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差点陷进去了。”陈律抱歉地说。
白寒时这才缓慢松开了他的手。
陈律忽然感到好奇,如果白寒时也有**的话,那他的**会是什么呢?
夏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两人中间,故意揶揄道:“你们偷偷牵手不带我?”
神特么偷偷牵手!
陈律刚要出声反驳,下一秒猛地吸了一口难闻的恶臭味,他顿时面色一僵,顶着一张绿脸和白寒时纷纷后退数十步,拉开了和夏花之间的距离,
夏花一脸受伤,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这股味道,于是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把自己被寄生的过程跟陈律白寒时说了一遍。
陈律听完提醒了她注意要自己的**变化,不要深入接触与沉溺在海茵蒂的任何事物中,他特别强调了“任何”。
“难怪你没什么变化。”夏花若有所思说。
陈律:“怎么说?”
“你因为背后的伤每次吃的都是蔬菜水果,所以对食物的陷入不深。你也不爱美色和赌场,在海茵蒂几乎没什么东西能诱惑到你。”她后知后觉,“所以你才这么正常!!”
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既然想不到,她也就懒得再想,随后凭借着零碎的记忆又提供了一个线索,说被寄生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她进来之前,恰好有个人出去。
陈律让她明天在餐桌上把那个人指给他看,夏花问:“你要干什么?”
陈律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背,说:“干一票大的。”
此刻他背上玻璃扎出来的伤口还在,这样可以判断出游戏里只要没死,受的伤都能随着回到现实而消散,但从现实带进来的伤,就不会消失了。
既然这样的话,感觉他可以玩的再大胆些了。想到这,陈律忍不住看了旁边的白寒时一眼。
就是不知道医生会不会允许他的病人乱来。
白寒时看到这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又没憋什么好屁。果然,下一秒陈律喊了他一声:“白医生?”
“你又想做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咱们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比如?”
“比如绑架海茵蒂的执行官……或者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
***
第二天的餐桌上,克莱门特看向陈律的表情更加难看了,甚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冲上来将他撕碎。
陈律叉起一块西兰花冲他笑了笑,如同一种挑衅。
他是很想直接把克莱门特抓起来的,毕竟克莱门特对他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但思前想后,如果游戏这么快就结束,未免显得有些无趣。
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只有在游戏世界里大家才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阴阳眼这种可笑的烂设定。
于是陈律暂时放弃了绑架执行官的计划。
克莱门特愤恨地扭过头,不再看陈律。他的目光落在另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夏花拿着刀叉的手动了动,也将叉子的方向指向那名年轻人。
也就是说,那个年轻人是昨晚被寄生的人之一,不过单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饭后,陈律顺手往口袋里塞了颗鸡蛋,然后他带着白寒时和夏花一路尾随年轻人回到住宿区。
那人回到房间后没多久,就看见舱门又自动打开了,紧接着三个土匪似的人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把他绑在了椅子上,然后对他施以冰冷的注目礼。
“看着没什么奇怪啊。”站在最边上的女生说。
另一个头发稍微长些,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回答道:“可能时间还没到,昨天这个时候佟建国也是个小年轻。”
一直到晚饭后,就变成了老头。
紧接着那位最高的男人咳嗽两声,开口了:“所以他的**是什么?”
陈律沉思片刻,忽然上前拿匕首划破了年轻人的手指,仅仅在眨眼间,那道伤口就自动愈合了,甚至没留下一点疤痕。
夏花恍然大悟:“永生!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陈律说:“他左边的袖子里藏着一个手环,”他偏了偏头,“这点白医生应该很熟悉,那手环的颜色代表了濒危的癌症患者。”
白寒时点头,补充说:“他这头发其实是假发,可能是受到了神血的作用,假发变成了他自己的头发。”
“啊,那挺可怜的,想活也没有错……”夏花露出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小年轻,“不过你应该不知道,神血都是骗人的,你获得的永生只是短暂的假象。”
小年轻原本是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听到有人在诋毁他的神血,诋毁他的信仰,他张开嘴就是一阵鸟语花香,直接问候了夏花全家。最后还是陈律先听不下去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鸡蛋,直接整个塞进了他的嘴里。
夏花:“……原来鸡蛋是这样用的吗?”
对方说不出话来了,几人便在海螺床上坐成一排,静静等待着时间过去。
一开始,被绑在椅子上的那名年轻人就算是被封住了嘴,也格外精神旺盛,持续不断地呜咽了几个小时。到了后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临近夜晚八点时,年轻人的身上终于浮现了出了奇异的变化。
他开始不断地抽搐着身子,直翻白眼,肚子在不断膨胀变大的同时,他的皮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干瘪,像是被肚子里的东西抽干了生命力。
三人步调一致地离男人远了些,只见男人眼窝迅速凹陷下去,他嘴巴大张着,因为生命和血液不断被抽离,嘴里而发出痛苦的呜咽。终于在那肚子膨胀到有一个篮球大时,“噗”的一声,有生命东西穿透束缚飞了出来。
那玩意儿速度太快,三个人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就见一团黑影飞向了墙上的油画,消失在了画中。
然而更加诡异的是,在那东西冲进画中后,原本斜坐在海螺上的人鱼忽然拥有了生命力,猛地一头扎进了深海里。
“卧槽,这是怎么……”
夏花一句话还没惊呼完,就见旁边有人先一步蹿了上去。
是陈律。
他的手穿透画框,整个人毫不犹豫地往墙上扑去,下一秒就被油画吸进了画中的海水里。
中央室内,克莱门特紧咬着一口牙,死死盯着监控屏上的画面。
那三个人进去已经一天了,十有**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他握着权杖重重跺地,对陈律的耐心终于耗尽。
从来就没见过那么难以驯化的客人,并且一言一行都跳脱在逻辑之外。明明**是想要活下去,但他的举动却无时无刻都在作死。
连他这个执行官也搞不懂了,那位客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克莱门特忍无可忍地召来下属,吩咐道:“你去告诉耶希特,那位不听话的客人交给他了,随便他怎么处置都行。”
不管他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既然不能同化为族人,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陈律下意识追着那团黑影进到了画中,周遭是冰冷而幽暗的海水,将他团团裹挟着。
他在水里最多能憋气十分钟,十分钟之内,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立刻回去。
陈律刚往前游了一段距离,身后便袭来一股危险的直觉。
对于危险的敏锐判断经常能够让他躲过一些致命的突袭,但现在是在海水里,他的行动没有那么矫健,所以那东西直接擦着他的身体而过,疼痛袭来的同时,能感觉到血液混进了海水中。
水下作战对陈律来说是个不利的选择,那东西显然也是海里的某个特产,陈律能隐约看到他身体的轮廓,上半身是人类的肢体,下半身却是一条鱼尾。
人鱼。西方传说里这玩意儿可不算友善。
陈律没想逃,他拿出自己唯一的武器,那把匕首。
恍惚像是回到了第一个梦境,梦里的夜火立誓在三分钟之内爆掉敌方首领的头。不过陈律没那么大的信心,能够在海里解决掉那条鱼。
那条人鱼似乎对陈律并不感兴趣,他只是不想让陈律追上自己,所以才会出手伤人。就在他打算游走时,忽然身后有人扯住了自己的尾巴。
这个人类似乎不怕死,明明在水下无法呼吸,甚至动作也并不灵活,却还是固执的要抓住他。
于是他伸出指甲如利爪的五指,直接朝对方的肩头划去。意料之外,那个人类躲过了,但也因此吐出几个水泡,看上去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果然人类是最无用的,明明从身体的各个方面都比不上自然界的任何生物,但他们却生命力顽强的像是鲸鱼身上的藤壶。真不知道这种**强烈,毫无节制的生物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用处?
也许是知道就算不管陈律他也会自己死,人鱼一甩鱼尾,挣脱了束缚后便朝着深海内部的黑暗游去。
深海之中,向上看不见阳光,向下只有无边的黑暗,陈律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游。
夜火在坠海时原本想着就此沉睡,却又被人生生唤醒。可这偌大的深海中,陈律听不到一点声音,四周寂静的可怕,他缓缓闭上眼,氧气即将耗尽的感觉如同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游走。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是梦中的夜火,随行医生的声音和白寒时不谋而合,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在他耳畔狂轰滥炸着。
“你这手怎么回事?”
“子弹取出来了,好好修养,别……放下你的枪!滚回去休息!”
陈律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感觉还是白寒时温柔多了。
白寒时,如果自己死了的话,白寒时会是什么表情?
陈律恶劣的想着,像是为了能看到白寒时脸上的神情,自己就能随时去死一样。
可他不能死,他想活下去,他总觉得就这么死了……不太值得。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远处的黑暗里多了一抹光亮,只是极小的一点,像夜晚仰头看到天上缀着的星。
于是陈律朝着深海里的那颗星游去,光亮越来越近,如同夜火不断在上浮时倒映在眼里的,那触手可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