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月相生 第2章 知棠

这边泠月还哄着岁岁，晴翎那边进来向沈知棠回禀，“娘娘，陛下差人来传话，午膳在乾元殿用了，乾元殿还有些事务未完，晚一些来曜仪宫。”

沈知棠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继续看手中的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一眼一旁的泠月，看她在专心哄着岁岁，低声询问晴翎，“陛下今日可召见裴瑾？”

晴翎同样悄声回复，“陛下今日未召见裴瑾。”

沈知棠放下心，继续看书。

泠月已经将岁岁哄睡下，小心翼翼的将岁岁放在摇床之中，看她睡得正香，这才往沈知棠那边走，看着沈知棠一派悠闲，小声抱怨，“感情我是来带孩子的，你个当娘亲的也不陪她玩玩。”

沈知棠毫无影响，翻了一页书，“这不是看你挺开心的，这下我更放心，我正好歇歇。”

泠月对岁岁好奇不已，“你说小孩都这么能吃能睡吗？我来的时候她睡了，现在玩玩又睡了。”

沈知棠嘴角一勾，“岁岁同晏辞一般，小的时候老爱睡觉，也不活泼，看来以后也是个严肃无聊的。”

泠月取笑，“那你自己呢？我看以后岁岁会像你一般，生人勿近。”

沈知棠不置可否，继续说，“你从前的宫殿都没怎么动，还是从前的布局，我着宫人已经打扫过了，只是隔曜仪宫有些远，看你喜好，曜仪宫也给你备了宫室，待会让晴翎带你去安置安置。”

泠月想了想，“我还是住在曜仪宫吧！再去丹栀殿怕是不便。”

沈知棠毫不在意，“想去便去，在这宫中也没人敢闲言碎语。”

泠月还是坚持，“算了，万一惹麻烦不好，我有时间自会去看看的。”

沈知棠看一眼泠月，还是妥协了，“随你，你在宫中居住，身边不能没有人，晴翎就在你身边伺候，万一有什么情况让她来。”

接着神色略显嫌弃，“从前便是个小受气包，如今有我给你撑腰，还是小媳妇样。”

泠月眉眼带笑，走过去同沈知棠坐在一处，拉着她的手语气娇软，“好好好，我知道阿棠对我最好，是我小没良心，成天辜负你，为了弥补你，给你捏捏腿可好？”

沈知棠神色嫌弃，到底是没拒绝泠月，由着她捏肩捏腿，闲聊着她在汾州的日常。

泠月说起汾州就起了兴致，说汾州天气潮湿，每到三四月份屋中被褥常常湿润，她和芙蕖呆了那么久还是不习惯。还说在汾州开了间绣坊，招了当地的绣娘，那两位绣娘极擅汾州当地的刺绣，绣坊生意也越来越好。也说她们在汾州的小院，种了许多的果蔬，自给自足不成问题。

还说芙蕖的厨艺不如她，沈知棠表示不信，泠月气愤，“来的路上还想着让你试试，既然这样就算了。”边说边摇头一脸惋惜。

沈知棠语塞，无言看着泠月。

突然，殿外传来宫人请安的声音，泠月抬头，恰巧门外的人跨步进来，泠月起身行礼，动作虽然生疏，礼数却没错。

泠月至今还不知如何面对这位年轻的君王，如果不是她的父皇，他会是大启最睿智明断的君王。

可十年之前，是父皇发动三王叛乱，杀害了启陵帝以及当时年仅十五的东宫太子，篡夺了皇位，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而如今，曾经的太子殿下以铁血手腕将大启重新收回，泠月想她还活着，还重新回到洛京，得感谢新皇心胸宽广。

新皇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免礼。”

之后便是满室寂静，泠月识趣，主动行礼离去，殿外晴翎上前带泠月前往居所。

沈知棠看着泠月离开，看着眼前的人施施然坐在她身边，神情不复刚才一般严肃，随口一问，“今日朝堂可有大事？”

楚云珩握了她的手，随手拿起小几上的书，声音温润，“朝上无大事，倒是仪景今日刚到吗？”

仪景是从前泠月的封号，沈知棠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嗯，从汾州走了十日，今日才到。”

看楚云珩未有反应，沈知棠继续说，“泠月按理说不应再回洛京，可她也是命途多舛，从前的事与她无关。汾州遥远，我原打算让她不再离开洛京，可她还是要回到汾州。”

楚云珩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沈知棠有些着急，捏了捏他的手，“你怎么不说话？”

楚云珩声音淡淡，“皇叔贪婪，膝下子嗣唯明慎与仪景明事理，叛乱之事本就与他们无关，我自是不会怪罪，仪景的事我也知晓。她若想留在洛京，恢复从前的封号，养在宫中或是另择良人嫁娶，不过一纸诏令。不过仪景大概是不愿。”

沈知棠放心了，“这些都随泠月，她在汾州也不错，留在洛京于她而言也不一定是好事。”

楚云珩闻言想起一桩事，不经意的问，“你可知裴瑾与仪景从前的事？”

沈知棠说，“泠月从前心悦裴瑾，可裴瑾对泠月并无男女之情，他二人从前都是泠月追在裴瑾身后，如今泠月对裴瑾早已放下。”

楚云珩轻笑，“你怎就知晓裴瑾对仪景无男女之情？”

沈知棠语带不屑，“裴瑾这人自以为万事皆可掌握，人心棋局皆可算计，泠月心思单纯，若是知晓灵州王家一事，别说现在，三年前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别说裴瑾心悦于泠月，已经迟了。”

沈知棠语气一转，“从前裴瑾与我二人少年相识，可他这样对泠月我着实不敢苟同，只盼他离泠月远远的。”

楚云珩沉默，不再说话，问了些岁岁的事，便让沈知棠陪着他去乾元殿处理政务。

泠月的宫室在曜仪宫的侧殿清谨殿，旁边紧邻岁岁的宫室，殿中陈设清雅宜居，格局甚至和丹栀殿相差无二，泠月最喜欢的是临窗的小塌，榻上小几精巧别致，最重要的是槛窗极大，比泠月从前在其它宫室见到的都大。

推开木窗，清谨殿外一览无余，殿外种了几棵银杏，银杏树干粗壮，叶子繁茂微黄，还没到落叶的时节。可阳光的光辉撒过银杏叶，温暖明亮。

泠月是极其喜欢这一方窗的，带着笑问晴翎，“我看这清谨殿窗户比别处大上许多，从前我的丹栀殿也有一扇极大的窗。”

晴翎微笑，低声解释，“娘娘觉得姑娘可能会喜欢大一点的窗户，翻新曜仪宫的时候顺便让人留下一件宫室槛窗做大一些，看来姑娘十分喜爱这扇窗。”

泠月望着窗外银杏，带着笑点头，“我喜欢，阿棠可真好，晚上下厨犒劳她。”

晴翎低笑，心中想的却是，这位从前也是金枝玉叶，可不像她见过的贵人一般高高在上，难怪皇后娘娘挂念她。

泠月将带来的衣物收拾妥帖，其实带的东西也不多，沈知棠准备得十分妥帖，衣橱之中一应衣物都有，这让泠月心中越发温暖，打算去做些糕点给沈知棠。

记得从前沈知棠在汾州驻守，在军中与将士同吃同住，泠月心疼她，常常做些糕点给她备着。

泠月也不是没想过做些菜，可当时她的厨艺着实有些堪忧，沈知棠吃过一次虽然没有明说，泠月回家尝过之后，对沈知棠的佩服更上一层楼，毕竟她面不改色吃完了。

之后泠月就变着花样给她做些糕点干粮，就是在那时，她学会了许多糕点样式，沈知棠也吃得开心，只是不知晓她怀孕之后口味是否有变化，待会问问晴翎。

泠月心中盘算着，对伺候在旁的晴翎询问，“晴翎，我想待会做些糕点，阿棠回来之后口味可有变化？”

晴翎说，“娘娘口味如从前一般，你说糕点，奴婢倒想起娘娘怀孕之时胃口不佳，总是想着姑娘做的糕点，说宫中的师傅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泠月一笑，心中雀跃，“那待会多做些，我倒是记得她从前不喜甜口，也不喜腻，我待会做些清香爽口的，她肯定喜欢。”

说完便让晴翎带她去厨房，曜仪宫中备着小厨房，沈知棠一向与楚云珩一道用膳，小厨房用的地方不多，但一应俱全，不多时泠月所需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泠月准备做个桂花糕、豌豆黄、再备一个八珍糕。

这个时节，桂花开得繁盛，将新鲜桂花用棉布挤压，去掉苦水，用蜂蜜腌渍，并与蒸熟的米粉，糯米粉混合，在盒中定型便完成，十分简单，不过泠月做桂花糕，喜欢将红豆蒸熟碾成泥，混合米粉，这样的桂花糕更加不腻。

豌豆黄倒是有些复杂，主要是没有泡好的豌豆，但好在膳房有泡好的豌豆，只是时间费一点，但也还好。八珍糕只是用料复杂了些，做法倒是简单。

不过半个时辰，泠月在晴翎的协助下糕点都陆续出炉，待要去曜仪宫送糕点却被宫人告知，帝后二人在乾元殿，泠月便让晴翎送去。

晴翎拎着食盒到乾元殿之时，沈知棠正与楚云珩商讨政务。沈知棠知晓泠月送来糕点，眼睛一亮，去窗边的小塌坐下，晴翎一一将食盒中的糕点摆上，恰好小几上有一壶清茶，沈知棠将茶杯满上。

被晾在一旁的楚云珩继续看着折子，沈知棠迫不及待捻起桂花糕，连连称赞，楚云珩不由得好奇，走过来也吃了一块，不过他一向不爱糕点之类的，就吃了一块。

正在这时，门外青冥来禀，“陛下，裴侍郎求见。”

楚云珩看着手中的折子，抬手示意青冥领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