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月相生 第12章 心迹

沈知棠听完眉头紧锁，泠月抿抿嘴唇继续回忆，“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后来我遇见了一只队伍，那只队伍虽然只有十几人，可十几人皆是装备精良的骑兵，而这些骑兵都是护送一辆马车去往汾州，他们停下休整的时候我发现马车中的人带着伤，快要到汾州之时，伤势复发，他们是连夜赶到汾州的。”

说到这里时，沈知棠心中已有计较，但还是问泠月，“那人是裴瑾？”

泠月点头，“我原本以为不是裴瑾，可他们确实经过祁阳原，护送马车那位将军浓眉大髯，左侧眉上有一道刀疤，阿棠你还记得你军中有这样一位将军吗？”

沈知棠微叹一声，“那人是李阳，我记起来了，马车中那人的确是裴瑾，当时汾州粮草告急，裴瑾奉命押送粮草，后来押送队受到埋伏，裴瑾不慎受箭伤，性命危在旦夕，李阳将军奉命送他去汾州。”

“后来裴瑾在汾州呆了大半年养伤，直到我接管汾州，裴瑾才去往端州。”

泠月心中有些心疼，不由得问沈知棠：“那他的伤完全好了吗？”

沈知棠看着泠月一脸紧张，还是如实回答：“他在洛京时就身中剧毒，只是靠药物维持着，后来在汾州又中一毒，当时若不是有渠先生在，裴瑾恐怕命不久矣，后来即便是得到解药，裴瑾的身体还是比之从前更弱，回到洛京之后裴瑾也并不在乎他自己，我与云珩心中着急，每次说他，他也并不当一回事。”

泠月听完心中更加忧心，想着下次见到裴瑾，定然要叮嘱他好好吃药。

沈知棠又问泠月，“那当时裴瑾知道是你吗？”

“他不知道，当时他在车中总是昏睡，听见我的呼救，才让李阳带上我，可他并不知道当时那是我，若不是他们，我和王翊他们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沈知棠不由感叹：“裴瑾与你还是有缘，没想到你们之间兜兜转转还有这一段。”

泠月同样感到如此巧合，她一直以为与裴瑾分别三年，可现在才知晓，她在汾州，他同样也在汾州，当她在为生计发愁，艰难度日的时候，裴瑾也受病痛折磨，明明都在同一处，可直到裴瑾离开汾州，他们都未曾见过一面。

想至此处泠月不由叹气，“阿棠你不知道，我来洛京之前也曾想过该如何面对裴瑾，我想三年过去，他可能早已忘记泠月是谁，原是不想再和裴瑾再有干系，可是当我知道裴瑾去过汾州，还在无意中救下我，即便他并不知晓，可我再也没有办法对他说出那些话。”

“阿棠你和裴瑾少年相识，你该比我了解裴瑾，我十五岁入洛京之时，就知道少年裴瑾素有才名，风光霁月，洛京裴郎谁人不知？可我再次见到他，是在平乐坊，人人都想踩着裴瑾，显示他们比裴瑾高贵，我讨厌那些人，可我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

“遇见他之后我就知道他处境艰难，深陷困局，我心疼他想要助他，可我也知道我不过一个孤女，即便我想助他，他也不会在意，甚至有些时候还会给他造成麻烦。所以我可以不在意他对我的冷遇讥讽，可以一次一次原谅他，直到离开洛京，我都没有后悔曾经真心待他。只是在灵州太辛苦，我很少再想起裴瑾，再想起他已经耗费我太多心力，我就以为我早已将他放下，可是再见到他，我欺骗不了自己，裴瑾他一直都在。”

沈知棠默默听着，待泠月说完，问泠月：“那你如今是如何想的？”

泠月不言，沈知棠心中明了，劝慰泠月：“按照你心中所想去做吧！”

泠月略有些吃惊的看沈知棠，“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沈知棠没好气的说：“我的确想骂你，可骂你有用吗？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与裴瑾哪是旁人可以说得清，泠月，你只需要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便如何去做，至于裴瑾，他可真是不知道拜了哪路神佛，你如此相待，若是他再负你，我去提红缨枪为你报仇。”

泠月不由失笑，握着沈知棠的手，真切的说：“阿棠，谢谢你。”

沈知棠摸摸泠月的头：“我们之间，何谈谢字？我一直将你看作我的妹妹，我只担心你委屈自己，泠月，我一直是你的后盾，不要怕裴瑾，有我收拾他。”

泠月听完眼眶微湿，心中感动不已，但还是好奇的问：“可我记得从前你说过，你斗不过裴瑾那黑心萝卜。”

沈知棠听了立马拍了泠月一脑袋，“这不过跟了裴瑾半日，气人的功夫见长啊！”

泠月捂着头委屈，不甘的辩驳，“哪有？”

沈知棠却不给她机会，起身打算回宫休息，临走之际还委婉点了菜单，泠月额角立马跳得厉害，但想着沈知棠方才的话，那就犒劳犒劳她吧！

随后也洗漱休息，直到躺在床上，泠月还是如做梦一般，裴瑾当真没有被人掉包，当真如他所说，他心悦于我，脑子中迷迷糊糊翻来覆去想了许多，泠月最终耐不住睡意，睡着了。

第二日泠月比往常晚起半个时辰，泠月醒来的时候还是不可置信，竟然睡了这么久，问晴翎为何不叫她。

晴翎笑着说：“姑娘多睡一会也无事，娘娘知道姑娘再睡，让人不要打扰。”

泠月更加羞愧了，起来梳洗一番，看了会书，便开始让小厨房着手准备食材，算着时间把菜做出来，刚好让沈知棠用午膳。

泠月在小厨房呆了半个时辰，才将这些菜出锅，沈知棠点的菜是从前汾州的地方特色，泠月在汾州呆了两年，不知不觉之中也习惯了汾州的口味，前几日在宫中无聊，便试着做了几道给沈知棠尝尝，没想到她十分喜欢。

平日里沈知棠大多时候都是午后去乾元殿，今日倒是奇怪居然去得如此早，泠月还在思考着是等沈知棠回来还是送去乾元殿，乾元殿倒是有宫人来传话，让泠月去乾元殿。

泠月这才带着晴翎往乾元殿而去，去了乾元殿由宫人引路，没去平日里的用膳的侧殿，倒是去了乾元殿中的后园，泠月心中还有些奇怪，但却看见亭中三人安坐等着泠月。

泠月心中惊讶，裴瑾今日来得如此早，待泠月行礼之后坐下，裴瑾还是眼光一丝不落的看着泠月，一见到她清隽面容上便含着淡淡的笑意，旁边沈知棠一脸鄙夷看着裴瑾，转头对着楚云珩示意，那意思泠月都能猜得出来，这让泠月羞涩不已，刚想让裴瑾不要如此明显。

就听见沈知棠语气凉凉，“如今人也看到了，早点出宫吧！”

裴瑾瞬间笑意消失，转头和善的看沈知棠一眼，那一眼暗含警告，可沈知棠是谁？何曾怕过裴瑾，立马对着泠月一笑，语气中炫耀之意难以掩饰，“还是泠月好，昨日我不过随口一说，今日便吃到喜欢的菜。”

泠月听沈知棠一说，便想起做的菜，让晴翎拿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昨日里我不知今日有这么多人，以为只有知棠一人，做的菜可能有些少了。”

裴瑾温和的说，“无事，以后机会还多，就先让娘娘多尝尝，毕竟日后也指不定尝不了几次。”

晴翎从食盒中摆出了四道菜，白切鸡，梅菜扣肉，清蒸鱼，酿苦瓜。都是汾州当地特色，沈知棠吃了之后十分喜爱这几道，所以今日泠月做的也是这几道。

裴瑾从前就知道泠月喜欢吃糕点，也爱研究糕点，从前在他身边也曾时不时做些糕点给他，只是他不爱这些甜腻之物，细数起来也没有尝过几次，只是不知道如今她的厨艺变得如此精湛，对着泠月有些心疼，“厨房事物繁杂，以后若有想吃的便让膳房去做，还是少进厨房。”

沈知棠正夹了块鱼肉吃得开心，听见这话瞬间辩驳，“我可没让泠月非得下厨！泠月是心疼我才为我下厨的，你说是吧！泠月。”

泠月笑着点头，顺着沈知棠的话应和，手中筷子为裴瑾夹了块鱼肉。

裴瑾原来心中还在烦躁沈知棠如此得瑟，下一瞬间就消气，执起筷子动作优雅的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鱼肉入口不腥，滑嫩无比。

裴瑾也不得不称赞泠月的确厨艺大涨，这道鱼并不是如宫中的做法一般，泠月做得更有滋味，而且鱼肉还是温热，滑嫩多汁。

裴瑾尝完之后点头称赞，“原来泠月如今厨艺竟如此了得。”

泠月腼腆一笑，“那你快尝尝其它的的菜。”

一旁的楚云珩一直未曾言语，静默给沈知棠夹菜，沈知棠听见裴瑾的话，对着楚云珩挑眉，“啧，这人当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特别是对裴瑾。”

裴瑾也当没听见，时不时给泠月夹菜，体贴至极。

泠月吃到半途突然想起今日的正事，她今日来原本就是有一桩事要和沈知棠说一下，没想到这里的不止阿棠一人，这下泠月不知如何开口。

裴瑾倒是见到她欲言又止，体贴询问，“是有什么事难以开口吗？”

这话一说，三人目光刷刷对着泠月，泠月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也无妨，便对着沈知棠说，“阿棠，马上快到我母亲的忌日，我从前在华山寺给她立了牌位，之前离开洛京之时虽然嘱托师傅多加照看，如今回到洛京，我便想去看看母亲。所以，我想那几日在华山寺小住几日，为我母亲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