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焦驰来说,见偶像的机会不多,他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就闲不住地到包厢门口等人。
这间会所的隔音效果很好,走廊上和包厢里面互不干扰。
焦驰等了一会儿,有一个陌生男人走到他面前停下,他疑惑询问:“请问你是?”
柯策:“你认识蔺文学吗?”
焦驰:“你找他有事儿?”
柯策:“我是蔺文学的朋友,听说他在这里过生日,就想着送一个生日礼物。”
焦驰:“朋友啊,你直接进去就成,他没那么多讲究。”
柯策无奈一笑:“我也想啊,但是我还有点急事,只好拜托你了。”
焦驰犹豫两秒,接过柯策手里的礼物盒子,在手中掂了掂:“那你至少留个名字吧,我好交代。”
柯策思考,唇边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阿策。”
焦驰:“阿这个姓氏倒是不常见,少数民族的吗?”
柯策笑笑不说话,对焦驰示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焦驰耸耸肩,继续迎着冷风等席俨。
几分钟后,席俨出现在视野里。
焦驰上前打招呼:“俨总,小嫂子——呸,瞧我这张嘴,被宋墨那小子给传染了。”
纪芯娇:“……”
席俨:“你待在这儿干嘛?”
焦驰:“等你们啊,里面又开始拼酒了,我酒量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席俨对纪芯娇说:“嗯,进去吧。”
焦驰:“哇,俨总体贴的样子。”
纪芯娇:“……体贴?”
席俨:“他说的醉话。”
焦驰:“……”
OK,俨总在追媳妇,我要保持沉默。
进去了,焦驰将手里的礼物交给了蔺文学,蔺文学毫不迟疑地接过:“哟,知道我本命年,还给我准备了两个礼物,焦小驰,你行啊!”
焦驰白他一眼,并默默解释:“是你一个叫阿策的朋友送的。”
蔺文学回想了一下,发现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号人,便猜测可能又是哪个想讨好他的所谓的“朋友”送的吧,于是随手往礼物堆里一放,然后搓搓手看着紧跟着而来的席俨……手上的礼物。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想从俨总手里讨到好,那是不可能的。
唯有生日礼物,他可以破财。
当然,这也不是说生日礼物就是特殊的,而是席俨送的礼物,动辄六位数起步,且一般都是高端定制,只是这份高端恰好落在了生日礼物上而已。
于是,圈子里还传,谁要是能有件俨总送的礼物,说出去也倍儿有面。
蔺文学夸张地接过席俨递过来的东西,朝人挤眉弄眼地说:“看这体型,得是个大宝贝吧!”
席俨:“也是希望你静心,明目,忌浮夸。”
颇为熟悉的用词,蔺文学感到一阵窒息。
来了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俨总送的礼物,都很能教育人,有人曾记录过收到俨总礼物的人的礼物。
像什么笔墨纸砚都是比较普通的了,还有个人曾收到一幅著名山水画大师的画作,其实这也还好,但那人过得是十八岁生日。
这画面,先脑海里想一想,一个法律上刚成年的大小伙,送人一幅山水画……虽然最后那份礼物被那大小伙子的爷爷以观摩的名义拿走了,但这个操作也是惊悚大胆。
蔺文学觉得这礼物着实烫手。
好在席俨也没有要求他当场拆封。
生日礼物算是最后环节。
当然,礼物那么多,不会全部拆完,蔺文学象征性地拆了几个比较重要的朋友的礼物,最后拆封席俨的。
要问他为什么还要拆?刚那表情不是庆幸俨总没有逼迫他拆了吗?现在竟然自掘坟墓?
废话。
因为倍儿有面儿!
他不仅要拆,还得当着几个人的面拆!
这几人里,席俨也就送过他和宋墨,另外两个的生日恰好每次都碰到工作日,他打电话约席俨之前还特意看了眼时间,这次也是侥幸在周日。但凡再晚一天,他相信,他连这“教育人”的礼物都没有。
光是“俨总的礼物”五个字就吸引了大把大把的目光。
蔺文学撕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装,终于看清了里面的礼物本身。
减去箱子的大小,流沙画样式的沙漏长一米二、宽九十厘米、高十五厘米,因为它一直都是立着的,勾勒出来的流沙画还算比较完整。
蔺文学将流沙画式的沙漏抱在怀里:“俨总,你觉得我应该把这东西摆在哪里?”
席俨:“书房。”
蔺文学:“……”
一阵熟悉的窒息传来。
他那几室几厅踏马的就没有一间是书房!
蔺文学职业假笑:“好,我会考虑的。”
蔺文学的生日聚会到了尾声,后面的就是各种high,席俨一向是敬谢不敏,到点就走了。
席俨一走,大家也就更加的无所拘束,但到底是没有玩太久,个把小时就火速撤离。
蔺文学的后座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盒子大小不一,颜色各异,都挤在那小小的方寸间。
回到小区底下,他喊了几个物业人员一起帮忙,才把那几大箱礼物拿回家。粗暴的拆箱后,他把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分开放。
拆着拆着实在太困了,蔺文学连打了几个哈欠,今天从凌晨开始就在嗨了,忙了大半天,这会儿是真的累到了。
又拆了几个,蔺文学揉了揉眼睛,将剩下的撇开,洗洗就睡了。
夜色依然宁静,一辆黑色车子奔驰在公路上,风景线与它而言都是匆匆的过客。
之前在包厢里还好,月光照射不到屋子里,现在出了外面,月亮的光线透过前窗,结实地在纪芯娇身上滋补。
之前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都是不累的,最近这两天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一滋补就累,一累就犯困想睡觉。可能是凝固出实体之后,就不单单是灵魂虚影的滋补,它需要的日月精华不仅仅是表面的一层,它还需要被转化。
而转化的过程是有所消耗的。
纪芯娇睡前浑浑沌沌地想了很多。
最后不知联想到哪里去了,嘟囔了一句后彻底没了动静。
——想吃红豆小米粥,唔,好困。
席俨侧过脑袋瞥了眼副驾上的纪芯娇。
纪小姑娘已经闭上眼了,她的手规矩地放在小腹前,端庄地交叠着,看着好一幅美人入睡图。
不知多久过去,自觉将视线放在纪芯娇身上有些久了,席俨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前方依旧是路灯和车子,一盏一盏的灯从两侧极速地倒退,席俨心里诡异地平和下来。
人生二十八|九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幸福美满的一幕发生。
副驾上坐着的小姑娘,是他要待会儿要回的同一个家的人。
席俨每周的一四五有课,周二周三一般是自由安排时间,他最近的周二周三都被上个月从陈墓山带回来的一些古董物件充斥着,研究起来。
南域大学他除了在博弈楼有一间办公室,还有西北门方向的研究院,他也有一间办公室。
不过那里的办公室是独立的,且整整一层只有他自己,那一层都是属于他的领域。
上了几步台阶,进入研究院一楼外面的空旷走廊空间,席俨手中撑着的伞往纪芯娇那边一偏,这个过程中几滴雨水落在自己身上,在本就滴了些许水的肩膀上基本看不出来。
黑色的大伞从她后方绕过,席俨食指拇指扣住伞柄,往上一拉,轻松利落地关了伞,关伞后他轻轻抖了两下伞顶上残余的水渍。
纪芯娇也是这时候才看见席俨另一边肩上的大片水渍,忍不住说道:“你不用给我撑伞的,大家又看不到。”
这一路上,纪芯娇又确定了一件事。
白日里,还是只有席俨能看见她。
纪芯娇说这话时,脸色是略显苍白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从醒来后就一直面光红润的纪芯娇,这么一小会儿的精力流失,看起来倒还是挺显眼的。
她苍白的脸色是刚下车那一小会儿造成的。
她和席俨是同步下车的。
这也就导致了席俨向她走去的途中,那几秒她不小心淋到雨了。
本来她不觉得会发生什么,只不过一场雨而已,而且那雨也不是多大。
但是那一瞬间,她发现身体里的活力精力同时在流逝,虽然感觉上不明显,但当时她还是下意识地踉跄了一下。
席俨心绷着:“不是大家看不看得见的原因。”
纪芯娇:“那至少不要淋湿自己吧。”
席俨:“没事,我实验室里有换洗的衣物,倒是你,如果你衣服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毕竟白天你还是透明状态,我不确定到了晚上你会不会因此受影响。”
纪芯娇本想说她衣服不会湿,关于她的身体状况她还是很清楚的。
但是,这样扯下去总感觉会没完没了,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我比谁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用怕麻烦到你。”
席俨隐隐叹了口气:“麻烦是有,但也有担忧,我们被迫绑定,很多事从表面上就已经割舍不开。”
纪芯娇:“哦。”
——好吧,本公主也知道自己很麻烦,但谁让本公主是被他的鲜血给唤醒的呢,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整天面对这么一个冷淡面瘫。
席俨:“……”
冷淡?面瘫?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还有这么两个标签。
——不过,这两天他倒是对本公主挺不错的,刚才的话我暂时收回。
——话说,难道是本公主的样貌终于感动上天,老先生终于决定做个好人了?
纪芯娇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说道:“我们都努力不给对方添麻烦。”
——唉,我可真是个体恤民心的好殿下。
席俨将伞柄挂在门口的横杆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