正病房在五楼,不费什么体力。

边爬楼,边想起跟张妙丽的跨服聊天。

这他妈叫个什么事啊。

他跟原丛荆那狗东西,是纯正革命友谊,那事被他和谭允文知道后,原丛荆还欠欠儿地说过,就算他墨丘是个女的,他们之间,也天然存在着不同物种间的生殖隔离。

墨丘对这事,是反省过的。

觉得自己不算犯浑,他还年轻,只是在边界上探索探索,最后发现,取向还是直的而已。

他掏了一百来万,资助前任在美国念完研究生,又给买了辆代步的沃尔沃越野,还牵线搭桥,联系了知名艺术品经销人,让他的作品,能够在纽约上东区露脸。

也算仁至义尽了。

到五楼,发现原丛荆没在病房。

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倚着自动售货机,背微躬,低着头,在接电话,修长的右腿微微曲起,姿态有些懒倦,表情却很专注。

男人肩上披着黑色夹克,受伤的那条胳膊,架着,左侧颧骨的擦伤泛红,低垂的睫毛,又浓又长,一副无所谓生死的厌世模样,标准战损美人,惹得路过的小护士,女病友,纷纷侧目。

看见墨丘到了,原丛荆微微瞥眼,示意他帮忙,将刚买的零食从取货口拿出来。

墨丘啧了一声,弯腰,拉开塑料挡板,将那玩意儿捞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是包巧克力注心的小熊饼干,绿色包装,六柱体纸盒状,上边画的黄色考拉,闭起一只眼,调皮地wink着。

“……”

原丛荆这时撂下手机,淡淡垂眸,看向他手中的小熊饼干,没说话。

墨丘愣住,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让他把饼干盒撕开,还真是个少爷脾气。

“你没长手——”

话说到一半,墨丘笑了声,往他左臂那儿看去,贱嗖嗖地说:“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胳膊差点断了,那爷爷就帮你一回。”

“啰嗦。”原丛荆长手一伸,将饼干夺走,面无表情,径直往病房走。

赶上医生查房。

叮嘱了原丛荆术后注意事项,病房复归安静后,他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小熊饼干,有心事似的,好像在思考什么。

墨丘将保温桶放在桌板,拧开盖,里面装着家里阿姨熬的党参走地鸡粥,米花饱满,冒着热气,鲜香四溢。

他给原丛荆舀了碗粥,调侃道:“破饼干吃个没完,我他妈都纳了闷了,你成天吃这些玩意儿 ,是怎么长得这么高,身材还这么好的。”

原丛荆专心吃饼干,没搭腔。

“喏。”墨丘将粥递给他,“家里阿姨熬的,趁热吃。”

原丛荆眯起眼,又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语气有些冷淡:“太烫,好麻烦,拿走。”

墨丘叹气:“好吧,叛逆期青少年。”

原丛荆:“少操心,男妈妈。”

墨丘:“……”

墨丘赶早来医院,不光是为了送粥,也是想搞清楚,他和沈谅到底有什么过节。

和原丛荆贫完嘴,便问:“那个叫沈谅的小明星怎么惹你了,至于动这么狠的手吗?”

沈谅这两个字出口后。

原丛荆的情绪有了变化,他放下饼干盒,本想去摸烟,但口袋空荡荡的,打火机也丢了,只好将右手顺势搭在石膏上,以一种防备又危险的姿态,看向他。

男人的瞳孔漆黑,幽暗,如映了团火焰,有那么一瞬间,墨丘被他阴郁的目光震慑,后背发凉,生出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做了什么?”原丛荆冷笑一声,微微敛睫,像在压抑怒气,低沉的嗓音,比平时重了些,“我姑娘,被他欺负了。”

“姑娘?”墨丘听完,差点从陪护椅处跳起来,“你是说,尹棘?!”

原丛荆眼皮一掀,看着他,没说话。

墨丘费解:“不是吧,就小青梅那性格,能轻易被别人欺负么?他怎么欺负她了?”

“我也不知道。”原丛荆垂着嘴角,语气低了许多,看样子,是不敢再往下深想。

墨丘单手撑膝,心情也憋闷。

再怎么说,尹棘也是他们从小护到大的姑娘,跟妹妹没两样,这些年,她却过得很一般。

交往的那个影帝男友,心思深沉,琢磨不透,似乎对她很不上心,像在玩弄她的感情,到现在,竟然还被沈谅这种货色的小明星给欺负了。

这怎么能忍。

原丛荆眉眼懒恹,沉默着,没说话,修长的右手,将绿色的盒子捏得咔嗒咔嗒响,注心饼干也被捏碎,间或夹杂爆破的声音。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分明受了伤,周身的戾气却越来越重,像是暴风雨前的短瞬宁静。

墨丘慌忙劝道:“哥们儿,你先冷静冷静,说起来这事儿也蹊跷,咱们这头其实理亏,不管怎么样,是你先动的手,沈谅那头却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似的,连警都没报。”

“呵。”原丛荆唇角动了下,态度笃定,“他不敢报警。”

“什么意思?”

“没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么?像腐坏的烂木头,好恶心。”

“你是说……”

墨丘终于弄明白,那可疑的气味,到底是什么。看来之前的那条传言,是真的。

沈谅确实碰过那种东西。

当时的场面太混乱,鱼缸里的水腥味,鲜血的腥味,烟草的焦糊味,混杂在一处,冲击着感官,他没怎么留意。

原丛荆和他在美国留学时,接触过沾染这种违禁品的学生,应该闻得很清楚,怪不得,在扭打的过程中,沈谅像被抓住了把柄,跟条狗似的,向他讨饶。

“说句实话。”墨丘分析完,自顾自道,“就算你不管,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青梅,被沈谅这种垃圾欺负。”

“再说,这小子,竟然把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带到我的地盘,脏了我的场子。”

他长了张显嫩的娃娃脸,因而,在酝酿报复计划时,眼底透着天真感:“让我帮忙搞搞他吧,最起码,得给他安排个铁窗泪。”

“不要打草惊蛇。”原丛荆的视线望过来,叮嘱道,“这种事要人赃俱获,抓现行。”

墨丘拍了拍胸脯:“放心吧,交给我。”

原丛荆从病床起身,单手旋着,将保温桶的盖拧好,拎起手柄,放在身旁的床头柜。

“诶,你去哪儿啊?”墨丘唤住他。

原丛荆淡淡道:“办出院。”

墨丘: “?”

“别吧。”墨丘无奈道,“刚下手术台就出院,你又没什么事,好好歇着呗。”

原丛荆眼皮微掀:“谁说没事?”

墨丘恍然大悟:“卧槽,你这是要去找小青梅吧?!”

原丛荆没否认。

墨丘追上他,叭叭地劝:“我说,你是不是想挖你影帝外甥的墙角啊?千万别乱来,这事儿,我可有经验。与其选择进攻行动,不如采取怀柔措施。”

原丛荆懒懒睨他:“你很闲?”

“真的,千万别急,你这身份很占优势,先做她的蓝颜知己,男闺蜜也行,时不时来点茶艺。女人么,最怕寂寞,章序拍起戏来很忙的,到时候你一嘘寒问暖,再趁他们有点儿小龃龉时,那么一煽风,她肯定觉得,还是你最体贴。听我的,这次见她,就先跟她做回朋友。”

“……”

-

临近下午五点。

原丛荆让司机停车,关门后,黑色的中筒靴落在发烫的沥青地,按照手机导航,朝那间芭蕾舞校走去。

周末的使馆区,游客不少。

他同离开的人流逆行,穿过这条街区,道路的尽头,渐渐出现一座教堂,哥特式风格,色调深灰,尖状的钟楼擎起两个十字铁塔架,束柱延伸下来的线角简约,冷峻。

堂央,天主雕像展起双臂,正俯瞰这片土地,周旁围绕着神态渊默的圣子,和形态不一的滴水石兽,表面的黑漆,斑驳脱落。

玫瑰窗折射出淡淡光晕,隐约听见圣歌的旋律,应该有信徒在做弥撒——莫名让人想起轮回,宿命,这样的字眼。

原丛荆抿起唇,没什么心思欣赏这座古老的建筑,他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对神明,鬼怪,都不感兴趣,也质疑过它们的存在。

他加快脚步,想赶在变灯之前,通过斑马线,到达对面。

打了石膏的左胳膊,悬在闷浊的空气中,神经末梢在修复,在生长,泛起一跳一跳的刺疼感,夹带着难耐的痒意,蔓延开来。

耳边,忽然擦过温热的夏风。

教堂塔楼的钟声,由远及近,响彻起来,叮啷,叮啷,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铁片撞击,机括互相牵连的动力。

也就是在这时。

他看见前方,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纤瘦的,单薄的,与记忆里的她,渐渐重合。

信号灯忽然闪烁,即将转红。

尹棘加快步伐,朝他的方向小跑着。

但他们,还是被即将奔涌的车流,困在了斑马线的缓冲区。

尹棘在他身旁站定,调整呼吸,看向他受伤的胳膊,睫毛轻颤,眼底有层雾气,像是想开口,询问他的伤势,却又犹豫住。

对于他的出现,不怎么意外。

原丛荆扭过头,垂眼看她。

也是,原天奇姓原,他又不肯接她的电话,尹棘应该已经猜出,他就是那小鬼的家长。

还是她先开了口,语气很温和:“我要去趟便利店,你可以先去学校,找你弟弟,我等会就回去。”

“我陪你——”

及时噤声后,原丛荆无措低头,目光变得凶肆,格外懊丧,但却深知,跟随她的本能,融在骨血里,像无法磨灭的烙印。

即使做足心理准备,还是会不由自主,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尹棘表情僵住,惊讶回答:“好…好的。”

疾驰的轿车匆匆驶过。

她和他,都在安静等待着,红灯转绿。

原丛荆和她肩并肩,反方向站着。

她的侧颜,一如既往,带着淡淡的哀伤,但他却见过她狡黠,骄傲的模样,知道她笑起来时,有多明媚。

那天的雨夜,他甚至不敢多看她。

章序说的每个字,都往他心头添了根柴,助长着嫉妒的火焰,到现在,他都费解,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她盘起的黑发,被风吹起。

散乱的几缕发丝,拂过眉眼,额角,和耳垂下方两厘米处,那颗浅褐色的小痣——附着在侧颈,肌肤清薄到近乎透明,隐约看见几根淡青色的血管,纤细而易折。

尹棘的指节缠着创口贴,将碎发撩开,白皙的手腕有道刺目的,深紫的淤伤,同肤色的对比太强烈,如抹晕开的浓美颜料。

她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像童话里的豌豆公主,皮肤太柔软,轻微的磕碰,都会受伤。

目光顺势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边挎着干净的,泛黄的帆布包,那里应该装着保护脚趾的芭蕾绷带,布洛芬,棉签。

她身上的气味,也好熟悉。

就像荷叶的露水,清新,幽淡,却又润物无声,将他快要崩坏的理智,都溶解掉。

扑通,扑通,扑通。

他的眼神压抑又痴缠,浓长的睫毛颤动起来,忍受着心脏膨胀的力量,在它疯狂乱跳时,对她的,那从未止息的迷恋,也愈演愈烈,奇异又兴奋的颤栗感遍及全身。

比他十七岁时,还要炽旺。

原丛荆预先避开她流转的目光,慌慌忙忙,将视线收回。

红灯终于转绿。

尹棘的声音很轻:“走吧。”

原丛荆转过身,跟上她,不受控地盯向她手腕的伤痕,忍耐着,想要伸手碰触的念头。

距离仅仅几步之遥。

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渐慢的脚步,看着她停下来却没回头,他近乎自嘲般,又像是认输,挫败地笑了。

分开的这五年,每一天,每一刻,他都在垒起骨牌,建立着延伸生命的秩序。

然而,她无需任何努力,或许只是用声轻微的叹息,就让他清晰感受到——心中那些数以万计的多米诺骨牌,正向后倾倒,一块一块,无法停歇,不断坍塌。

教堂的晚钟消失了。

尹棘转身,目光犹豫,注视着他。

他却在想,假如神明,真的存在,那么祭坛上供奉的圣女,或许就是她的模样。

让人不忍亵渎,让人不敢光明正大地肖想。

无论是十七岁的尹棘,还是现在的尹棘,都是他的肋骨,他的夏娃,他想偷食的禁果,他永远都熄不灭的,那团渴慕之火。

她在哪里,那里就是伊甸园。

评论继续掉落小红包~

教堂有了,就差民政局了,这本结婚很快,我要写甜文

她在哪里,那里就是伊甸园,出自马克·吐温《亚当夏娃日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晚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