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湘元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切都对得上唯独柳玄灵和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对不上,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祝湘元开始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跟着柳玄灵一伙人一同回到了祝家府,祝湘元看着眼前规模宏大的祝家府一时之间晃了神,富丽堂皇的装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这不可能!
在祝湘元的记忆中祝家是在他将近成年之时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按理来说现在不过是个落魄的小医馆。
祝家人见祝生回到了祝家赶忙上前迎接,首先走在前面的是闻秋,身着橘黄色的薄衫身上没有太多的装饰,正有着身孕,按时间推测现在怀着的便是祝秋元,祝湘元看着闻秋心中一阵苦楚,闻秋本是府中最得宠的大夫人却遭亲生妹妹的妒嫉从而被陷害,临终前将祝秋元托付给自己可自己竟如此不称职……
除了能给祝秋元送些补身子的草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闻秋的身后跟着王凤梅和王凤梅的几个孩子,其中一个朝小祝湘元做鬼脸的祝湘元一眼便认出是祝徇…从小就这德性,认不出来才怪。
闻秋恭恭敬敬的给祝生行礼:“恭迎祝老爷。”
祝生上前扶住闻秋:“不必行此大礼,你如今还怀有身孕。”
闻秋站起了身
“谢过祝老爷。”
身后的王凤梅见闻秋和祝生一片和谐的景象不爽的白了一眼心想:是大夫人又如何好几年才怀上种也不知是男是女怎么祝家的人都围着她转?
王凤梅还是一如既往的藏不住表情她对闻秋做的表情被祝湘元看得一干二净。
当祝生将目光放到王凤梅身上时王凤梅立既换了副神情笑脸相迎但祝生并未领情他也不喜欢王凤梅这个人他也不明白祝潮当年为什么要纳他为妾。
祝生敷衍的朝王凤梅点点头径直走进了府内,祝生来到至厅招呼丫鬟为他备好沐浴的用品,其他人无关紧要的人则是回到了各自的厢房当中
祝生摸了摸小祝湘元的头
“爷爷有要事要和你母亲讲,湘儿可以先去你秋娘那里玩吗?”
小祝湘元拉着祝生的衣袖撒着娇:“不要,我要爷爷陪我玩。”
柳玄灵来到小祝湘元身边将他抱起
“湘儿乖,爷爷一会就去找湘儿玩好吗?如果湘儿不听话祝生爷爷一会就回去了!”
小祝湘元委屈屈巴巴的点点头眼中擒着泪
“好吧。”
“我就知道湘儿最听话了。”
柳玄灵抱着小祝湘元来到中厅门口将他放下,看着小祝湘元离开,祝湘元原本想着跟小祝湘元一起走但他的脚刚迈出门口又是一阵熟悉的感觉,他又回到了原地。
“看来有人希望我继续看下去,到底是谁?”
主厅内见到小祝湘元离开的柳玄灵直接跪倒在祝生面前
“我答应您……我会将恒生花的力量献给当今帝王,但我求您放过湘元,他是无辜
的,我也不希望他走我的老路。”
祝生赶忙上前扶起柳玄灵:“你是我亲手养大,你若有请求我怎么可能拒绝你,湘儿也跟着祝家姓我自然也是当他为祝家的亲孙子,闻秋和凤梅应当也不会为难他,必竟你只是祝潮名份上的小妾,湘儿也不是祝潮的亲骨肉。”
柳玄灵的手紧紧抓住祝生的衣袖:“真的很谢谢您……”
祝生看着柳玄灵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当今圣上没有找到你的同族人或许你可以一直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天命难违你若不去整个祝家都会陪葬……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剩下的事情我早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一切了,我会让湘儿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祝湘元被眼前两个人的对话绕的迷迷糊糊的,自己眼前看到的究竟是人为捏造的还是实现?
忽然一阵疼痛感侵袭着祝湘元的大脑,祝湘元感到头痛欲裂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唔……好痛……”
祝湘元的额间冒出冷汗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双手紧抱着头,他的瞳孔逐渐变成金黄色,祝湘元脑海中尘封的记忆一下只冲破封印全都涌现出来。
祝湘元虚脱无力的伸出手试图抓住眼前的人最后还是失去意识的昏了过去。
“我究竟是谁?”
曾经那个仆人称是自己的生母……祝家明明是后来才变得繁荣……眼前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是谁……真真假假……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活着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变得如此乱七八糟?祝湘元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
当祝湘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瞳孔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谢虞侯端坐他的身后为他输送功力看见祝湘元醒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的精神体有点不太稳我用功力帮你稳住了。”
此刻的祝湘元口干舌燥声音有点沙哑
“谢谢。”
刚说完话的祝湘元又一头栽倒在谢虞侯怀里
“……怎么回事?”
谢虞侯为祝湘元把了一脉还算正常但他的体内却莫名多出一股很强劲的力量?
谢虞侯将掉落在地上的古籍收好让祝湘元躺在地上脱下外衫盖在祝湘元的身上,谢虞侯也疲惫不堪的靠在墙边休息。
只是没人留意到祝湘元的大腿左侧出现了恒生花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谢虞侯迷迷糊糊的醒来,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刚刚在那本古籍上习得的功法以及自己为压制功法所用的功力尽数散失。
谢虞侯看着怀中仍旧昏迷的祝湘元想叫醒祝湘元但这时的祝湘元忽然用手扯住谢虞侯的衣物,嘴里喃喃不清说着呓语,谢虞侯俯身凑近去听
“阿娘…湘儿知错了…求您别走…”
“……”
谢虞侯静静的看着祝湘元从腰间拿出一瓶药丸,这是谢虞侯自从上次心病复发后专门研制的,用于镇气静心的药丸他也不清楚对现在的祝湘元有没有用但眼下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谢虞侯拔掉了瓶口的塞子倒出一粒药瓦轻轻掰开祝湘元的嘴放了进去,药丸进入的很顺畅祝湘元很快便吸收了,祝湘元的呼吸开始变得匀称,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谢虞侯犹豫再三还是将祝湘元揽入怀中让他倚靠着自己的臂膀将外衫扯过来重新盖在祝湘元身上,谢虞侯盯着祝湘元的睡颜出了神……
“尘儿……长大以后要成为大将军守护好你的弟弟。”
谢虞侯正和他的生母坐在亭子里看着院落里正在舞剑的谢妄,现任谢将军战功累累的大功臣。
谢虞侯的小手中抓着树枝有模有样的学着谢妄,一副认真的小表情逗得沈钦雪心里直乐呵,一旁的待从也附和着沈钦雪对谢虞侯夸赞连连,谢虞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洋溢着神气的表情。
沈钦雪上前抚摸着谢虞侯红扑扑的小脸庞。谢虞侯喘着气
“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
沈钦雪温柔的笑了笑
“好。”
但随即画面一转沈钦雪面目狰狞,双眼充满血丝的抓住谢虞侯拼命质问:“你做了什么?你杀了谢永行?你枉为人兄!你不配做我的儿子!滚!”
谢虞侯拼命摇着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娘……我错了。”
谢虞侯满眼泪痕的被惊醒,他大口喘着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但怀中的祝湘元仍旧在睡梦之中。
谢虞侯用袖口拭去脸上的泪,看着墙上火光晃动的油灯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哪个时辰了?”
谢虞侯也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这样密闭压抑的空间让人待的很不舒服。
谢虞侯将怀中的祝湘元轻放在地上用古籍充当垫枕,找了个离祝湘元最远的地方坐下运功,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障气。
雪风山……
虽说现在正是夏时令但雪风山仍旧是冰天雪地,四周纷飞的大雪落在无言的肩头。墨绿色的大氅,形状怪异的束腰,披着深黑色的披风,束着高马尾,插着一只做工粗糙的发簪,肤色偏白,那种不健康的白色,谈绿色的瞳孔,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无言轻轻推开雪风山山顶上那深藏的一道大门,伴随着一阵厚重的机关工作的声音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通往深外的阶梯
这里是仙雪冰窑,早在几百年前一位绝世高人为死去的爱人所铸的“棺材”,人死后不出半日再加之用功力保留其容貌放入这冰窑之中便可保存其尸永不**,若能修复其人的精神体便可死而复生,可百年来从未有人成功过。
无言的手中紧攥着玉骨笛,他的指尖泛白似乎正承受着某种痛苦,无言的左手搭在冰窑的墙上,颤颤魏魏的走向冰窑深处,仙雪冰窑周围的墙体晶莹剔透,顶上挂着水滴凝成的冰柱,空间很宽敞,同时也很寂静,只有偶尔滴水的声音和无言的喘气声。
无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到了冰窑正中央的冰棺旁,如释重负般的坐在了冰棺旁,冰棺上躺着一个看起来面目祥和的男子,披散着墨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毫无血色,身着一件淡蓝色带有白色印花的长衫。
无言静静地看着那名男子不顾身上的伤痛拿起手中的玉骨笛,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回荡在仙雪冰窑中。
那是一种悲切凄惨,思绪万千,充斥着无尽思念的声音
“春生再等等,属于我们的春天就快来了。”
一曲毕,无言将玉骨笛收入腰间,冰窑的深外走出了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及腰的白色长发,甚至连他的眉毛和睫毛都是白色,那男子闭着眼,额间有着凛花印记
“痴情人,可怜,可悲,可叹……”
男人的声音很清冷与冰窑里的氛围很符合。
无言无动于衷的坐在原位,柔情的看着春生。沉愿对于无言不搭理自己的行为早己司空见贯并没有过多计较只是缓缓走到无言身边
“你受伤了?”
无言还是用沉默回应沉愿
“至于吗?你真的相信你能够让春生复活吗?痴人说梦!”
与先前平静的语气不同沉愿说话时带点愠气,无言搭在春生尸身上的手轻微的动了动
“那如果躺在这的不是阿春呢?如果是他呢?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沉愿默默攥紧了手偏过头去
“我对那个判徒才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自欺欺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变成你现在这样的吗?”
这次轮到沉愿沉默,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这份沉默持续了很久是沉愿率先打破的。
“我来帮你疗伤。”
“不用。”
沉愿不顾无言的拒绝强行对无言使用了定身咒,将自己的功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无言体内,沉愿将功力输给着无言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灰白色,黯淡无光的瞳仁
“你……为什么帮我?”
“我们很像,仅此而己。”
“一点都不像。”
沉愿低头看了一眼春生的尸身,良久才道:“嗯,一点都不。”
仙雪冰窑外一只长鹰盘旋在苍空之中,时不时地发出几声低鸣,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盖住了无言来时的痕迹。
压制住体内障气的谢虞侯将目光移向仍旧在睡觉的祝湘元,谢虞侯站起身走向祝湘元,谢虞侯注视祝湘元,祝湘元的呼吸很匀称,一起一伏,谢虞侯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
“看起来睡得挺香?”
谢虞侯来到祝湘元身边坐下,靠在墙边,从怀中拿出那只草编的蝈蝈在手中仔细端详
“花灯节之前我会带你出去的,一定。”
不知过了多久祝湘元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祝湘元强撑着睁开眼,他只感觉到自己最近好像睡了很久,几乎都属于昏迷的状态,祝湘元整个人软趴趴的,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劲,刚刚睡着的那段时间他所被篡改的记忆全都通过梦的形式呈现出来了。
柳玄灵是他娘,祝家并不是通过他的努力才变得繁荣,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人,让恒生花绽放是他的使命……不,他没有使命,就算有那就是守护好祝秋元让祝秋元幸福快乐平安的活下去。
祝湘元整理了一下思绪从地上坐了起来,谢虞侯的外衫从他身上滑落
“醒了?”
谢虞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湘元有些不好意思的拾起谢虞侯的外衫整理好转过身双手奉给谢虞侯“不好意思,帮倒忙了……”
谢虞侯接过祝湘元手中的外衫
“举手之劳。”
“……谢谢。”
谢虞侯看着低下头的祝湘元将外衫披在了自己身上站起身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朝祝湘元伸出手
“想谢我就从另一个方面回报我。”
祝湘元搭上谢虞侯的手,谢虞侯轻微一用力就将祝湘元拉了起来
“另一个方面?什么方面?”
谢虞侯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学好武功,保护好自己……如果可以试着依赖我活下去……”
谢虞侯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小祝湘元并没有听见
“嗯。”
祝湘元虽然不懂谢虞侯说这话的意义,但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自从祝湘元的记忆被找回后他便和谢虞侯坦白了自己和贾元春的“两月之约”谢虞侯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很蠢吗?那么冲动?”
“并没有,至少你没有退缩。”
“谢谢。”
谢虞侯伸出手摸了摸祝湘元的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谢虞侯迅速的收回手用咳嗽来掩饰内心的尴尬,祝湘元则是呆呆的愣在原地,互相沉默了一会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这件事。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连食物都没有,没出去之前先被饿死了……”
谢虞侯倒是没什么但他想到祝湘元并没有接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好像做不到他这样可以长时间的不进食
“这是个好问题,我试着恢复功力看看能不能强行破开地牢的门。”
“嗯。”
谢虞侯刚打算运功此时顶上又再次响起机关声,地牢的大门被打开长梯伸了进来,刺眼的光洒了进来,凌毅身着暗紫色的长衫,暗紫色的配色将凌毅衬得肤白如雪,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此次的束发松松散散的,额着飘散着几根发丝,似乎是抹了点胭脂膏粉,娇艳又危险的美人。
谢虞侯看着凌毅下意识地将祝湘元护在身后。凌毅眯着眼盯着谢虞侯身后的祝湘元,祝湘元能感受到凌毅眼神中的不善回视了回去
凌毅忽然笑了一声,很短,很轻,不易被人察觉“都别那么紧张嘛,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坏事的,我是来送饭给你们的。”
回应凌毅的是一片沉默但凌毅也不恼而是拿出腰间的扇子撑开
“沈侍卫,送饭来。”
沈祭听了凌毅的指示便拿着饭盒走入地牢来到凌毅身边,凌毅看了一眼谢虞侯他们随后将目光移向饭盒用手轻轻推开顶盖
刹那间谢虞侯揽住祝湘元的腰双腿发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掠过凌毅的身旁,谢虞侯的余光却撇见那饭盒里是空的,但谢虞侯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而是带着没反应过来的祝湘元逃离了地牢,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南云之府。
地牢内的凌毅只是轻笑一声推开沈祭手中的饭盒,饭盒落地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计划才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