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狂想曲 第10章 巢穴

穿过厨房，前天死去的黑猫仍然瘫倒在角落。它翠绿的眼睛此刻早已因为缺水而变得干瘪，显得有些上市场上廉价的透明塑料。有些灰白色翅膀的飞蛾栖身其上，层层叠叠的鳞翅覆盖这只小猫咪头顶暗红色的斑点——那些证明其死亡的血迹。

常明却从那些小东西们伸出的口器中得到些不祥的联想。死去一些时日的猫咪自然开始散发出难闻的臭味，些许恶臭的脓汁也挡在他们通往门外的必经之路上。

【玩我的游戏！】他又想起那天，那个头带赤色斑点的猫。

突然，盯着他们的那双翠绿色眼睛中钻出细白的虫子。几人面露不忍，转头飞快走出厨房。

厨房之外，就是别墅的小花园了。高高的篱笆杜绝了来自外界窥探的视线，不过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高于这栋别墅的建筑，它就像是专门为了隐蔽而生的。

“队长，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咱们看见的窗外的绳子吗？”常明突然问道，他又想起那天夜里，落地窗外扭曲纠缠的手臂，还有进行仪式之后窗外晃动的条状物。再联想到两年之前失踪的波比小姐，让人不禁猜测她的尸体是不是正是被埋葬在此处。

只是，要找到两年之前的尸体该是何等困难，说不定对方已经变成白骨。而两年的时间，也足够使花园内所有的线索被抹除了。

常明烦躁地踢了一脚女贞从旁的土块，却带起一些灰色的块状物。又细又长，像是——

“被烹煮过的指骨。”秦栩下定结论，“而且是人类的骨头。”

常明立刻从包里拿出花园铲，准备刨开这块区域。灰色的土块有些结板，越往下却越发湿润，松软的土地里散发出鲜活的气息。随着土块不断被铲起，腐臭味也就越发浓厚，一些细小的生物随着土块翻出而被带出，那些小蚂蚁。

这些体型细小的生物四肢之内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即使被翻出来，也包含着怒火，就像看见天敌一般往厨房冲去。

“他们该不会要把死猫运过来吧？”常明看着浩浩荡荡的蚂蚁大军，显得有些惊恐。手底的铲子也好像触碰到什么，一个富有韧劲的，球状物体。

留在大厅的唐雅发来信息，说老板娘喝醉了，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常明赶紧叫过队长，来看看他究竟发现什么。

土块逐渐被刨开，而常明的脸色却被当前的景象而吓得有些发白。他深吸一口气，但呼吸之间却满是面前这具尸体腐臭而又鲜活的气息。

尸体的腹部高高隆起，胸腔不断地起伏着。已逝之人断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情态的，她早已成为腐朽的一部分。而那些鲜活的，还在律动 ，则是藏于其身体中筑巢的蚂蚁们。那些极具怒火的小东西在薄薄的皮囊之下行走，口中的黏液粘合女人腹部竖切的巨大伤口，并在其中扎根。呈现出怀孕姿态的女子的身躯已然成为一个巨大的巢穴，同时也是蚂蚁们储备好的食粮。

——她是波比，一个需要他们找到丢失之物的可爱小姐。

那么，这位小姐究竟丢掉了什么？

肠子。

盯着对方高高隆起的，已经变成蚁巢的腹部，再联想到昨天夜里往外不断拍打的绳子，秦栩猜测，他们接下来的任务说不定就是举行仪式，抓住那条绳子。

两年过去，不知道波比小姐经历了什么还保持着半腐朽的身躯，但是他可以肯定，那条脱离体外的肠子一定做不到。

蚂蚁自她空洞的眼眶不断爬出，两枚布满灰黑色泥土的硬币早已散落一旁。她的口腔内不断蠕动着，像是有什么大型事物充斥其中。

秦栩带上手套，掰开她的下颚。

一些柔软湿润的细长白虫掉了出来，它们无力地蠕动身躯。而塞满口腔的，则是另外一些已经干瘪的同类，它们是蚂蚁的食物。

手机铃声不断响起，唐雅提醒他们，老板娘醒来了。几人匆匆将泥土填在面前女性的躯壳上，又用女贞纸条遮掩，飞快走出花园。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秦栩告诉老板娘他们今晚准备在别墅内吃饭，让老板娘记得准备他们的晚餐。

“当然，对了，你们要吃兔子吗？”老板娘笑道，“肥硕的，软绵绵的兔子呦。”

“不用了。”秦栩拒绝道。老板娘耸肩，走进厨房，很快，厨房内传来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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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在一片黑暗之中醒来，梦中那些佝偻的身躯以及环绕丛林的冷雾变得逐渐模糊起来。我眼前开始闪现出各色的光晕，光怪陆离的景象不断在面前这个黑暗且廉价的幕布前上演。

我想起很久之前，祖母带我出去遛弯时遇见的马戏团。他们的幕布就是这样的，各色混杂，又脏兮兮的。里面有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婆婆，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女孩。

她们都是预言家。

她们是食尸鬼。

祖母说，这些家伙会在夜晚翻开墓地，吃掉那些无人安葬的尸体并以此获得尸体生前的记忆，来供观众取乐。

“多么残忍啊，”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以一种极为不体面的方式死去，死后的生平被作为笑料贩卖。”

站在我们身后的一位先生笑出了声，他有两撇小胡子，像是波比小姐说的默剧演员。他用瘦的几乎凹陷下去的脸对着我们，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后来，我看见他将那个小女孩领走了。

“他几乎掏空了他的钱袋。”祖母烤着温暖的炉火对我说，“没想到那个小家伙居然是被亲人卖进来的，真可怜。”

“那那个小女孩还会吃尸体吗？”我问祖母。

祖母用冰冷的毛衣针戳了戳我的脸，笑道，“芸芸，我们都在吃尸体。”

原来我也是食尸鬼，躺在死去的尸体之上，安享着他们的血肉。

但是我是一个好孩子，我不会取笑他们。

好饿。

我的愿望实现了吗？干涸的眼睛早已无法流出泪水，在一片黑暗中，我不断摸索着，寻找那位神祇降下的赐福。

我找到了，一瓶水，还有面包。

如果有兔子就好了。

赞美那位神祇。

啊，我的小猫咪。

在我码字的时候一把跳到我头上，秃如其来，大橘为重。

每天都在和它相爱相杀。

我当初失心疯了才会把它从稻田里捡回来。

我梦想中的猫猫不是这样的，泪，从眼角，拉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