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突然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身穿民族服饰的许暮芸出现在众人面前,伴随着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条巨大的黑鱼。
众人定睛一看,谢苗苗激动地喊道:“小谢,是小谢!”
那天夜晚,谢辰泽险些痛失所爱,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提前买好黑色鲨鱼皮潜水服。
开拍前,潜入附近水域,避免浮潜呼吸管冒出水泡,影响剧组正常拍摄,当他清晰地看到许暮芸一步步踏入水中,捏着鼻子憋气,快速游过去,除下浮潜呼吸管,用嘴为她渡气。
许暮芸惊讶地发现谢辰泽在水中出现,愣怔数秒,忘情地与他水中激吻。这就是为什么众人在岸边大声呼喊,许暮芸始终未能浮出水面的真相,她沉醉在与谢辰泽缠绵悱恻,忘记岸上整个剧组在等她。
“没事,都散了!”罗万全挥手招呼大伙,收拾东西,离开片场,回头对两人喊道,“晚上聚餐,小谢请客!”
谢辰泽竖起大拇指回应。
“别亲了,他们还没走远。”许暮芸羞赧地瞥向岸边剧组众人背影,拍他潜水服胸脯说,“干嘛一声不响躲水里,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
“我怕你真的投河,不要我了。”谢辰泽不理会剧组年轻小伙时不时地朝他们偷瞄,紧紧抱住她,“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谢辰泽,全是因为有你。”
“傻子,我好着呢,没入戏。”众人走远,许暮芸双腿缠在他的腰间,拍他的肩,“还不抱我上去,真要让我感冒呀?”
“听夫人的。”谢辰泽架起她的双腿,走上岸边,四下呼喊,“谢苗苗,谢苗苗!”
“在,我在!”谢苗苗从茅房后捂着脸闪现,从指缝里窥视两人,兴冲冲跑过去,把白色浴袍披在许暮芸身上。
开拍前,许暮芸思来想去,临时决定更换表演方式,沿用以往习惯的方法论,把自己代入未来某一天的自己,把雅布扎戈耶想象成谢辰泽。
如若有一天,自己抑郁症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不能拖累谢辰泽,与其看着他每日为自己愁眉不展,殚精竭虑,不如早早离开,让时间冲淡他的悲伤。
当然,她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暗自下定决心,为了谢辰泽,她必须接受治疗,让自己好好地活着,健康地活着,长命百岁,与他携手走过余生。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放弃演艺事业。
为答谢剧组,村里自发摆上酒席,全村人聚在寨场,送别剧组。每家每户拿出从山里打来的野兔、野猪、蛇等猎物,其他食材由沈卓在西城采买,通过景云物流的专车配送。
许暮芸帮大伙一起卸下一箱箱食材,Steven医生告诫过她,要多运动,可以抛除脑中的杂绪,有利于减缓病情。
看到一个光头司机,手腕上的表闪着寒光,非常眼熟,上前询问道:“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这表哪来的,是你的吗?”
光头司机显摆地转动手腕,陀飞轮的银光打在车窗玻璃上,闪耀出钻石的斑点,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一位小老弟送的,不错吧,他能这表值6000万。”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敢收,不怕半夜睡不着觉?”近来谢辰泽总是习惯性地抬起左腕看时间,腕上空空,问他也不说,半信半疑地套司机的话,“莫不是你偷来的吧?”
“瞎说,咱这辈子从不干缺德事。”光头司机把那天晚上专程运送大人物的事向她诉说,以证清白。
“你把表给我,我给你6000万,一分不少。”许暮芸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黑色水笔,递给对方,“把银行卡账号写上,现在转。”
“大妹子,你不是在说笑吧?”光头司机用挂在脖颈的毛巾往脸上抹一把,睁大眼睛,打量身前漂亮的年轻女子,拍着脑门说,“你是不是那个大明星,叫什么来着?”
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光头司机最近遇上两个大傻子。送出一块手表,张嘴胡诌说值6000万。现在碰到个更傻的,说6000万就6000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要买下他手里的表。莫不是碰上仙人跳了?
“少废话,卖不卖。”许暮芸懒得跟他啰嗦,催促道。
“哟,你和那小老弟说话口气还真像。卖!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说好了,6000万,一分不能少,钱到账再给表。”剧组在这拍电影,瞧她打扮和口音不像当地人,说话拽拽的,应该是个明星,,一时想不起来。
“行。”许暮芸拿出手机,输入对方提供的银行账户,仔细核对,转过去6000万。
光头司机的手机“叮”了一下。
许暮芸努努嘴:“看下,应该到账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光头司机揉揉眼睛,凑在手机前,用粗糙的手指,数银行APP的转账记录里的零,捂住低声说道,“哎呦妈呀!还真是6000万。”
“表归你了。”光头司机摘下手表,塞到许暮芸手中,笑着问道,“大妹子,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好东西,及时通知你,一回生二回熟。”
“不必了。”许暮芸用湿纸巾擦拭表背和钛合金表带上的汗,哈一口气,继续认真擦,又在身上的白色T恤的衣角上磨蹭几下,小心翼翼地放入裤兜,转身一蹦一跳地离开,举起右手挥舞道,“大哥,多谢!”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莫不是演戏演傻了。狠宰她6000万,反过来道谢。明星的钱就是好赚。
群星照耀夜空,把光辉洒向沧澜江,闪烁银光的水面不时有几条鱼跃出,向大山诉说快乐。野猪在山林里横冲直撞,发出求偶的嘶哑叫声,小花龙血树摇曳着树枝,为它指引方向。
寨场里俊男靓女,手拉手围成圈,跳当地独有的舞蹈。许暮芸入乡随俗,身穿民族服饰,拉着谢苗苗与Haylie的手,与村民们一道欢快地跳着,旁边几个青年男女吹葫芦笙和口弦为众人伴奏。
剧组成员与村民打成一片,相互碰杯,喝下村民自酿的米酒。谢辰泽与Steven医生坐在主桌,出神地欣赏许暮芸雀跃的舞姿。
“她需要快乐,快乐能使她忘记一切。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不出两个月,病情能得到控制,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Steven医生呷一口米酒,皱起眉毛,吐吐舌头,“她就像这杯米酒,味道甜甜的,劲头却十足,叫喝的人既爱又怕。”
“是啊!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考虑后果。”谢辰泽仰头灌下米酒,“哪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不在乎。”
“你们聊什么呢?一起跳!”许暮芸跑过来,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拉起两人,往人圈里跑。
“我不会跳。”谢辰泽手臂稍稍用力,顿在原地。
“我也不会,刚学的,很简单,我教你。”许暮芸甩动他的手臂,双脚在地上交替瞪,“你看,就这样,来嘛!”
Steven医生礼貌地摆摆手:“Z,去吧,你逃不掉的。”
谢辰泽无奈地摇摇头,跟许暮芸来到寨场中央。
剧组成员吹起口哨,一个劲地呼喊:“小谢!小谢!小谢!”
村民们也瞎起哄,跟着一道喊。
他的出现,总能化解一切危机。剧组里谁都看得出来,许暮芸拍摄状态的好坏,与他有直接关联。
白色衬衫黑色西服的谢辰泽,笨拙地跟着众人手拉手跳舞,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许暮芸身上充满活力,身患重病,仍积极乐观,直面生活的态度,令人钦佩。
同样患病,她积极向上,他却自暴自弃,不惜自残。左手手腕原本有一道刀疤,病发时抄起水果刀划的,为掩盖疤痕,用手表遮掩。很多年过去,疤痕渐渐淡去,几乎看不出来,心中的疤痕,被隐藏在心底的角落。随着许暮芸的出现,不时悸动几下。
“你看他们。”许暮芸看到一个小伙,拉着姑娘的手跳舞,一曲终了,掀起姑娘粉红色的头巾,跑出寨场,“雅布扎戈耶说过,未婚女子的粉色头巾不能随便摘下,他这人怎么这样,不是毁了姑娘的清誉嘛!”
姑娘跟在小伙后面追,似要抢回粉色头巾。
“你个傻子,他是追那姑娘。”低磁的声线没入耳际,刹那间掀开许暮芸的粉色头巾,跑出寨场。
“你又骗我,给我回来,头巾还我!”许暮芸不信他那套鬼话,撒开腿在他身后直追。
身后响起一片口哨声:“许老师加油!”
谢辰泽顺着前面那对男女的方向跑去,怕许暮芸身体乏力跟不上,放慢脚步,往回看。
许暮芸追至沧澜江畔,终于逮住对方。
“嘘!”谢辰泽竖起食指,向岸边的两个黑影指去,“我没骗你,库玛婶说,这是当地风俗,小伙跳完舞,抢走姑娘头巾,说明对她钟意。若女子对小伙无意,便不会去追。看来你很在乎我。”
许暮芸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发现那对年轻男女坐在岸边的白色石头上,女子依偎在男子怀里,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相互说着情话。
“你不早说!”大庭广众追谢辰泽,这会儿估计全村人和整个剧组都知道她有多在乎他,羞赧地双手捂脸,招财猫似的捶打健硕的胸膛。
“早说你就不追了?”
“追,干嘛不追!追上来打断你的腿,谁叫你……”蛮腰被精壮的手臂缠绕,用力收紧,两旁薄唇被盖住,闭上双眼,感受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松开齿间,与他迎合。
静谧的夜空投下光辉的灿烂,一轮圆月映入水中,两人拥吻的倒影嵌入月色,好似天上的牛郎与织女,跨过鹊桥,前来相会,把心中思念,向对方诉说。
两人静静地坐在竹筏上,靠在一起,随波逐流,仰望星空,聆听大山的呐喊,沉浸在岁月静好的长河里。
“这个给你,别再送人,我好不容易赎回来的。”许暮芸从衣兜里拿出下午从光头司机那,花6000万买来的陀飞轮。
借着月光,谢辰泽凝望她手心里的手表,喉咙霎时哽咽:“一块表,干嘛还去买回来?”
“没有这块表,你很不习惯,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会跟着不好。”许暮芸解开钛合金表链,为他戴上,“以后不许摘,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好,听夫人的。”谢辰泽把她揽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会每天都戴着。”
“你这傻子,表本来就是你的。”许暮芸靠在他的胸膛,戳他脑门。
“从你口袋里花出去的钱,自然是你送的。”商人的逻辑,常人难以理解。
“那可不,花了6000万,不便宜。”
“早知道我骗他说600块,这跟头栽的。”
“我想他怎么这么懂行,开口就是6000万,原来是你告诉他的,真会败家。”
“失误,我错了。”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许暮芸扑倒在他身上,亲吻他的喉结。
谢苗苗气喘吁吁地跑到岸边,对江中大声喊道:“暮暮,不好啦!剧组叫你去开会,出事啦!”
“谢苗苗,我告诉你,最好真的有事,不然看我不收拾你!”静谧的和谐被破坏,谢辰泽系上衬衫扣子,扶许暮芸坐起来,暴躁地朝岸边怒吼。
“真的,制片人刚才说,原本在京北影视基地定好的片场,对方临时不租,没场地不好拍戏,主创在会议室讨论解决方案,喊你过去商议。”谢苗苗无奈地双手一摊,感觉最近六叔公越来越阴晴不定,心里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