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府内
酒酒在睡梦中朦胧听到门外喧闹声。她缓缓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门外。
外面的人都乱作一团,下人们惊慌失措的东跑西撞。
“这是怎么了?”酒酒惊讶的看着,直径走到厅堂。莫玄随后跟上。
此时黄长公和蓝夫人正匆忙在交代管家事宜。
“爹,娘,这是怎么回事?”酒酒上前问道。
“酒酒!你来的正好。事出突然,皇城沦陷。行囊爹爹帮你准备好了,你随莫玄速速离府。”黄长公紧握酒酒的手说道,旁边蓝夫人含泪站在他身后。
“怎么会如此?不行,我不能自己走。你们要和我一起。”
黄长公见酒酒如此,转眼望了一眼身旁的莫玄,双指瞬急探出,直指她颈下睡穴,未等酒酒反应,已眼前一暗昏睡过去,莫玄夺步到身后扶住了她。
“莫玄,你速速带小姐从后山的隧道出去,记住,不得回头,即便是小姐执意返回!”黄长公峻颜看着莫玄说道。
“是。”莫玄小心抱起酒酒,领命谨承。
还未等蓝夫人再多抚摸酒酒片刻,莫玄便已离去,只留下呜咽不止的蓝夫人。“酒酒,爹爹对不住你。”黄长公泪目。
待酒酒醒来,他们已在蓝夫人平日最爱的宝驹上,酒酒此时正被紧紧环在莫玄怀中。颠簸的马蹄似乎震得她头昏脑涨。
“莫玄...停停。”
“小姐,现在还不行。”他微微皱眉,一声皮鞭落下加快的脚步。
“癫的我想吐..快停下。”酒酒捂着嘴,面色铁青的说道。
莫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紧紧抿了抿唇,“吁!”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酒酒从马上跳了下来,扶住树干呕了一阵。莫玄见状上前扶住了酒酒。
“莫玄,我们得回去。”酒酒缓和了许多,手紧紧抓着他近手腕说道。
“我..不能带小姐回去。老爷和夫人命我护小姐安全离城。”
“你可知他们会有性命之忧,我怎么能弃之不顾!”酒酒咬牙怒道。
“我知道。这便更不能让小姐身陷险境。”莫玄低头,看着酒酒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手腕,几丝血痕隐隐显现,他动也未动,任由她这样握着。
“莫玄,你这是在杀我。”酒酒哽咽。
莫玄听到此话只觉胸口血液瞬间凝结,浑身僵硬,紧紧看着酒酒。
酒酒呜咽继续说道:“莫玄,我爱父母,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那么爱。”“呜呜..我...每长一岁爱就更深一点,我以为自己很爱很爱了...已经超过心脏的容量,但下一年就会发现自己更爱了...”说道此时她已啜泣不止。“莫玄...当这一刻...我爱父母就像爱生命时,下一刻爱就能超过了生命。他们若离去,便等同带走了我....呜呜...我求你,带我回去吧...”
莫玄未察觉自己泪已跟着落下,心痛难止。他岂会不知,他们相伴十年,她会如此哀求,他岂会不知。
“酒酒,你莫哭,我这就带你回去。”他用手拂去她泪,那泪滚烫,仿佛会烫伤他的手。
随即他抱起酒酒扶上了马,他们一路狂奔回府,看到昔日风光无限的黄府已被炎太居带来的官兵团团围住遍布狼藉。黄长公和蓝夫人似与之大战过,此时遍体鳞伤,双双被捆绑了起来。
“爹唔..”酒酒刚欲喊出便被莫玄捂住。
“小姐莫急,现下我们寡不敌众,他们不会私自处置官员,我们先跟着,再寻找时机。”莫玄在酒酒耳旁小声说道。
两人尾随军队车马到了正缉司。正缉司是皇城刑部司法重地,上惩高官贵族下伐贪官污吏,无等级贵贱之分,无尊卑男女之别。
黄长公和蓝夫人被关在了天字狱,此为死刑囚房,关防极多,五仗高墙合围,四道重铁玄门层层把关。
莫玄蹙眉紧锁,思量片刻,转身握住酒酒双肩道“小姐,你待到南城门外等我,我是上靖将军的亲信,大多官兵是认得我的,我自己入内救人容易些。”
“那怎么行,万一你..”
“万一我日落之前赶不到南门,你便莫要再回头。”
“不行,我与你一起!”
“酒酒!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莫玄忽然肃目直视酒酒,气语逼人。
酒酒怔住,她从未见过莫玄如此,似不容她质疑,“...好。我等你。”
莫玄柔柔一笑,缓缓松手放开酒酒,直到她身影远去。
莫玄直径走进天字狱门前,被守卫拦下。
“怎么,不认识我么。”莫玄冷目道。
“莫少将!是属下眼拙。不知莫少将来狱房作何?”守门头领见是莫玄,上前相迎不敢得罪。莫玄是上靖将军亲信,虽今年不常见到他身影,但军营和牢狱也偶有现身,莫玄虽是凡骨却武艺精湛精通奇门兵法,为上靖将军立下不少功劳,上靖更是对他疼爱有加。军中总有传言上靖将军有意让莫玄即将军之位。
“将军命我查看新进死囚。”莫玄答道,却并未看向领头。
“这..新来的死囚可是黄家人,事关重要,没有令牌恐怕..”领头突然吞言,只见莫玄微微斜视看他,冷面沉目似冷箭射向他,头领不禁浑身一哆嗦,咽了咽口水。“当然,莫少将肯定是不用查令牌的。你们!把门打开!咳,莫少将请进!”头领躬身伸手前引。
待莫玄走到关押黄长公夫妇的密牢,趁狱卒不备将其袭倒取下钥匙将密牢打开。黄长公夫妇见是他又惊又怒。
“莫玄?!你怎么会在此?酒酒呢!”黄长公上前一把揪起莫玄衣领。
“黄长公莫急,酒酒现下正在城外藏身,事不迟疑还请长公和夫人换上狱卒的衣服随我尽快出牢。”
黄长公和蓝夫人对望了一眼,便速速换上衣服,并施法乔扮,不仔细看二人与普通狱卒无样。黄长公拉起蓝夫人走到光下,双手摊开殷土而生,蓝夫人播水其上,株草及生。
“此为**草,小叶似精灵,花似唇形,若有人阻拦,我会用灵力催动,它便会开花结籽褐色,此时你要屏息,因为此芳香会使人产生幻象。”黄长公说道。
莫玄颔首。
三人一行躲过关卡巡逻,走到大门处被守卫头领拦住。
“等等!莫少将,我不记得您带人来过...”头领走近细瞧,定睛一看大失容色,正欲叫喊揭发。
黄长公催动灵力,迷幻草瞬间花开芳香四溢。守门领头和侍卫眼色迷胧,傀俄如醉,恍惚蔫步吟吟呓语。
莫玄趁机打开铁门带着长公夫妇而逃。三人狂奔直至南门,却见一人拦在门下,莫玄心中大呼不好!此人正是将军上靖。
“莫玄。”上靖呵道,“你竟敢私带囚犯而逃,还不束手就擒!”
“将军。我曾受军令护黄家,黄府待我不薄,长公夫妇宽厚下人恪守严己,并无当诛之罪!如今黄府有难,属下不能不顾。”
“你可想好,你要为了叛臣违抗军令,违抗...我吗?!”上靖悲目,双眼赤红望向莫玄。
“将军...莫玄有负养育栽培之恩,来世必罄其相报!”
上靖一声令下,城兵四起将三人团团围住,黄长公和蓝夫人凝气魄出,参树破地而生,城兵纷纷挂树而起。上靖将军一跃而起,长矛揽天而挥下,只见参树拦腰折断,剑气逼人迫使三人退后三丈。
莫玄向身旁黄长公道“我一会缠住上靖,长公和夫人趁机破出南门,酒酒藏于城外树林从中。”
“莫玄,那你..”黄长公顿了顿,“你若不全身而退,恐怕酒酒她..”
莫玄神色瞬息浸染忧伤,道“..望黄长公莫要说及此战...只道是我愿留于军中,待在上靖将军麾下。”
黄长公深深望向莫玄,只应下了一字“好。那你,珍重。”
莫玄正身看向上靖,冷剑出鞘纵身向前直指上靖而去。黄长公和蓝夫人见机躲过城兵破城而出。
只看莫玄铁剑斜刺向上靖胸膛,上靖守中带攻,长矛挥猛有力,招招凌厉逼人。莫玄招数变化多端,无半分破绽,轻身转旋长剑如芒,却无损他气宇如玉,手袖上扬一道银光直入上靖左肩。一剑中地,莫玄见鲜血溢出,手柄一颤微微出神。
然,上靖见机长矛划地而起,刺入莫玄胸膛。莫玄血口一喷,左手紧握矛柄。
“莫玄,你武艺已在我之上..但心却不够狠。”上靖垂肩悲颜看着莫玄。
“咳...咳..”莫玄吐血不止,吞吐不得,他面带青筋双眼通红,眼泪缓缓滑落。
“可惜..可惜..我你如父子之情,而你却为了黄府,自毁前程背弃于我..你可知我心痛..”上靖含泪嚼齿,不忍再看向莫玄。
“将军..对..不起..”说罢,莫玄跪地而倒。
会肆意生长的难道不是人心吗?莫玄横躺地上,泪模糊了天空。
右手掌纹是她来过的痕迹。横飞竖舞,错乱无章,这是她刚闯入他世界的样子。时间是沙海,一年一季,十年是十个冬夏,连同掌纹一起握在手里。人们说紧握留不住沙,但若他不贪心,比起手捧,他相信能握住的才是风吹不散,雨滴不落,只属于自己的几粒沙。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留住最重要的人。
“可惜..最后一眼,不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