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决和天启不同,天启受朝堂牵制,而南决宗门众多鱼龙混杂,民风开放,虽然没有李长生那般谪仙强者,但也不乏有实力强横的散修。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不知道哪个山头里就有不出世的老怪物。颜予卿倒真是尽职尽责,一路上南决各大势力被他全掏了底:“往北走,南决天镇是城外最强势力,他们镇内有位启先生,通晓阴阳,占卜方面他敢称雄便无人敢屈其下。”
“占卜?除了齐国师,倒还从未听过有这般人物,有趣。”
柳月思索片刻,慢摇折扇:“正好想知道我未来时运,颜公子可帮我引荐引荐?”
墨晓黑看了他一眼,颜予卿有些好奇:“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时运?”
柳月扇子在手中转了一圈,眉眼含笑:“我都想知道,比如桃花运,财运,黄运亦或者我以后能不能到神游境。”
墨晓黑闻言罕见地笑了笑:“若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弱与你。”
北离八公子各有傲气,墨晓黑与柳月几次交锋不分胜负,倒不是互相留手,真才实学下俩人平手,连嘴上也是有来有往。柳月转头瞥了他一眼:“不然到时候挑个日子,我们总要分出个胜负。”
墨晓黑低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好。”
颜予卿站在一边四下张望,所幸两人结束对话后,柳月负手看向他:“如果我们要去拜访这位启先生,一定不容易吧?”
颜予卿笑道:“不应该说不容易,应该说得碰运气,不仅如此,找他的人可不在少数.......”
对方脸上露出颇为期待的表情,柳月和墨晓黑眼神微变,看来这启先生不一般啊。
柳月一拂袖,往北城外走去:“我倒要看看,这位先生是何等人物。”
守天镇的是个侏儒名叫朱高,一张脸坑坑洼洼五官斜飞。他人虽小,脾气倒大得很,一张嘴,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露出来,上下嘴皮一碰开口就是:“瞎了眼了,没看见我站在这里,还敢无视我进门!”
两个过路人寻声看去,见是个丑娃娃在哇哇叫,噗嗤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丑八怪。”
朱高头顶冒火,一道带着铁链的弯钩飞起,那两个人扫射过去,对面俩人人面色一下就变了,双掌结印脚运轻功默契躲开。
一人刚刚松了口气,一股锋利无比的气息暴射,从他喉咙蹭过,带起一道血线。
那人吓得从空中滚下来,摸着自己的喉咙,发现脖子还和头连的好好的,刚想抬起头就被同伴飞来的身影砸晕,铁链带着钩子缠紧俩人,朱高抓住末端直接把人甩出墙外。
把人扔出去后,朱高啐了一口:“没礼貌的东西,这可是你朱爷的地盘!”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刚好倒在墨晓黑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鼻青脸肿看不清容貌,已经晕过去了。
柳月垂眼看了俩人伤口,颜予卿在一旁叹气:“也是两个倒霉人,惹到了朱高,没折断手脚算好的了。”
柳月本想伸扇子碰碰,半路又收回来,墨晓黑见状叹了口气,伸脚踢了踢晕着的俩人。
柳月看向颜予卿,继续摇扇子:“颜公子怎么知道是谁干的?”
颜予卿看向不远处房屋的轮廓,眯起眼睛:“北离有八公子,我们南决也有十大高手,天镇守门的就是排名第十的侏儒金钩,朱安。因为身高和小儿无异,所以他最讨厌别人提身高。又因为长得丑,所以讨厌别人提容貌。”
“他实力不容小觑,不过朱高发过誓,这辈子不会离开天镇,要是想找启先生,得先过朱高这关。”
柳月收扇:“想不到南决这般丰富多彩,可惜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以后肯定会错过不少趣事。”
墨晓黑突然开口:“那离开学堂后,你去哪?”
柳月扇子转了个圈:“自然是……不对,我干嘛要告诉你。”
墨晓黑嘴角抽动,却没有回答。
那两个人后面虽然是醒了,脑子还没转回来,三人也就不管了,朝着天镇走去。
“呃——!”
又一个人被金钩暴打出来,那人趴在地上破口大骂:“朱高你这矮子别太过分,我找启先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高额角暴起青筋,身后链子甩得虎虎生风,他呸了一口,扬起链子就砸:“我说话你听不懂吗?!见启先生?你也配?!天镇的规矩不知道吗,能在我手上过二十招自然能进去,你这废物连我一招都接不下来,哪来的脸?!”
朱高说一句砸一下,那人一边跑一边抱头嗷嗷叫,周围人看得眼皮直跳,这朱高实在是凶残。
这时一道白影凌空而来,踩上天镇门顶,转身气定神闲,折扇一展,风华无双。
“那是谁啊?”
“好嚣张的人,朱高现在心情不好,他上去找打吗。”
朱高一甩金钩链,抬头看着柳月:“想进镇?”
柳月一甩衣袖,勾唇笑道:“是。”
朱高手上链子哗哗作响,一跃而起,金钩高扬又狠狠落下:“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柳月以扇作武器,脚点飞檐瞬闪出数丈,那把第一风流扇飞出,高速旋转间割裂空气与那金钩碰在一起,朱高浑身一震,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
朱高看着扇子飞回柳月手上,冷笑道:“果然有本事。”
柳月看清了朱高的脸,眉头一皱,竟是施然开口:“我觉得,五官受之父母,丑倒无妨,但是不能不护肤,你多久没洗脸了?”
朱高掐指一数:“从生下来没怎么洗过。”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大怒道:“关你什么事啊?!
柳月展开扇子在面前划了两下:“我只是见不得丑,要是你白些就好了,我这有方子,不收你钱,你回去好好用,不出半月我保你肌肤胜雪。”
朱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很好,很好,很好啊!”
周围人倒是看起戏来:
“这朱高已经气得不行了,我看这小公子多半得栽在这了。”
“我倒觉得,刚才朱高那一下明显吃了亏,谁栽还不一定呢。”
柳月从容避开飞来的金钩,白衣翻飞,踩着链子跃至朱高面前,金钩拐了个弯向柳月背后袭去,折扇飞出挡下一击,寒芒闪过,朱高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金腰剑横在他脖子上,只要动一动,就要溅出血,柳月一抬手,折扇飞回手中,干净利落。
“杀人放火金腰带,你是……公子柳月?”
柳月收了金腰剑,展扇轻摇:“不错 ,在下公子,柳月。”
周围人炸开了锅:“竟然是柳月公子?!”
“不愧是北离八公子,果然强横。”
朱高收了金钩:“你进去吧。”
突然,朱高歪起头,凑近他。柳月将他扇到一边:“看什么呢?”
朱高嘀咕道:“是挺好看的,可惜没看清。”
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一股杀意,朱高立刻戒备起来,金钩环绕在周围。柳月一笑,朱高还在四下观看,一道黑影已经从天而降一剑劈下来了。
朱高被打飞出去:“咳!咳咳咳——!”
柳月以扇掩面:“师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墨晓黑收剑冷哼一声,看了他一眼:“谁像你一样那么爱出风头,还有,我才是师兄。”
柳月觉得他话突然格外多:“唉,板上钉钉的事了,就别口上逞强了。”
墨晓黑被堵得没话说,狠狠剜了一眼朱高,直接进镇了。
颜予卿这才慢悠悠走到柳月旁边,好奇道:“墨公子这是生什么气?”
柳月摆手:“谁知道呢。“
正要进镇时,柳月看了颜予卿一眼:“你难道?不用和他过过招吗?”
颜予卿偏头看向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朱高:“应当,是不用了。”
天镇里分外冷清,一条长街空荡荡,墨晓黑只觉得心情烦闷,冷脸往里走,突然见一个稚童拿着罗盘,坐在屋檐上。
日光印在稚童脸上,打在睫毛上,他只是闭眼摸着罗盘,一抬眼,瞳内金光流转。
墨晓黑行了一礼:“启先生。”
稚童一笑,手上拨弄着罗盘:“你们此行,将有一难,一死一生。”
墨晓黑一愣:“谁死谁生?”
稚童依旧转着罗盘,却不理人了。
墨晓黑还想再问:“启……”
“你在这呢,跑那么快做什么,到底生的什么气?”
柳月和颜予卿姗姗来迟,柳月走到墨晓黑身旁,看见檐上的稚童,心下明白了什么,一拱手:“启先生。”
稚童微微点头,柳月一笑:“晚辈听闻启先生占卜之道绝世,不知能否请先生卜一卦。”
稚童闭上眼睛:“今日的卦已经卜完了。”
颜予卿一怔,目光转向墨晓黑,墨晓黑神色冷淡,拱手道:“多谢先生。”
稚童点头,随即缓缓消散。柳月摇扇的手都停了:“你卜的什么卦?”
墨晓黑深深看他一眼:“不关你事。”
回到客栈,墨晓黑就将自己关在房间,无论柳月如何激他,他都不说关于占卜的一个字。
颜予卿坐在柳月对面,笑道:“启先生卜卦向来没有缘由,墨尘公子运气倒好。”
柳月兴致不高:“无妨,无妨,只是没有想到我运气竟然这般不好。”
颜予卿含笑摇头,饭菜吃完,他看了眼天色,有些可惜道:“本想与公子下局棋,看来又是得到明天了。”
柳月站起身:“那就明日午时,我还在这客栈,到时候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颜予卿也站起身:“那就明日见分晓。”
夜深,柳月闭眼睡下,意识模糊间觉得有人站在床边,不说话,就静静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