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们就说好了哈,你没事就玩玩手机。”纪芯娇放弃了色|诱这条路,玩了个套路,并单方面宣布席俨配不上她,最后说道,“我现在还拿不动太重的东西,只能拜托您纡尊降贵动动手指头。”
——知道你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瞧我多贴心,让你玩玩手机就好了,我自己看。
席俨:“……”
至于纪芯娇有多执着于手机这个东西……
反正她醒来的这六七天里,对周围也算有所了解,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叫手机的东西。
和她那个时代不同的是,传信如信鸽,信鸽要训练才能用,且只为固定的人群使用。
再如千里马,距离近了还好,远了得好些天才能送达。
手机就不同了,基本人手一部,立马就能联系到对方。
而且她还听说手机这个东西很厉害,能知道你所想知道的所有事,于是就把注意打到席俨身上,但席俨除了必要的联系,平时真不怎么玩手机,加上她又离不开席俨太远,导致她对这个世界还是不甚了解,处于半脱轨的状态。
席俨自动略过纪芯娇心里的话:“你想了解什么?”
纪芯娇眼前一亮,看他这架势,是要亲自告诉她?
为什么这么高兴?
大概,纪芯娇是很尊重老师这个职业的。
在她看来,席先生的官职就和她那个时代记录历史撰写史书的史官相近,都是随口就能吟前朝历史百家文化,手机这个东西她到底也只是听说,史官可算是她亲手盖戳的。
纪芯娇道:“你们眼里的南朝,可以只讲南晋年间的事,以及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
席俨说:“南朝共存在六百载,最后一任皇帝是登莘皇帝,名纪长隆,登莘皇帝在位期间的年号是南晋年。南晋五年,与其皇后孟氏育有一女,名,”说到这里,他看了眼依旧规矩坐姿的小姑娘,“名纪芯娇。”
纪皇及其皇后对此女极度喜爱,一出生就获封号,敬阳公主。史书记载,敬阳公主优雅端庄,知书达礼,娇而不傲。
南晋六年,小公主的周岁宴宴请了周边各小国前来觐见。
南晋二十年,敬阳公主年满十五,笄礼上惊鸿一瞥,见证人都言敬阳公主乃天人之姿,那场笄礼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南晋二十五年,敬阳公主年满二十,朝内外都传是纪皇过度溺爱敬阳公主导致降下天罚,举国上下都扬言烧死公主,以慰天怒。
同年,敬阳公主被烧死,南国灭国。
敬阳公主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不多,但据史书记载,敬阳公主端庄有礼,一举一动都是规范,是南晋年间女子的楷模。
“所以我已经一千多岁啦?”纪芯娇听完现在的时间线,忍不住惊叹。
以前二十岁时就被叫做老女人,现在……
——那我岂不是老古董了?
席俨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你想了解的,我都已告知。”席俨说,“现在该我了,你每天晚上在阳台干嘛?”
“吸收日月精华。”纪芯娇说。
“知道了。”席俨说,“所以和今天郑老师不小心看到你有关。”
“嗯,有关,等我吸收到一定程度的日月精华,身形就可以凝固出实体,那时候就不止你一个人能看到我,大家都能看到。”纪芯娇说,“再或许,连这限制的距离也会解开,到时候我便不会烦到你了。这段时间的打扰,实在抱歉。”
“不必,你没有影响到我。”席俨说。
——那是当然,本公主一不用吃饭,二不用喝水,只需你家阳台一借,衣服都是一直干净不曾脏过,简直没有比我更贴心的了。
——再说了,就他那四大皆空,本公主就是想影响都难如登天。
纪芯娇轻轻缓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说:“那就好,我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席俨:“……我要睡觉了。”
纪芯娇下意识福身,简单地行了一礼,起身出门了。
纪芯娇走后,席俨按了按太阳穴,掀开被子上床,上半身靠在床头的靠背上,整个人脑子有点混沌。
自一周前考古工作结束,从陈墓山回来后,家里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
现在看了几天倒是有些免疫了,但最初看到纪芯娇的画面,他当场是僵在原地,罕见地好一会儿反应不了。
那震撼的记忆仿佛还没散去。
纪芯娇身着藕粉色襦裙,头戴金银珠钗,嘴巴上涂着不知道什么口红还是口脂,看起来水盈盈的,光亮晶莹。芊芊玉指规矩地放在腰腹处,嘴边始终挂着多一分亲近少一分疏离的礼貌微笑。
双眼皮翘眼尾,睫毛又密又长,像小刷子一下一下的可爱极了,扑闪扑闪的水眸保持着镇定,里面的无助说着未尽之语。皮肤白皙软滑,仿佛吹弹可破,细腻得可见藏在毛孔中的绯色,与慌张。
慌张?
其实那时候他也有点慌,不过是慌乱,不是慌张。
平时清冷淡漠的面庞都生出了一丝龟裂。
周六的清晨阳光明媚,四月初的天气微微凉,晨起的露水滴落在外窗台边。
因为纪芯娇这个意外,席俨已经一周没有晨跑了,家里买了跑步机,昨天才到的。
还没锻炼完,放在跑步机上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备注,蔺文学。
席俨关掉机器,将手机拿起来接听。
“什么事。”席俨说。
“俨总,你工作结束了吧?”电话那头说。
“教师永远没有工作结束的时候。”席俨说。
“得,您跟我咬文字游戏呢,我就是一六九不分,到不了您那高度!”蔺文学说,“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从年前就在邀请你了,你总说工作忙,这回我可打听清楚了,你丫的已经忙完一个礼拜了,再说没空,我们就绝交了啊,这二十多年的友情就撂在这了。”
“谁丫的?”席俨说。
“我,我丫的。”蔺文学立马改口,怂得一如既往,“我踏马这是招了个祖宗诶。”
我家里还有个现成的祖宗呢。
席俨微微怔住,将这句话咽了回去,答应了蔺文学的邀约。
吃完早饭,席俨走到客厅的阳台处,拉开帘子,果不其然在那儿看到纪芯娇。
他上前两步:“纪芯娇。”
纪芯娇闻声睁眼,转头朝后看,立马起身捋了捋下摆的裙子,说道:“席先生有事请讲。”
席俨:“明天晚上我会外出,大概下午六点。”
纪芯娇:“知道了。”
——原来他终于知道每天早上我上一刻还在阳台,下一刻就出现在门口,这对本公主来说是有多惊悚,学会提前告知我了。
——真棒,值得奖励。
席教授转身的动作顿了一秒,他觉得他并不需要这个奖励。
衬得他之前的行为很不绅士礼貌。
席俨来了又走,纪芯娇站起来又坐回去,相安无事的一天过去了,又到了晚上。
纪芯娇坐在椅子上……等等,坐在?!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下的椅子。
是实心的!
她没有穿过去,她可以结结实实地触碰到椅子,不需要依靠自己本身的力度而控制着自己坐在上面,以免一不小心就穿过去了。
从醒来开始到现在,纪芯娇第一次出现了极度兴奋的状态,可还没等她延续这份欣喜,她眼前忽地一晃,再睁眼时,出现在一个温暖的密闭的空间里。
房间里冒着热气,就像洗澡时产生的水雾似的……
薄薄的水雾因为生人的入侵,很快消散开来,待纪芯娇看清眼前的情况时,整个人完全不知所措。
她差点失声尖叫,好在最后控制住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还是说现在的时代已经开放到男子在家可以裸奔了?就围着个白布条?
“……”他白布条都是因为突发情况随手一扯,再快速围上的,席俨将浴袍系好结,这才抬头回复她,“我在洗澡。”
言外之意:是你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的。
纪芯娇竟是意外地听懂了席俨的话外之意,脑袋微摆动,用余光观察四周的状况。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洗澡的地方会有镜子,但根据这几天她记住的方位及主要物品,这个地方的确是浴室。
纪芯娇脑子一片空白:“抱歉,我,我,我……”
其实到现在纪芯娇本人还懵着呢!
席俨适度地扯开话题:“你先出去,我穿个衣服。”
纪芯娇忙说:“噢,好好好,我在外边等你,待会儿见。”
说完转身就溜,脸憋不住红了一大片。
尴尬的气氛短暂地消去。
纪芯娇出来后,直奔她昨天坐过的沙发。
昨天还是依靠自己的巧劲看起来像是坐在上面但其实根本没有接触到,但今天,她是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了。
这几天里她一直对沙发这个东西好奇。听说这是个很软乎乎的东西。
纪芯娇一屁股坐下,认真感受了一下。
嗯,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失望,和她寝殿里的小榻并无明显区别,甚至比她的小榻还要硬上那么一两分。
满足了对沙发的好奇,她思想闲置下来。
结果画面立马又回放刚才浴室里无比尴尬的一幕,因为心虚,她开始下意识地打量起席俨的房间摆设。
放眼望去,房间的色系比较暗淡,整体偏灰黑色,浅灰色的方格被褥大部分都很工整,只有左边床头柜下方一点的位置有一点褶皱。床头柜本身也很干净,右边一盏台灯,左边放着手机,下方的柜子里面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屋子里唯一的亮色大概就是靠窗户墙边的一盆绿植。
绿植大概有一米二高,花瓶口的直径约三十公分,枝丫因为时常修剪并没有过分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