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过槐序 第8章 没脾气小鱼

下午放学，才终于有人来打破两人好不容易维持住的诡异而又和谐的氛围。

林川转过身，先是十分熟练地劝说许如清一起去吃饭。还没得到对方回复，他心里就有了答案——被拒绝。

林川调整目光看向程墨尘，准备和新人组队：“程……”

他话刚说出口，方才的劝说得到回复。

“可以。”

许哥居然愿意开口回应他，甚至还不是拒绝，林川不禁感概这下太阳是真在西边了。他充满斗志，接着向下一位男嘉宾发出邀请：“程哥要一起去吗？”

许如清都答应了，程墨尘肯定也不会拒绝的……吧？

“我就不去了。”程墨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林川显然没有预料到，刚站起来的他又一屁股重新坐下。

天，有异象啊。

“真不去吗？”

程墨尘刚开始是真不愿意，他暂时还不想让他和许如清不和这点被他人知道。

可偏偏林川就盯着他不放，一直把鱼钩往他嘴里塞。哪有钓鱼佬是这样钓鱼的啊！

程墨尘拗不过，还是咬住钩被林川拉走。

这次许如清真的在，程墨尘却不是很想看到这个人。

好在许如清也很识相地一直走在前方不远处，两人都不至于尴尬。加之钓鱼佬步步逼近，让程墨尘一瞬间淡忘掉许如清的存在。

林川不想给鱼儿喘息的机会。他凑到程墨尘身边，慢悠悠地小声问：“程哥，你今天中午……是许哥叫你起床的？”

程墨尘想到许如清中午的恶劣行径，不由得生起一股怨气。他扯扯嘴角，不太情愿道：“算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这算是吧……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川察觉到一丝猫腻，隐隐期待地问：“哦？展开说说细节呗。”

程墨尘反应过来，装作不懂：“说什么？”

林川见状放弃追问，重回方才的话题：“幸亏许哥中午把你叫醒了，不然……”

林川故作神秘地停顿住。

程墨尘微微侧首，挑眉问道：“不然什么？”

不然他就不会被许如清气到？

不然他就不会在起床气的作用下打翻许如清的咖啡？

还是他就不会觉得许如清是个很令人讨厌的家伙？

“不然就会和苦命的我一样，被吓一大跳。”

林川夸张的语气让程墨尘重新冷静下来，但他依旧困惑：“为什么？”

目光却向前方飘去，停留片刻。

许如清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不知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还是根本无心参与。

“为了让你一上课就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也算是学校长久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

“是吗？”程墨尘嘴角一抽。

所以当时许如清是故意轻叩桌子提醒他别睡觉了，小心中招。

错怪对方了……

程墨尘纠结片刻，稍稍加快步伐想要走到许如清身旁。可偏偏许如清也适时加速，两人始终保持着最初的那一段距离，不多不少。

“对啊，学校规矩挺多的，为此历届学子们还特意编写出……”

林川专心说话的片刻功夫身旁已然空无一人，他招招手说：“诶，你们等等我啊。”

林川追上两人后，又接着向程墨尘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类似今天发生的这种特殊规则。

程墨尘却没心思听，一心想要跟上许如清。他最后只记住了林川开始讲的“根据《幸福指南》第……”一小段话。

原以为到了食堂这种情况会好转一些，程墨尘想许如清总不至于吃饭的时候也躲着他吧。到时候再看一下要不要向许如清道个歉什么的，好让对方不至于这般疏远他，也好方便他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许如清似乎有自己的节奏。他依旧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打饭，找位置坐下。

比起三人是一起来的食堂，许如清自己一个人来吃饭的这种说法似乎更能让人信服。

林川早已习惯，他拉着程墨尘坐到许如清对面。

接着，林川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像是饿疯了一般狼吞虎咽地刨饭。

许如清的吃相则很斯文，细嚼慢咽的。

程墨尘本以为像这种吃法的人吃得一般都会比较慢，却没想到对方的速度居然与林川有得一拼，最后反倒是等起了他。

被两双眼睛注视着，程墨尘有些尴尬，不由自主地加快手上的动作。

不知是不小心看了一眼许如清因此有些心虚，还是不想两人等他太久，程墨尘变得有些急躁。

“咳咳……”程墨尘偏过头，脸瞬间如红霞乍现般变得涨红。

怎么会被呛到呢。

“程哥，你慢点吃啊，别急。”林川连忙拍拍程墨尘的后背，“我们会等你的，是不是啊许哥？”

“嗯。”许如清拿出一小包纸巾，撕开封口看了看，将整包纸巾递了出去。

程墨尘呆滞一瞬。

他的内心纠结起来。

许如清这样是已经不介意他今天发脾气了吧。那要不要给对方道个歉啊……毕竟许如清当时是为了提醒他。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墨尘顺着台阶丝滑地溜了下去。

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和手心后，程墨尘不太好意思继续吃下去，匆匆结束了这一餐。

回教室的路上，林川搂过程墨尘的肩膀，靠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程哥，你别介意许哥现在对你这么冷淡。其实啊，他对谁都是这样冷冰冰的，但一点恶意也没有。

“要是你和许哥再熟络点，就会发现许哥对人挺好的。想当年，我可也是有幸被许哥帮助过的。

“那次我实在没有时间去学生会集合，问了一圈大家都没有时间，只有许哥！只有许哥愿意替我去。我甚至都没问许哥，他直接扯过我的袖标挂在身上。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感觉许哥在发光，布灵布灵的。也是那次，我发现许哥并不只是像表面上那样冰冷，从此我就单方面自认他为哥了。”

“是吗？”程墨尘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的脑海里蓦地涌现出那个死死抓住自己衣角的小哭包……

林川压着声音说：“当然。如果你有求于许哥，力所能及的事他一般都会答应，许哥心软着呢。”

程墨尘低声轻笑：“好。”

许如清果然是个怪人，内外不一的怪人。

程墨尘感觉许如清好像没那么令人厌恶了，他甚至又萌生出给许如清道歉的想法。

不对，他明明是来报复许如清的。既然是报复，又怎么可能道歉。要道歉也该是许如清道歉，谁叫他父亲破坏了自己的家庭。

父债子承，这才是一贯的认知。

秋天，貌似不是一个播种的好季节。种子才刚刚发芽，就被迅速抹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