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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有约 第15章 第 15 章

作者:春夏不复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31 11:46:02 来源:文学城

许暮芸扣上浅紫色开衫睡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侧转上半身,双手捂胸,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

“洗澡睡觉,有问题吗?”谢辰泽松开幽蓝斜白纹领带,丢在床沿,去衣帽间拿换洗衣服。

“没,没问题。”许暮芸揉平胸口即将蹦出的心脏。

主卧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拍打在她的心头,刚静下的心,随着急流的澎湃,涌起惊涛骇浪,一阵一阵地向她心头袭来,坐在床上的身子,跟着一阵阵地颤栗。

除拍戏外,许暮芸没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过,现在要与一位陌生男子同床共眠,今后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她对自己的心意清楚明白,温泽是她此生唯一的爱。头脑清醒,意志足够坚定,可在这个男人面前,身体时常会背叛她,令她恼火。

两人一靠近,便呼吸急促,口干舌燥,羞怯抵触的心底,萌生一丝渴求。那份渴求是什么,她说不上来。或是他帅气的脸,

或是他身上雪松木香味,又或是因惦念温泽,希望和他朝夕相处,不觉间把他误当成温泽,故而心底萌发出一丝杂念。

信!古书兰老师说得对。我要坚定自己的“信”。

许暮芸学着电视剧盘腿打坐。红樽园醉酒说胡话被他背回家,谢家老宅替自己拒婚力排众议,暴雨留宿那日在料理台的一瞬恍惚,老宅花园里短暂的一拥与携手漫步。两人的点滴一幕幕在脑子掠过。

打坐静心是骗人的,越坐心越乱。许暮芸双脚一蹬,趾尖勾到一丝顺滑,睁眼发现床尾的幽蓝斜白纹领带被压在腿下。

考究的高支高密丝光双面针工艺,幽蓝色调符合他一贯低调沉稳的气质,斜白纹路恰到好处地彰显年轻活力,与那些肥肠酒肚的富商显著区分,沁出浅淡的雪松木香,闻着叫人安神宁绪。打结的褶皱处被抹去,褶皱的痕迹渐渐消去,领带丝滑平整,指腹在丝滑间来回抚揉,一遍又一遍。

我这是在做什么?许暮芸双手拍拍燥红的双颊,把领带丢在地上。片刻后,下床将它捡起,挂在门口的美国橡木衣架上。

许暮芸从衣橱里拿出两个枕头和一床被子,将枕头放在床的中间,将原本盖的那条仔细折叠,铺在床的左侧,钻进冰凉的被窝,躺在床的右侧。

她喜欢右侧,面对玻璃幕墙,睁眼能看到高耸挺直的松树,远处的群山峻岭,稍一低头,花园里鲜花团簇、水中的鱼儿恣意遨游,尽收眼底。

听到主卧卫生间的开门声,许暮芸关灯侧身缩在被窝佯睡。

熟悉的气味从身后弥漫,随着身体的重压,她被床垫轻轻一颠,棉织物碰撞的窸窣声在耳畔回旋。

“我们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也不做,对吧?”许暮芸把头蒙在被窝里问道。

“我说过,你不动,我不动。”低磁的声线,穿透阻隔的枕头,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缝隙里游来,飘入她的耳际。

“你说过的话,最好记住。”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她不但不怵这位谢家人人惧怕的家主,在他面前说话毫不客气,偶尔还会恣意妄为。

“都听夫人的。”

“谁是你夫人,睡觉。”许暮芸拉起被角,身子蜷缩下去。

兴许闷在被窝良久,许暮芸浑身发热似火烧,汗水在额间沁出,顺带着未干透的面霜淌落鼻尖,芬芳气息溢满被窝,锁骨间层层汗滴滑下,在胸前流淌。

她咬牙抿唇,探出被角透气。呼吸愈发凝重,转为大口的喘气。裹在被窝里的身子,仍不住地冒汗,后背湿漉得瘙痒难忍,随即拉下被子翻身调整姿势,以缓解身体的燥热。

蓬松的枕头遮挡她的视线,无法得知枕边人有否窥视自己的举动。捋一下贴在额头的黑发,洗发水、面霜、汗液、雪松木香气的混杂气味,充溢在整间卧室,令她更难入眠。

床单的婆娑声,随她的翻身,断断续续传来,使跌宕的心,久不能平静。许暮芸坐起来在床头柜摸索,端过冰川杯喝水。冰凉的斐济水入口,滑入心底的凉意,暂时压制住体内的燥热。莫名的悸动仍在心间震动,久不平复。

中间的枕头不知怎的,落在地上。许暮芸隐约窥见黑暗中的一个轮廓,平躺在她的身边,气息匀畅,被子只及腰间。

“睡不着?”身旁男人突然开口说话,身体未动半分。

许暮芸握紧冰川杯,“嗯”一声。兴许是热得有些过头,那一声“嗯”,鼻音略微过重,更像是从喉咙里迸发出来的。

“怎么不盖被子,不怕着凉吗?”许暮芸没话找话说。

“拜谢苗苗所赐。”男人的话语不似以往沉稳,有些急促。

“跟谢苗苗有什么关系?”许暮芸想不到他二人能有什么联系,谢苗苗和其他谢家人一样,怕他怕得要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许暮芸放下冰川杯,缓缓躺下,双手枕头,望着烟灰色的天花板。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的饮食有变化?”

谢辰泽一语点醒她。作为演员要保持身材,许暮芸平时吃些低糖低脂低卡的纤食和水果。最近谢苗苗总给她煮黑豆枸杞粥,多吃粗粮不会胖还养生,因而没在意。还经常给她做煎三文鱼、煎牛排之类,这些食物控量得当,不会增加体脂,以为是心疼她最近奔波操劳,给她补充营养。还有今晚的饭菜,有些油腻,但考虑到是新婚第一餐,有两双眼睛可能暗中盯着,便浅尝几口。

“好像是有些不一样,很奇怪吗?”许暮芸将这些天饮食的改变与他诉说。

“你不知道这些食物可以提高**的吗?”枕边人稍稍侧一侧身子,婆娑声响起。

“什么**?”许暮芸侧身与他在黑暗中四目相对,平时暗沉的眸子,今夜璨如星辉。

“你说什么**?”明亮的眸里压抑着心底腾起的火苗。

“啊!”许暮芸转过头去,掀起被角往头上拉,“这个谢苗苗,净不干好事。”

许暮芸那晚本想将两人结婚的原委跟她和盘托出,谁知道她脑子抽筋,以为是自己委身魏少,说六叔是正人君子,绝对不可能对自己侄女下手,到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谢苗苗以为两人真心相爱,通过饭菜为二人添加爱的催化剂。许暮芸此刻理清思路,终于明白。

掀开被子,许暮芸坐起来,对身旁的人解释道:“我没告诉她,我们俩的真实关系,她会错意,不是我指使她这么干的。”

“我没说是你指使。”谢辰泽也坐起身子靠在床头。

“既然都睡不着,不如聊天。”许暮芸屈膝抱住被子,喝完床头柜上最后的半杯水。平时晚上她不喝水,怕脸上浮肿,今夜管不了许多。

“一切听夫人的。”谢辰泽捡起地上的枕头,塞在她的后背。

“谢苗苗和茂叔今天为些琐事打了一架,好在没出什么事。”茂叔是谢辰泽的管家,再看不顺眼,也是他的人,刚进门招呼都不打,便欺负人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知道,茂叔与我说过。”

“对不起六叔,谢苗苗这孩子心不坏,就是有时候没大没小。”

谢辰泽:“……”

躺在一张床上的枕边人,这会儿喊他“六叔”。

“女主人要有女主人的样子,你做得很好,把管家工作进行分工,划分包干区域,各司其职。”谢辰泽今晚刚踏入别墅大门,茂叔前来细数下午发生的事,不偏不倚也不添油加醋,“看来你有希望成为一个称职的谢家主母。”

“谢家主母?”这个称呼对她来说遥远而又陌生。

“我是谢家家主,难倒你不是谢家主母吗?”谢辰泽好假以整道,“今后族内的内务纠纷,都会找来你这个谢家家母讨公道。”

许暮芸:“……”

照谢家的族规,是这么回事。谢老爷子年纪大,之前谢辰泽尚未婚娶,谢家因琐事而产生的内部纷争,均由翁玉柔代为处理。现下两人已结为夫妇,谢家内部事宜,理应移交到她手中。

“我答应过你,我们的关系只有族中少数主系亲属知道,细碎琐事的矛盾一般是旁支或用人间的摩擦,暂时不需要你来处理,让翁玉柔先担着。”

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坐在谢家前厅的主座太师椅上,听下面两个谢家用人为连廊的柱子谁负责擦、多久擦一次,而相互推责,吵得不可开交。这种事以前她在做花匠时听过,也亲眼见过翁玉柔是如何在弹指间,把事情处理得令两个当事人都心服口服。

这样的重责,将来的某一天,会落在她的肩上。许暮芸不敢想象。

“我有必要提醒六叔一句,别入戏太深。”话题的方向已偏移,必须尽快回到原有的轨道,只有这样才能在今后的相处中,保持淡然的心境。

“你是演员,专业的,我可比不了。”

“道德伦理研究是什么专业,能让你祸害自己侄女,还这么心安理得?”说起专业,回想起他的个人资料里奇怪的专业,“莫不是上课在打盹?”

“道德伦理研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正儿八经的专业,我有很认真地学习。”旁边的男人语速流畅,在为自己辩解,在这件暗黑的主卧里,似乎找不到半点平时雷厉风行的董事长痕迹。

认真学习道德伦理研究,你能把自己侄女娶回家?大晚上在床上相互探讨道德伦理?

这话许暮芸不敢说,怕又把话题转到将自己陷入被动的窘境。

有钱家的公子哥就是闲的,总要学点冷门专业,好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有这点闲工夫,不如教她炒股票,这样能快些还完那2000万。

“你教我理财好不好?”她不懂理财,手里的钱让谢苗苗帮她存一年期的银行死期。

“你只管花钱就好,理财的事由我这个专业人士来。”谢辰泽的身子向她倾来,雪松木香里掺杂些许沐浴露的松木香,两种接近的香味调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淀,这份沉淀使她心绪安宁。

未接触身体,空气中漫起他的鼻息,鼻尖被轻轻擦碰,许暮芸僵直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用力抿唇。手背被一只温润的掌心包裹,手里多了一个硬物。

许暮芸借着窗帘与玻璃幕墙底微弱的缝隙中渗透的暗光,发现手里攥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上“渣打银行”的字样依稀可见,一早放在床头柜,自己没注意。

许暮芸好歹是富人家的孩子,黑卡这种东西,一眼便知。

“这张副卡是你的,随便花。你负责花钱,理财这种辛苦事,交给我。”谢辰泽移开身子,与她并排靠在床头。

“你不怕我从里面取出2000万还给你,再和你离婚?”许暮芸侧身用银行卡在他面前晃动。

手腕被箍住,一阵低语在耳边飘过,沁入心脾:“你若是这样做,我也认了。”

这种没有底线的事,许暮芸做不出来,扭动手腕,对方卸下力道,把手抽回:“我开个玩笑,六叔别介意。”

又是一声“六叔”。在夜阑深静的夜晚,一个躺在身边的女人,低声细语中略带调戏地喊他“六叔”,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把持得住?这份**中的禁忌,犹如流火焚遍周身,烧得叫人神志不清。何况之前他还吃了许多让人活力充沛的食物。

隐匿于黑夜中的双手,牢牢攥紧枕头,指缝陷入软绵的塌陷,骨节略带几分生疼,微弱的疼痛感,减轻几分强抑**带来的苦楚,渐渐恢复到平和的心境。

仅仅是第一夜,那句“你不动,我不动”的话,当初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实属草率。

偏是这个磨人的妖精,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那件……那件睡衣你怎么找到的,我明明把它藏起来的。”

那件情趣内衣在她心里别扭好几天,今天被他撞个正着,不把话说清楚,憋在心里难受,整天提心吊胆,必须要告诉对方,她没有这种癖好,提醒他不要胡思乱想。

“你忘了茂叔每隔三天要来投喂那只猫?”

他嫌弃饱饱,碰都不碰一下,所以她才想到把睡衣藏在猫窝的毛毯下。不是他找出来的,心中对他斯文败类形象落下去几分。随着茂叔的名字在耳边响起,将他50多岁的年纪,外加一副正派的作风,把他和情趣内衣串联在一起。

许暮芸不禁联想起,茂叔打扫猫窝,无意发现一件黑色的奇怪睡衣,在窗前抖开,前后翻看,用不明觉厉的狐疑仔细打量和揣测……

许暮芸你在想什么!清醒点,打住。

“以后这种东西我会藏好,保证不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许暮芸解释道。

“还有以后?没有人会误会。”

“停!换个话题。”

真是出息!自己挑的事,人家没下套,倒把自己给套进去。

连日来谢苗苗给她的食物里补充养分,今天有个男人躺在身旁,蛰伏多日的那股**总也散不去。睡不着硬逼自己和身旁这个究竟是丈夫、还是六叔,时不时搞混的男人聊天,总好过一时忍不住,做出令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幽静的主卧里,一对相熟仅一周多的陌生夫妻并排坐在床头,彼此聊着过往的趣事,分享日常的片段,偶尔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

随着窗外那道看不见的月光悄然东去,愈发明亮,许暮芸逐渐沉入梦中。

在梦中,他靠在温泽宽厚的肩膀上睡觉,熟悉的感觉慢慢找回,嘴角轻轻扬起,口中呓语:“阿泽,我找到你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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