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杂七杂八?”苏时看他。
诺兰双手撑着下颌,望着他的眼神稍稍上挑:“没什么,只是最近怪物太多了,我怕祂们伤到哥哥。”
“怎么担心这个?”苏时又抿了口甜果酒。
诺兰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那样哥哥会很疼。咬痕一时半会下不去,愈合会很困难。”
听到这句话,苏时差点呛个半死,薄红自后颈逐渐蔓延。
这都是哪跟哪?
他又想起之前他抱着自己的那几十分钟,配合那句“我只怕你疼”就更微妙了。
周围的顾客疑惑地看了看两人。
苏时的后颈又不自觉地红了些,现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尖。
诺兰自责地低下头:“对不起,都是我说话太难听了。”
怎么看着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马上都快哭了。
算了,应该就是自己理解错了吧。
苏时扶着额头,安慰他说:“那些怪物伤不到我的,以前那都是意外。我没怪你。”
“那就好。”诺兰眼眸一弯,再次朝着苏时灿然一笑。
……变脸比翻身还快。
“救命啊——”
听到呼救声,两人一齐偏过头。
窗外有一位男子不断向后退却,他的嘴唇哆嗦着,正前方有一只硕大的幻蝶蚀正在逐步逼近。
年幼时,他也是这样亲眼看着怪物将他的家人、朋友全部蚕食。从此无依无靠,十年漂泊。
多年前的记忆闪回,反复撕扯着苏时心底的愈合不了的伤。
他握紧拳头。
他就知道程金旭准没有安好心!
苏时拿起□□,飞身走了出去。
“嗯?”
诺兰后脚也跟了上去。
可当来到大街之后,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几百只幻蝶蚀从红雪中破茧而出,大肆往路过的行人身上碰撞,他们磕磕绊绊,不断奔逃。
“有怪物啊!”
“怪物来了!”
“谁来救救我啊——”
苏时皱眉:“啧。”
诺兰平静地抬起手,每个幻蝶蚀内跳动的脏器发出微弱的银光。
这就是怪物的心脏吗?
诺兰看向苏时,说道:“我只能控制怪物的心脏产生共鸣,但没有足够的心神全部了结他们。”
原来这就是秦灿口中所谓的异能相契,原来是诺兰的异能正好弥补了苏时易受影响的缺陷。
诺兰继续解释道:“心脏是怪物最脆弱的地方。而且位置都有所不同,越是强大的怪物,守护心脏的肋骨就会更难以攻破。”
他顿了顿,问道:“哥哥,看到祂们光点最明亮的位置了吗?拿起枪。”
看着诺兰的眼神,苏时有一瞬的恍惚,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自己的背后握住自己执枪的手。
诺兰凑近的耳边:“像这样,避开他坚硬的肋骨,来穿透他的心脏。”
“砰——”子弹射出。
幻蝶蚀在空中支离破碎。
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及时赶到,将受伤的行人抬上担架。
危讯仪那头传来查叔的声音:“苏时,诺兰你们两个人能听到吗?”
“能。怎么了?”
“西街那里怪物暴乱,目前你们解决了吧?在靠近蝶都剧院的西街巷子,程金旭在制造怪物。”
果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
查叔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一定要小心,程金旭他们有团伙。不好对付,安娜和左伊已经出发了。”
靠近蝶都剧院的西街巷子尾,那就是——
“听说你们在找我?”
对面仓库的屋檐上,一抹犹如烈焰的红闯入苏时的视野之中。
红衣女子身边跳来一高一矮的少年,女子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苏时,说道:
“苏时,你在黑市很有名气。很多人重金悬赏你的命。”
既然她提到了黑市,那他们就成是“绫鸦”杀手组织,传闻只要给他们高额赏金,就能和其他人狼狈为奸。
苏时倒也不惧:“因为什么?我长得好看,美死别人了?”
旁边的男子撇撇嘴:“自恋狂。”
苏时冷哼道:“该不会是没我好看,你偷偷悬赏的我吧?敢不敢勇敢点?自己不上手,居然让人家女孩子和旁边的小屁孩帮你打。”
一旁的少年瞬间急眼,他猛地一跺脚:“你说谁小屁孩?”
“你啊。怎么?”苏时拱火道。
少年指向苏时,悻悻道:“你们两个都给我上。”
“我看谁敢动!”
安娜手握铁刺鞭绳及时赶来,鞭绳种种落在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左伊的手中还托着一本黑皮书。
秦淮景也撑着伞从西街北边的小路走到安娜身旁。
苏时意外地说道:“淮景,你原来一直在西街啊?怎么方才没见到你。”
“嗯。”秦淮景平静回应后,视线掠过了诺兰。
奇怪,怎么是这个反应?苏时不解。
“好有意思呢。安娜小姐听说有双重异能,不过,据说你的异能等级只有B级别吧?”
红衣女子的指尖抵上自己艳丽的红唇,饶有兴趣地问安娜。
在场的人除了异能暂时没有经过检测的诺兰和安娜,其他人的异能均为A级以上。
安娜丝毫不受影响:“是又如何?”
“苏时,我还以为你的援兵有多厉害呢,看来倒也不过如此。今天你们别想见到那个人。”红衣女子笑着。
左伊随手在黑皮书翻过了一页,空白的页面上顿时浮现密密麻麻的特殊代号。
她草草浏览了一遍,说道:“绫鸦组织。代号‘夜莺’,S级异能者。杀人不眨眼。异能是血红绽放。她会在你身上下合欢蛊,要小心与她的距离。”
传闻“夜莺”一夜之间在舞厅直取一百人的性命,让人在临死之时纵享极乐,再从极乐中品味无尽痛楚,可谓残忍至极。
“知道了。”安雅回答。
夜莺轻轻勾唇:“左伊小朋友?你在黑市的价格也很高,五百万恒币,要比旁边安娜小姐的身价要高出两倍哦。”
左伊出奇的淡定:“呃,我能卖了我自己吗?在基地干五十年都赚不到这个数。”
苏时:“……”确实有道理。
“我没工夫陪你们唠嗑!想和你的这群队友唠嗑就到地府吧!”红衣女子纵身一跃,朝着安娜猛地伸出了手。
安雅甩着鞭子往后望去,嘱托道:
“你们俩进剧院找程金旭,可以不留性命。我们和秦淮景在外面殿后!你们赶快去。”
苏时抓起诺兰的手腕便往剧院的方向跑去。
站在屋檐上的男子看着两人的行迹,对着身旁的少年说道:
“何年,追上他们。”
直至看见苏时他们进入剧院,秦淮景与男子交战了几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他其实并不擅长远战,尤其是这副眼镜在冰天雪地尤为反光,敌方的动作在他眼中都是极为模糊的。
他喘着粗气远远地退了回去,趁着更换子弹的功夫,他颇为担忧地问道:
“苏前辈那边……真的没事吗?”
一旁的左伊还在继续翻着黑皮书,挨行解读上面的特殊符号,接话道:
“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么。”秦淮景转过头。
左伊重新翻过了一页:“那个叫诺兰的人其实一直在伪装。他仅仅是看起来很普通,他跟着苏时根本不是累赘。”
秦淮景不解地问道:“那他接近苏前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了半天,左伊噎了半瞬:“……大概是他长得好看吧。”
还真是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蝶都歌剧院——
苏时踹开大门,与诺兰开始从挨个楼层搜寻程金旭的踪迹。
来到二层档案室,却见到一个身着西装的人正襟危坐,手中还端着一杯美式热咖。
苏时有些意外:“笛克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有缘之人,我们再次相见了。只是没想到我们如此心有灵犀。”笛克教授优雅拊掌。
诺兰脸上的笑意消散:“这里的怪物不易对付,为何不等着我们护送着教授过来?”
“你以为呢?”
就在笛克教授放下咖啡的瞬间,只听得破碎的声响,诺兰正后方的玻璃瞬间支离。
笛克教授抬眼,稍稍瞥过诺兰一眼。
“不过如此。只是会吓人而已。”
诺兰面无表情地回答。
苏时总觉得诺兰这口气似曾相识,可当他把整个基地都回忆一遍,才发觉大概是自己的风格。
自己真是误人子弟啊,要是再说出点什么,怕不是他们两个都得有个三长两短。
为了不让诺兰继续作死,苏时捂住了诺兰的嘴,赔笑似地对着笛克教授说道:
“好了好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诺兰转过身,对着苏时挑了下左眉。
笛克教授故作惋惜状:“那还真是可惜,像诺兰你这个年纪其实确实该吓一跳的。罢了,我只是对二位比较感兴趣,所以来略尽绵薄之力的。”
他晃了晃一份泛黄的文件夹,提醒道:
“当年的档案室里,可是保存着很多有用的信息哦。”
诺兰轻呵一声:“这跟程金旭有什么关系?”
笛克教授看向他:“这跟幻蝶蚀有关系。”
诺兰走了过去,刚要拿走笛克教授手中的文件夹,笛克教授便凭空变到了左手上。
苏时:“我们的同伴正在外面作战,还望教授能够海涵,不要拐弯抹角。”
“海涵?怎么,就因为这个,你们拿不出一点诚意?还有诺兰小友,你既然都是小大人了,怎么对长辈敌意这么大啊?”笛克教授满眼的戏谑,像是故意为之似的。
“哼。”诺兰的左手紧紧握起,随后又松了开来。
苏时目光一冷,整个空间开始向平面挤压倾斜,咖啡也向着桌角一侧滑去,而笛克教授依旧云淡风轻。
原本开始扁平化的物质,在接触到笛克教授周身的这股波动后,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逆向生长,逐渐恢复成原本的三维形态。
他竟然可以把苏时的异能全部免疫抵抗掉。
就在苏时横向触碰到文件时,忽然整个世界开始倒转,窗外黑夜白昼相互交错,尘土刹那飞扬。笛克教授的脸上、身上开始出现红色的裂纹。
简直怪诞而诡异。
随着笛克教授的一声轻笑,文件连同笛克教授的碎片一起融入摇晃的天地。
原本笛克教授所处的圆桌从中间震裂,地下的暗道就这样出现在苏时和诺兰面前。
整个剧院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
苏时率先打开了暗道的门,瞬间过道的灯光渐次亮起。
“走吧。”他说。
走到阶梯的末尾,忽然一个清脆的响声从两人的背后传来。
有个相框从高台上掉落,打破了地道的寂静。
诺兰捡了起来,发现相框已经磕了一个角,他疑惑道:“这是?”
相片中,一位男士半跪在地,而林幼薇身着婚纱手捧着花,向对方投以笑颜。
翻过相框的背面,一枚闪亮的银戒正卡在夹层之中。
每每想起林幼薇老师因为要救十几个孩子,最后被人制作成怪物,苏时仍旧会感觉可惜。
苏时走到他的背后,微微俯下身,下颌顺其自然靠到诺兰的肩上:
“是林幼薇的戒指?这里面是不是有字,光线太暗,你帮我念念。”
感觉到肩头的温热,诺兰眼神稍微柔软了一些。
他拭了拭戒指内的尘土,念道:
“谨以此,赠吾爱程金旭。”
苏时愕然了一瞬。
所以,程金旭不仅是把林幼薇制作成怪物的人,同时也是林幼薇的爱人?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面前最后几盏灯渐次亮起,硕大的绿色玻璃水缸出现在两人面前。
而在水缸正中央,是一位被浸泡在福尔马林的半人半怪物的女性。
和之前他们所见到的幻蝶蚀一样,她背后的蝶翼布满了紫色晶莹的鳞粉以及挤满了紧阖的人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蝶都剧院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