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谢雪砚,就算是苏寄安也不由觉得有些神奇。
一个多月前,表姐的劝告又回响在耳边:别和她打交道,对方不是个好人!铮铮有词一字一句敲打在心上。
而后事实也证明了,这个看起来简单的人却在别人生日宴上大闹一场,同时结下的仇,也在当晚报复回来。
没错,那个惹了别人又被极为丢面子地反咬回来的女士,就是她的表姐。
但除去那天苏寄安在一切闹剧发生前,与其发生的一小段交流,这个名叫谢雪砚的人早已淡出她的世界。
再想起自己曾有些可笑的“朋友”结论,就像在看别人的一段往事,而非自己。
“不好意思,请问学校的大会堂被迁到哪里去了?”
苏寄安真在发愁怎样开溜的时候,不知是谁点了一下她的肩膀。鉴于周围基本都是同班的同学,那么就只能是今天开放日进来的外人。
当她转过头来,短短几秒,脑海里已经思考了许多。
所以,就这样再次见到了谢家的二女儿,差不多被核实的传闻中,背信弃义的养女。
谢雪砚也有些惊讶。这明显对她来说也是一件较为新奇的事情。
曾经就读过的高中,这几年里似乎又翻新了一遍,上面给的补助费落实到学生身上这固然很好,但却只有一点难为到了自己。
本该十分熟悉的环境,现在却不得不问起路来。这一问,谁知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这次回来之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只不过不知对方现在还认不认这个。
“没事,直走看到食堂,然后朝右手边的岔路走,就是大会堂了。”
小姑娘神色自若,只当是迷路的陌生人过来问路。作为新时代好少年的代表,当然要提供帮助。
谢雪砚不知怎得笑起来,这种笑不是那种面对他人自然而然的友善,而是一种藏着东西的笑,好似知道了点什么,却使坏没有坦白。
“谢谢同学。”她对刚才的帮助道谢,有些端倪的笑被收回,恍惚间让人觉得那一瞬从未出现。
“不客气。”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过她避开了雪砚的视线。而这一点恰好被对方看在眼底。
说完,谢雪砚转身离去。苏寄安立马转过头,收拾起旁边桌子上的东西——开放日学生的活动也不少,这里是他们班的位置。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道路上来往的人变少了,校门口处进来的人也稀疏。有意而来的人早已到场,无意关注的再久也难来。
校园里无论是谁,都围到了操场附近,各班的服务区就稍显冷清。
苏寄安收拾完东西,再抬起头来时,同学们都不知哪里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守在这里。虽然是老师交代的任务,但看到所有人都走了,还是有些难过。
一声叹息随之而来。
“你的朋友们都走了。”背后传来声音,而这声音不久前才刚听过。
“他们还算不上我的朋友。”小姑娘见没能蒙混过去,索性也不装了。
谢雪砚这次时去而复返,听到这番言论,又想起先前的那次碰面,觉得对方这个“朋友”的概念着实有趣。
朝夕相处的同学不算,可那时也才聊了几句,谢雪砚就意外收获了对方的信赖。
“还挺意外。”雪砚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对于人小鬼大的孩子她总是能多几分兴趣。
“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我都遇到你了。”
“我?怎么了!说来听听。”
“我觉得遇到一个刻意要去拆穿别人的家伙,似乎更奇怪吧。毕竟我只是孤僻,而你是乱拆台。”
谢雪砚没能想到这个回答,心里倒觉得这次是自己甘拜下风。
就算对方刚才的话是对自己的调侃,也暂且不理。
“我可不是专门来拆穿你的,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这话也没说错,她是来找谢霄辞的,哪知这个家伙现在都没在大会堂里做上台准备,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谢小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躲不过去,干脆就把心中的问题说一说。
看着小妹妹对自己提问,谢雪砚只好给出这样的答案:“我是来找一个人的,只是暂时还没找到。”
苏寄安作为一个有些早熟的孩子哪里不知道对方这是不愿多说。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是来找人的,那为何又要藏着掖着。
“说实话,我这里已经收拾完了。” 言下之意就是该走了。苏寄安看着边上摆放的东西,觉得有些还是搬回教室比较好。
所以她并不是真的有意赶人,只是班里的同学把太多东西一股脑带到了楼下,并且大多数都是多余的。
谢雪砚歪了歪头,不知道哪一环没接上,导致现在计划已被打乱。但本来就是突然而来的计划,也说不上搅黄。
“我听说你们还有个开场仪式什么的,对吗?”雪砚觉得大概谢霄辞就是要在那个时候上台演讲。
“明白了,你是在找你哥哥。”苏寄安直接跳过了不知道多少步骤,直达到这里。
“.......?!”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跟他一起来的没错,但我要找的人并不是他。"谢雪砚迅速给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苏寄安这个小姑娘,现在在谢雪砚眼里成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地雷,说不清什么时候又会语出惊人,炸得雪砚心里一跳。
只不过这些她仅是扶额,假装无语掩盖过去。
“好了,你不是要搬东西吗?我帮你吧。”立马提出帮忙,正好现在也无处可去。
苏家的小姑娘,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但多一个人帮忙,总好过去操场上拉回一个兴致勃勃的同班同学,或许别人还会嫌她碍事。
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行,那你就搬那边的那个箱子吧。”苏寄安自己已经搬起了东西,用脚点了点旁边已经打包好的箱子。
只是后来她才奇怪,在林家大小姐生日宴上肆意妄为的人,为什么会显得.....这样友善?
一处新辟出来的绿地边,种满了谢霄辞叫不出名字的花,路过时不注意就会蹭到身上。但幸好到现在,它们都未在自己身上得逞。
谢霄辞只留点注意,依旧保持着片叶不沾,只是他的习惯而已。
既然来都来了,那么由之而来的例行公事也得照单全收。
校长正在他的边上介绍着对面文化墙上的内容,对方讲得越来越激动,似乎把学校的荣誉当作了自己的荣誉。
谢霄辞虽然也是这里毕业的,但他却并没有这种激烈的情绪。归属感这种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其是否存在。
“小谢总....您这边看.......”
他觉得有些无趣了。
但还得继续,要坚持到鱼儿落网的时候。
接着往前走去,附近熟悉起来。
谢霄辞想了一下,才发现这一块是他读书时待过的老教学楼。
“原来这里还留着。”他停下来自言自语地说着,声音轻得只有自己知道。
而后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撇了眼一心想要当好解说员的校长女士,发现她大概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于是,不经意间谢霄辞抬起头,朝一旁的老教学楼看去。
在楼梯拐角处,由下而上,还真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胸中突然猛跳了一下,像是某种东西开始变化的前兆。
再给些时间,再多些耐心.....
谢雪砚没想到,苏寄安的教室居然就是自己曾经的教室!这就叫人觉得太过巧合了。
还是通过放在讲台上那块水溶黑板擦才辨认出来的-----那上面正好破了一个洞,还是破在了没被经常使用的那一面上,雪砚记得是某个调皮的同学故意用笔割破的。
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处地方根本不可能会坏掉。
这让雪砚觉得有些惊喜,她以为老教室会在翻新中被拆除,但目前来看却侥幸逃过了一劫。
不过她没有告诉与她同行的苏寄安,只是默默多看了几眼。
“你们教室还挺高的,多亏了好心的我,才免去你第二次爬上爬下。”谢雪砚先给自己夸上了,开玩笑般的语气正是她轻松自在时常有的。
“我们教室是挺不方便的,但没有你我也只不过是多费些时间而已。”小姑娘很少反驳他人,不管心里如何想的,她总会顺着别人的意思,以免让自己卷入事端。
可这一次她也不免放松了下来。
谢雪砚十分赞同对方的第一句,但第二句她却不好意思驳自己的脸。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彼此都知道只是调侃而已。
于是便一笑了之。
接着苏寄安还有些东西要送到老师的办公室,雪砚留在原地等她。说是在原地,其实这个范围挺大,包括了整间教室。
突然来的一个想法,谢雪砚朝窗户边上走去,依着记忆里的位置坐下。转眼间好像当年的场景一一再现。她一直很安静,当着一个旁观者。
班上各个同学间的喜怒哀乐都只是看着,从不参与。这样的性格让她融不太进集体的氛围,现在想起来倒也觉得还好,仿佛是多年以来便如此成了的习惯。
就像当时谢霄辞对她说的那样:当个看客便够了,他们本就是不会过多参与你人生的过客。
想到这里,雪砚的眼眸迅速缩放了一下,再抬头时望向教室之外。
好像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有机会就选这个位置的缘故也和那人有关:在这个角度,能过第一眼看到上一个年级的人下楼来的场景,而她有时会不自觉有所期待。
然而回忆就此截断。
广播里有人在通知这消息:“各位家长以及外校的朋友,请移步大会堂。开放日将要正式开始,我们邀请到了优秀毕业生,云安集团的ceo,谢霄辞先生进行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