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横滨千年游[综] 第7章 风铃响01

“他和你的孩子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生命。”

“藤原祐姬能狠下心，但你犹豫了。”

“文车妃，变成妖物是藤原祐姬伤害你的第二次，你若杀了藤原箐的孩子抹去了人性，便是藤原祐姬伤害你的第三次。”

我垂下眼帘，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别让她得逞，也别毁了你自己，在有机会回头之前。”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能接受自然能理解其中之意，若不能，我已仁至义尽。

我看了一眼支撑着文车妖妃的侍女，不是她太没用的话，我也不必废这些嘴上功夫。

在先前那棵樱花树下，我问她：“那么，你想报复到藤原祐姬的妹妹，藤原箐的孩子身上吗？以藤原祐姬对待你们的一模一样的方式。”

她先是震惊，然后果断回答：“不。”

“因为我不是恶魔。”

所以我告诉她：“但你尊敬的娘娘已经成为了厉鬼，她要杀了藤原箐的孩子，离恶魔只差一步之遥。那孩子近日就要出生，你要去阻止她吗？”

“或者说，你要救赎她吗？”

将婴儿递到文车妖妃面前，我问：“想不想抱？”

文车妖妃摇摇头，惨淡地笑着说：“不，我身上的鬼气对小孩子不好。”

侍女感动道：“娘娘！”

屋门推开，比我预想的来得稍迟的村上天皇走进屋内，晴明将净化符贴在他的袖口里侧。

我确认文车妖妃没有危险后，朝村上天皇点了点头。

左右文车妖妃都是他亏欠的、没能保护好的女子。

鹂想跟上来，我回身对他道：“你再留一会儿。”

他瞬间萎了，“嗨嗨，就知道压榨我。”

我揉了揉鹂的脑袋，给他顺毛：“谁让你是我最得力的式神呢？”

“嘁……一点诚意都没有。”

鹂撇了撇嘴，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捞哦，雾节。”

我收的式神众多，唯有鹂这个家伙从来不用敬称。

“顺手而已。”

我与他分析利弊道：“晚宴时我注意到村上殿下举止突变成熟，猜测是文车妖妃暂时占据了她身体。残留的鬼气形成的念妖除非随文车妖妃的怨念消散，否则只有强行驱散这一种方法，对村上殿下的伤害很大。”

“所以我利用文车妖妃曾经侍女的魂灵唤回她的神智，在通知村上天皇做到净化鬼气，往后便不再有文车妖妃存在。”

“这样既避免了伤害村上殿下，又保证了藤原氏日后子嗣的安全，岂不是一举两得？”

鹂翻了个白眼，无力地摆手，语气颇为哀怨：“算了算了，你做你的，反正最后收尾的都是我。”

我轻轻一笑，问他：“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回应我的召唤呢？”

鹂面上的复杂一闪而过，移开目光。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身上有与我相似的特质。”

是吗？

是啊，说的没错。

跨过门槛，树荫婆娑，晴明立于池塘边，风拂动他深蓝狩衣的袖摆与银发，月光柔和了他的五官线条，碧瞳宛如月辉下的池水，透彻而明亮。

眉梢牵动万千心绪，许多言语水流般汇集，却只余一句叹息：“你那名式神很危险，要小心。”

“嗯，我知道了。”

毕竟是黑鸢啊。

与晴明未来的式神十二神将相对的十二魔君之一，怎么可能不危险。

以目前的水平，晴明只能其中的召唤朱雀，而我亦只能召唤十二魔君中的黑鸢。

红与黑，神与魔。

我们似乎天生站在对立的两端。

但晴明是最了解我的挚友，哪怕他不知晓我的众多秘密。

他从不追根究底，不探究我的想法，不质问我的行为，不触及我划出的界限。

我们相处之时，他始终站在最恰当的位置，隐藏真实的心绪，嘴角噙着笑意。

太虚假了，我们都是。

像今晚池塘中倒映的水中之月，澄澈美丽，却经不起一丝风浪，稍有波澜就会显露背后虚幻的本质。

过去的日子里我和晴明独处一室，谁都不会成为掀开彼此水月的那缕微风。

今日是不同的，我惊讶地发现晴明的水月波动了，虚影破坏的瞬间，我看清了池底的溪流与细沙。

那是不及水月美丽，却真实存在的景色。

他想问的问题，内心的疑惑，我全看见了。

晴明难得想寻根求源。

“问你真正想问的吧，晴明。”我轻声道，“仅此一夜，我都会回答的。”

我将自己的界限撕开了一个口，邀请他靠近。

晴明的眼底有水波般翠色的微光，比宝石更剔透，发丝扫过他的侧脸，他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停落枝头的鸟雀晃动了投映于墙的剪影，樱花无声地落下，融入潮湿的草地，伴随遗失的歌声。

我感到无力，抬步主动走向晴明，一如多年之前贺茂宅里的情景。

他向来不擅长靠近，那便只能由我来了。

以寻常朋友的标准，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我早该说与他听的。

“那名侍女的魂魄是我唤来的。”

晴明微怔，很快缓和了神色：“像你的风格。”

“宴会中的村上殿下并非本人，所以我与她相约咏鹤宫，是担心文车妖妃伤她性命，不是什么约会。”

“三年前我随师父赴往产屋敷宅邸，在那里认识了产屋敷无哉的灵魂。庭院巧遇，我记起他往昔病弱的模样，想给他一个自由的机会便帮了忙，也不是私会。”

“除此之外，我跟他不熟。”

说到这，我无奈了：“晴明，信我。我有没有心悦之人，为人如何，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虽然换位思考，我站在晴明的角度看那一幕，也会觉得自家挚友不声不响地背着自己找了一个，有被背叛的感觉。

“若连你都不信我，那我……”我适当地停顿，接着承受无能地扶额，“若连你都不信我，那我得要风评败坏到什么程度啊。”

我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离晴明更近一分，只余一步之遥时，低头抵上他的前额，近到彼此都能数清对方的羽睫。

触及的皮肤像温润的玉石，光滑而温热。

晴明下意识想后退，被我不容反抗地握住了小臂，他睫毛颤了下，连呼吸都轻了下来。

四周一时寂静无声，池塘中游鱼的尾梢扰乱水流的微晃都清晰可闻，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一圈圈水纹由中心向远处层层荡开。

“叮铃，叮铃……”

开口之际，清水洗过的铃声悠悠响起，刻意拖长了的少年音幽怨地从上方传来：“雾节超——过——分，说好的回去就陪我逛祭典，结果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亲别的男人！”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自然无比，没有丝毫的心虚。

我：“……！！？？？”

察觉到院中的门被推开，不好的预感涌上我心头——

村上天皇面色尴尬：“咳，抱歉打扰你们了。”

堂堂天皇表现出感兴趣：“所以……有关二位大人的那些传闻果然是真的？”

什么传闻？？

不管如何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

“陛下您误会了。”先回了村上天皇，我再仰头用写满“你已经死了”的眼神对着趴在树上的看好戏鹂，缓缓地、露出了平生最核善的笑容。

问：式神搞事情怎么办？

答：谢邀，多半是故意的，放置冷处理一段时间就好。

鹂捂住了胸口，一脸不可置信：“雾节，你难道要为了他凶我吗？是谁半柱香前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式神’的！”

得力和喜欢是一个意思吗，不准偷换概念！

而且你也知道我说的是“式神”。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鹂更“伤心”了，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式神……难道式神就没有人权了吗？”

咏鹤宫里包括村上天皇、文车妖妃、藤原箐和一众宫仆在内，看我眼神瞬间就微妙了起来。

来自千祠院雾节的友情提示：做阴阳师有风险，收式神需谨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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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铃响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