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砚白天的那段激烈的过敏反应,给予她身体上的不适。可任何□□上的痛苦都应该在心灵上找到痕迹。
但现在不知为何,长久为能触发的东西开始在心上留下痕迹,她觉得有些累又有些难过。
仅仅只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累着了吗?在心中蓄积的能量从莫名出现的一道口子中泄出,不知流向那里。
还有些别的,像巨石压下。她还有话要说,她还有话要问。
然而下一秒,谢霄辞却突然起身。隔了半米的距离,雪砚还是能感觉到沙发另一端的动作。
好了,谢霄辞是不会让她问出口的。这也许就是两人间永远的沟壑。
“行,聊够了。”他再次摆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看来你差不多好了,那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来接你。”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闲聊,谁都不会因此有些改变,很久以前也是这样。打算告辞,在本该好好说话的有一次机会面前。
“我说错了?”雪砚至少要确认这一点。
“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她看着哥哥直着背稍微扭身,衬衫在身上折出道道痕迹。低头一捞,把就快要被人遗忘的外套挑起,搭在背上。
临到了房门口,又想起来件事。手搭在把手上将门半开。
“等下会有医生来睡前检查,留意一下。”最后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隔音状态良好的房间里,这一去就换了种寂静。
又不知过了多久,夜班的值日医生过来察看情况。见谢雪砚正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模糊一片的夜空。
问些基本流程的问题,然后点点头,表示情况不错。
“谢先生已经走了吗?”值班医生在环顾四周后问起了这个问题。
雪砚没觉得很意外,毕竟哥哥在外作为云安的招牌,自然是会多叫人关注一些。
不像自己,会引来些坏的效果。
“嗯,他先走了。让我在这先留到明天。”雪砚想起刚才脑子里的东西,多出些轻松。
自己还是要比以前爽快些,没那么容易沉陷在情绪里。
“小谢总几乎在这里呆了一天,我还以为他也要在这儿住下。”值班医生有些闲聊的劲儿“组长还叫来看看有什么安排呢!”
能少点事干,这个夜晚也过得踏实些,打工人的心思袒露无遗。
雪砚听了却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想着会引起云安谢家这个便宜女儿的些许感叹,然而传闻中谢家的养女却只是听着,没多大反应。
医生自觉没劲,果然谢家的这个女儿要比他人少上些人情味,这样看来也的确如此,怪不得会在网上暗暗传出些事端。
撇撇嘴,摆上笑脸:“那我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医生告辞。
许久后雪砚还是一个人,坐在床边,抬头看见远处正正方方的窗子,无奈地摆摆手,一笑了之。
第二天,谢霄辞没有来。来的是他的秘书许易。到了医院的时候,雪砚正在享受她的早餐。
一碗病患食堂里点的小粥,由于自己是超级vip客户,还有专门配送服务。普普通通的粥也给人端上几样配菜:咸鸭蛋、辣白菜、黄瓜条...
谢雪砚几口就喝完那碗粥,倒是那些花样繁多的配菜没动。
可这就叫刚进门的许易误会了。
“雪砚小姐,谢总喊我来接您了。”他在外头敲敲门,等到一声“请进”立马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就看到床边的小桌上摆的一个个小碟。人早上不能全吃这些吧?!抬腿转个弯又要出去。
“去哪儿呢?许秘书。”雪砚赶紧叫住人。
“我去问问这家医院,为什么给雪砚小姐的待遇那么差!”
谢雪砚没能明白过来:“什么?”
许易停住脚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解释起来:“那为什么,给小姐您提供的早餐都是这些佐料一样的小菜呢?”
这句话说出来,谢雪砚是知道了,但知道的同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许秘书,我点的是粥,早就喝完了。”
用眼神点点,叫许易看到小桌的另一角还放着一个空碗,就大小而言,不算虐待病人。
许易没有觉得很尴尬:“误会了,误会了。”笑着低头道歉。这种事在他身上见多了,自己也不觉得囧。
“别向我道歉,该接受许秘书道歉的是这家医院呀。”雪砚来了精神,起床后再起的困意被打散。
许易知道谢雪砚爱开玩笑,干脆配合:“那好,道歉就改改,怪我眼神不好,误会了这里的待遇。”
两个人人算是打上了招呼。
手续早就给许易办全了,这点小事轻轻松松。又说起今早老板派自己来的时候,可开心了。
因为这是一份轻松活,就是给他代班的那位要面对老板了。
许易话多,谢雪砚一路听着,也没问为什么谢霄辞昨天说好要自己来,但却食言的情况。
出医院坐车,那只到了停车的地方大吃一惊。
自家的轿车不会认错,可后面为何还停着一辆小货车----许易到场见到货车司机还打了个招呼。那就不是她自己误会了。
“什么情况?许秘书。”
许易被问到却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说呢....雪砚小姐,谢总准备送你套房子,在谢家老宅董事长他们住,总有些不方便...不是吗?”
“所以我哥让我搬出去?”谢雪砚顺着许易的话往下猜。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许易很满意谢雪砚能自己把他的话补完,并且明白意思。
他原本还打算再找些理由,可现在只要一个就让雪砚小姐相信了。
然而就谢雪砚真实的想法来说,他还是想错了。
“不可能。”哪知突然转口,雪砚自己看得明白“我哥不会让我这么干的。”
谢霄辞巴不得自己留在哪儿,或许他还在做梦自己那天能触景生情放弃原本的计划呢。
“怎么不可能?谢总不是一向对小姐您特别好吗?”许易立马给自己找补。
对于一个外人而言,这样的想法没有问题。但雪砚却是在谢家待了十几年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
“老头子生气了。”雪砚没有觉得很意外,难怪得哥哥昨天晚上不让她回去。
谢霄辞可以谁的话都不听,但却不能不听他老子的话。
老头子昨晚知道消息的时候怕是要气炸了。丢了的钱找不找得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反正是设计给儿子的一道考验。
但对谢雪砚来说就不同了。
一直以来在谢海陵眼里,都有一条明确的划分线围成的圆。圆里面是他老人家自己和那个有些叛逆的儿子。
江琳作为妻子跨在线上,一半在圆外一半在圆内。反观谢雪砚则是完全在圆的外边。而这既然之外,还有一个大圆,那是谢家人的范畴。
即便如此,雪砚也离那条大圆的划分线很近,再多一步就要出了家人的划分。
如果只是谢雪砚一个人闹腾的话,谢海陵还不至于发这样大的火。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她影响了谢霄辞。
那也好,至少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哥哥身上。
就是不知道念合的事,在那份怒气里的所占的比例是多少?
老头子闹这么大,给她看也给谢霄辞看。也许并不是要赶她出去,只是现在的情况下,不能在他眼底瞎晃悠。
“雪砚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董事长昨晚发了好大一场火的?”
许易的话让雪砚也纳闷起来。
“你们不是从谢家出发的吧?”如果这群人这个时候还要在谢海陵眼前进进出出,他非得直接气死。
“那当然不是。”许易这点事还是知道的“谢总说了,全部都要换新的。”
“.......”
雪砚明白过来了,谢霄辞压根没把事情给许易说明白。
“我在问你,你觉得我为什么来的医院?”
“花生过敏。”许易一脸我答出来我很自豪的样子,搞得雪砚也对他多了几分自信。
“您去林家的时候不小心吃到了含有花生成分的东西,当场就晕了,这才来的医院。”
许易没有犹豫,末了还要念叨:“雪砚小姐,您下次得小心点。”
像个交代注意事项的老妈子。
果然不能相信许秘书的洞察力,就算谢霄辞这样跟他说,他也不会去怀疑一下这件事后头为什么会扯出要雪砚搬家的事。
“总得回去,问问老爹的意见吧。”雪砚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去躲呢?躲就是承认一切罪证呀。
“谢总说了,待会儿会跟您一起回去的。”
看来之后磕头谢罪的流程还得要走,只是这一次之后老头子不会那么宽容了。这也许就是知道谢海陵在打什么算盘的机会。
所以...谢霄辞自作主张要她搬出来,不是因为那通火,而是为了接下来老爹的刁难?
哥哥是不会让老爹来替雪砚做决定的。谢雪砚的决定往大了讲,有时候自己都不能决定自己。把这些都交给谢霄辞,只是换一个地方继续关着而已。
“但是...."雪砚顿了顿“要我去哥哥安排的地方,也是不行的。”
"啊?!"许易挠挠头,这可就难办了。自己肯定是说不过雪砚小姐的。
谢雪砚本来还想着要怎样才能搬出来,现在可好,老天爷给了这个机会,都不用自己再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