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前,刚从黄泉回来的林浅悠“扑通”一声跪倒在土地神神像前,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阿福!再让我去一次!”她哭着求它。
阿福悠长呼出一口气,面露难色:“神明大人,神使大人那一剑差点让您魂飞魄散,如果不是有神明之体庇佑,您根本不会活着回来,您神力消耗太多,已无法再入黄泉了。”
闻言,林浅悠绝望地双手撑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拿剑刺我...为什么...”
阿福轻手轻脚走到她身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神明大人,杀.戮是祸渊神的天职,他并不是有意针对您的。”
它话毕,林浅悠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盯着阿福,声音急促而颤.抖,“你说什么?”
阿福抿了抿唇,随即心虚地低下头,“神明大人,有一件事阿福一直没敢告诉您,其实...其实神使大人也是神明,他是阳城的祸渊神,与您保护神的天职恰巧相反,他以杀.戮为使命,而您以守护为己任。”
林浅悠怔怔地听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哥哥林柏致曾给她讲过的那个鬼故事。
原来,这都是真的吗…
阿福继续说:“一千年前神使大人屠杀了整座阳城的百姓,当时的神明大人心怀慈悲,想留他在身边感化他,可是他杀.戮太重,甚至闯入冥界杀了许多阴差,神明大人和神使大人因此都受到了神界和冥界的惩罚,神明大人被贬至凡间,神使大人则被镇压.在忘川河下,成为了祸渊神。”
“所以呢?所以这和现在的祁上澜有什么关系!”林浅悠语气激动,几乎是在质问,她才不管一千年前的恩怨,她只想要现在的祁上澜活过来,什么狗屁的神明神使,她统统不在乎,不当也罢。
阿福被她的怒吼吓得一愣,结结巴巴说:“神、神明大人,您别生气...神使大人只是回忘川继续做他的祸渊神,确切来说他是没有死的,只是不想再留在人间而已…”
林浅悠神情一怔,继续做他的祸渊神?所以刚才才会毫不犹豫拿剑刺向自己吗?
她眼睫缓缓垂下,两颗豆大的泪珠再次滚落砸在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刚刚那个人绝对不是祁上澜,他分明是个古代人,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还那么陌生,显然是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你错了,黄泉里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祁上澜,阿福,求求你,带我去找真正的祁上澜,求你了阿福…”林浅悠紧紧抱住阿福,将脸埋进它怀中,声音哽咽。
过了许久,阿福的声音终于响起:“神明大人,神使大人之所以成为祸渊神是因为他千年前屠了整座城,如果您能阻止他屠城的话,或许可以阻止之后发生的一切。”
听到这话,怀里的人蓦然停止抽泣,林浅悠缓缓抬起头,她紧紧攥住阿福的手臂,强自镇定说:“那我应该怎么阻止他?”
阿福迟疑片刻,似在权衡,纠结会儿才开口:“您需要回到千年前那座城池,说服神使大人不要屠城,如果您能做到的话,那么之后发生的这一切就可以被改变。”阿福拿出生死簿,往前翻到老旧泛黄的一页,“阿福会把您的名字写在一千年前,这样您就可以回到那时,只是…”
“只是什么?!”林浅悠语气急促。
阿福不知何时湿了眼眶,它竭力克制住情绪,挤出一丝笑容说:“神明大人您真的那么想让神使大人回到人间吗?”
“当然!”林浅悠毫不犹豫。
她的果断让阿福微微一怔,它久久凝视着她,然而,不知为何,它的眼泪却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怎么哭了?”林浅悠皱眉,隐隐有些不安。
阿福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勉强笑着说:“我没事神明大人,我只是想告诉您千年前战火纷飞危险重重,您若是遇到危险就喊阿福的名字,阿福会立刻在生死簿上划去您的名字,这样您的魂魄就可以脱离肉.体,但是一个时辰内您必须入黄泉轮回转世,不然就再也回不来了,您如今这副躯体也会像神使大人那样变成一具尸体。”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是吗?”林浅悠冷静问。
阿福点点头,“是的。”
“好,我记住了。”林浅悠语气决然,“那你快写,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她催促阿福。
阿福执笔在那页上写上了林浅悠的名字,在落笔最后一点时它忽地抬头,眼中带着几分不舍与温柔:“神明大人,阿福很高兴能做您的庙里仙童。”
它突如其来的话让林浅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疑惑看着阿福,“你怎么突然说这个?”随即,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瞪大了双眼,“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阿福掩饰地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神明大人,阿福只是、只是被您和神使大人之间的感情触动到了。”它说着便落笔写下了最后一点,下一瞬,林浅悠便失去意识软软倒在了地上。
夜色如纱,月光如练,清冷的光辉悄然洒落,笼罩在两人身上。
阿福轻轻放下生死簿和笔,跪在林浅悠身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它眼中泪光闪烁,低声呢.喃:“神明大人,阿福一定会等到您的。”
等您来见阿福最后一面。
-
夜色如墨,营帐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昏黄的光晕。
案几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地图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被仔细勾勒,墨迹深浅不一。
案几前,年轻的主将身披一件黑色长袍,衬得他肩宽腰窄,衣料上绣着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腰间的双环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清脆响声。
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案几边缘,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地图上的每一处细节,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俊美的面庞上投射出片片恰到好处的阴影。
帐外,夜风呼啸,帐帘被吹的微微晃动,烛光也随之摇曳,他却纹丝不动,侧脸在这烛光下显得格外立体,他唇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祁将军!贺副将!”营帐外有一士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正在案几前查看攻城地图的年轻主将闻言看向他。
而那位士兵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是,是…”
“到底什么事?”一旁身着深青色中衣的贺初安也等的不耐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总不会是阳城城主主动向我们投降了吧?”他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讥讽,这个阳城城主,领兵作战的本事没有,倒是会做缩头乌龟,对他们宣战数日居然还能坦然地在府中饮酒作乐,死活不肯应战,烦人的很。
“不,不是…”士兵刘石看着很是纠结为难,看了眼祁上澜又低下头去,声音愈发低微,“是、是营帐外有一女子非要求见将军。”
“女子?”贺初安先是一愣,随即挑了挑眉,目光戏谑地扫向身旁身穿黑色锦衣的祁上澜,揶揄道:“居然还有女子来找你?你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啊?前些天来了个王府千金,今儿又是哪位千金不远万里从京城跑到这偏僻军营来找你?让我猜猜,难道是李大人家的二小姐?又或是苏大人家的大小姐?”他嘿嘿笑着打趣祁上澜。
“贺初安!”祁上澜冷冷开口,声音如冰,眼神中透出一丝警告。
“得得得,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问他。”贺初安耸了耸肩,转而问刘石,语气轻松,“所以那女子到底是谁?”
刘石再次抬头,小心翼翼瞥了眼祁上澜。眼前的将军不过十八岁,却已威风凛凛,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士兵被他冷峻的目光吓得一颤,低声说道:“那女子自称是祁将军的未婚妻,名叫林浅悠。”
“未婚妻?!”贺初安声音陡然提高,差点没站稳,脸上的戏谑瞬间被震惊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