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掩唇偷笑,君墨寒看了眼四周的人,心有不甘,恨不得将洛初梨的嘴给缝起来。
“那行,再给小爷算一卦。”
君墨寒掷下一锭银子,桃花眼定定的看着洛初梨。
洛初梨笑看君墨寒,“不知世子爷今日要算什么?”
“算前程。”
百姓闻声笑意更甚,洛初梨亦是。
“算前程,世子爷的这些银子可是不够啊。”
“那要多少?”
洛初梨伸出一只手,“五十两。”
颖雪惊讶地看了眼洛初梨,她家小姐还真是好算计,昨晚回去太晚,她还没将五十两银子送去晋宁侯府,今儿就在晋宁侯世子这里把这五十两银子给算计回来了。
颖雪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君墨寒点点头,“行,五十两。”
他伸手朝着阿莫要来一张银票拍在桌面上,“算、前、程!”
洛初梨正儿八经地摇着手中的铜钱,铜钱落在桌面上,是“乾”卦,她不仅摇头,“前程堪忧啊。”
君墨寒被洛初梨气到语无伦次,他好像每次算卦就没算到个好的,他还偏不信这个邪了。
“再算,算姻缘。”
“五十两。”
君墨寒想也没想的又扔下五十两银票,四周的百姓都觉得君墨寒是人傻钱多。
“生辰八字。”
“壬辰庚戌庚子戊寅。”
洛初梨瞄了眼君墨寒,见他脱口而出,不似骗人,她便伸出手指佯装掐算。
最终说道:“世子爷命苦,可切莫与天作对,您这生辰八字命里注定孤苦无依啊,世子爷节哀。”
君墨寒心中暗骂:节哀你大爷啊。
“可有化解之法?”
洛初梨想要整蛊君墨寒,她捻着胡须道:“有。”
“说来听听。”
“世子爷只需常做善事,日行一善,时间久了自然会感动上苍,让你有个好归宿,切记,要嘴下留情,给自己积点口德。”
君墨寒看着洛初梨,沉吟片刻道:“你若是敢骗小爷,小爷定然掘了你家祖坟。”
阿莫在一旁提醒,“主子,积德积德。”
君墨寒又重新说道:“定然去问候你家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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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洛初梨卸了装备,躺在软塌上捧腹大笑。
“君墨寒好歹是个世子,他怎么那么蠢啊?”
颖雪为洛初梨沏好茶水端过去,笑道:“小姐乔装成那样,谁能想到是个女子假扮的。”
“拿五十两银子给那位蠢世子送过去。”
洛初梨单手支颐,没形象的躺在软塌上,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上次从宫宴回来倒是忘了这件事,正好今日用用君墨寒的钱还他的钱,这钱到底是还了还是没还?
君墨寒在回去的路上确实和往日不太一样,从前见着乞讨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倒是让阿莫给他们一些碎银,无意冲撞了他的人他也不再张口就骂,而是用一句“无妨”息事宁人。
他的改变让阿莫都有些无法适应,以至于后来阿莫做什么都要请示一下君墨寒才行。
二人才回府不久,门房就送来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君墨寒和阿莫两人四目相对,还是君墨寒问道:“这是什么?”
“回世子,方才一个小丫鬟自称是司空府的,说是给世子还钱。”
君墨寒倏然笑了一声,还钱,她要还的不止这一点吧。
“知道了,下去吧。”
是夜,君墨寒翻了许久找出来一本大致讲解风水的书,就为了给他的将军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葬。
之后他负手立在庭院间吹着夜风,似是在送别陪伴自己多年的将军。
晚风吹过水面,顺着支摘窗吹进屋里,烛火晃动,桌面上的书卷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隐约能瞧见被君墨寒摊开的那一页写着:近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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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长安城内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坐在马背上的男子身姿前倾,手中紧握缰绳,披风在他的身后翻飞作响。
街边的行人都纷纷让开,有些来不及反应的被吓倒在地的也无人上前询问,只能看着那马匹从自己的身上跨过。
“抱歉。”
这两个字是他们唯一能听见的,可即便这样,也无法平息民怨。
洛初梨也靠着街边走,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那个急匆匆朝着长安街东边的方向驶去。
“这人好奇怪,穿着不像将军,也不是八百里加急,何事能让他这般匆忙,连行人都不愿避让一下的。”
颖雪也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默不作声地跟着洛初梨。
“你这妹妹真是勤奋,能够每日按时按点的出摊,比我上值都准时呢。”梁晨站在观景楼上吹着柔风,打趣着一旁的洛景明。
洛景明默不作声地看着洛初梨吊儿郎当地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他原以为洛初梨是一时兴起玩几天,他也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若是她一直这样,那可得找个机会好好敲点敲点她了。
“不过方才那个人是谁,我在长安城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那个人。”
洛景明思绪回笼,抬眼朝着城东的方向看了眼,那人应该是已经入了宫门,不见了影子。
“皇城司。”
梁晨惊恐地咽了咽口水,“你是说方才那个是……”
皇城司是皇帝亲选的人,所有的朝里朝外的机密皇城司的人都知道,他们只有一个主子,且只听从主子的话,这个人便是皇上。
“怕是皇陵出了事,才能这般慌张。”
梁晨定定心神,张口道:“皇城能有什么事,若真是皇城司的人守着,怕是连个蚂蚁都进不去吧。”
洛景明轻微摇头,据他猜测应该是出了大事,魏流的意外死亡就能料到有这一天,如果杀害魏流的人一直逍遥法外,皇陵怕是一直不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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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初梨摇着铃铛走在街上,远处一个穿着白衣手持拂尘的老者听见铃铛声循声看去。
他在见着洛初梨的时候,眉眼处浮起几分慈祥,他抬手捻着胡须朝着洛初梨走去。
“大师今日可算卦?”
洛初梨看着眼前的白衣老者心下一慌,等她看见老者的面容时又长舒一口气。
“自然是算,不知先生要算什么?”
白衣老者摇头,“大师可曾给自己算过?”
“卦不能算己,否则必遭天谴。”洛初梨说的老神在在,像是自己真的会算卦一样。
白衣老者笑了下,轻微点头。
“即是如此,那不如老夫给你算一卦。”
洛初梨的神情有些慌乱,她招摇撞骗这么久,今日不会是遇到高人了吧?
就在她这短短出神期间白衣老者已经算出来了。
“三日之内,必有要事,小姑娘可切勿莽撞。”
言毕,白衣老者捻着胡须笑吟吟地离开。
洛初梨的神情越发惊恐,她回头看着白衣老者走远。
“我的打扮很明显吗?”洛初梨喃喃着。
颖雪也傻眼了,她也看着白衣老者的背影消失,“没、没有吧。”
人群中,跟随白衣老者的书童问道:“师父怎知那道士是女的?”
白衣老者捻着胡须笑吟吟道:“男子骨骼略宽,身姿高挑,还有明显的喉结。”
书童仔细想了想,方才的道士确实跟男子不搭边,他挠头憨笑一声。
倏然,书童又道:“那师父咱们回去吗?”
“不回。”
白衣老者悠哉悠哉走着,他好不容易下一次山,还是为了找铜铃铛,现在找到了,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听说长安城的百花酿很是有名,为师去尝尝。”
书童背着竹篓喃喃自语,“可是云逸师兄还在受罚诶。”
“多罚他一段日子无大碍的,他身子骨比你硬朗。”
白衣老者急匆匆朝着酒楼走去,生怕去晚了百花酿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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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初梨今日惆怅了许久,那个白衣老者到底是何人,为何还知道她是女的?
被那白衣老者搞的,洛初梨算卦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可偏偏这般心不在焉,又遇到了君墨寒来砸场子。
“算卦。”
君墨寒摇着扇子不等洛初梨应声,自顾自道:“本世子还要算卦。”
洛初梨只听见“算卦”二字,脱口便是“三日后有要事”。
君墨寒闻言怔了一下,嗤笑道:“你有没有要事跟小爷有什么关系,小爷还要算姻缘。”
洛初梨倏然回过神,一双杏眼浮起笑意,看着君墨寒道:“世子爷昨日才算过姻缘,今日怎又要来算?”
后面排队的百姓也小声议论着君墨寒,还以为君墨寒这个纨绔脑子也不行了呢。
君墨寒就是不甘心,他出身高贵,要颜有颜,要财有财,怎么就讨不到媳妇呢?
更何况,他一向都是个纨绔脾性,让他做坏人不一定能坏到极致,但是让他做好人简直比登天还难,就昨日一下午做了一次君大善人,他就已经身心俱疲了,更别说以后都让他做善人了。
“昨日算的小爷的姻缘,今日小爷想听听你的姻缘。”
君墨寒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初梨,洛初梨看着君墨寒似水的桃花眼,心里有些犯怵,莫不是今早遇到的白衣老者说的话被这厮给听去了?
“算卦者不自算,否则必遭天谴。”
君墨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自算遭天谴,还是诓人遭天谴?”
这话让洛初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老道倏然想起来有事未做,今日得提前收摊了,世子爷若是有疑惑明日可再来。”
洛初梨匆忙收了东西跑路,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见无人跟来才放慢了脚步喘了口气。
君墨寒见着洛初梨夹着尾巴逃离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更甚,阿莫有些摸不着头脑,“爷,那道士都走了,你还笑什么?”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