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
库房,阿志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行军床上,一边收拾满床的衣服,一边对着墙上贴的海报哼歌。
忽闻传来敲门声,阿志道:“来了来了,他妈的,偷半个钟的闲都不让,真把老子当拉磨的驴。”埋怨着他就要开门,却觉得哪儿不对劲。
往日老使唤他打杂的屠夫李嗓门贼大,拍起门也啪啪的,今天怎么劲小了许多,还不吱声呢。
他“哐”的攘开窗户,叫道:“谁啊?”
不管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看不到门口有人,敲门声自然也停止了。
“奇怪,敲错了?”
库房在冷库的外边,保管着各类账本跟钥匙,还是因为他识字才能分到这活,不用跟牲畜为伍,旁边也没有别的房间并排,谁会敲错门呢。
等他回到床边,又有人敲门了。
“妈的到底谁啊!”他心里直犯嘀咕,却留了心眼,不回答直接大步走过去,想趁门还在敲拨开窗帘往外看。
结果外面的人跟他肚子里蛔虫似的,又卡着点跑走,这下阿志彻底怒了。
第三次再这样,他也不去门边了直接大声嚷嚷:“哪来的崽子拿我开涮呢滚一边去!”
这回终于有人说话了,是道又低又软的声线。
“我来洗衣服。”
“洗衣服?”
阿志看到窗帘左侧阳光果然投下一根高束的马尾,不由乐了。
想到刚刚那女孩柔顺的发质,水嫩脸颊上可爱的桃子绒毛,他就想得抓心挠肺的。
原来是她偷偷找来了,怪不得敲一下门就跑呢,估计是害羞被人撞见。
他乐不可支去开门,的确是个女孩,只不过是他无比熟悉的一张脸。
阿志的表情吃惊,却很快又眯眼,双眼露出威胁:“是你,你胆子可真是跟以前一样大!”
他根本不担心小玉是来寻仇的,首先她手无缚鸡之力,胆子大但体格在那放着,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
其次这儿是他的老窝,随便喊两句黑话就有人来,小玉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况且,小玉还跟一年多以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那样,含着眼泪一脸幽恨,可怜兮兮的眉毛宛如两条凋零的野草,整个人没有活力和生机。
“阿志。”小玉抱着包,“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们能进去说说话吗?”
“呵呵。”阿志往门框上一靠,对她的旧袄子旧鞋无比嫌弃:“找我?找我来报恩啊?”
“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吗。”小玉泫然欲泣,拉着他的手腕摇晃,“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让我进去成不。”
阿志嬉皮笑脸道:“你都是别人睡过的女人了,还往我房里钻,就这么喜欢我啊?”
小玉低头,然后轻轻点了点,阿志却说:“看来那大老板也没看上你嘛,还是跟个村姑一样,有啥事赶紧说吧。”
他可不傻,小玉要是穿成阔太太,他还会美化自己的行径,说小玉是因为他才有好日子过。
可现在她灰头土脸的,没钱没势比他们在一起时还憔悴,那他踩起她来她也得受着。
终于,小玉鼓起勇气对他说:“我给你生了个孩子。”
阿志呆了一秒,就趁这个机会,小玉侧身挤了进去,慌忙跑到屋内。
“砰!”阿志猛得抡上门,“你他妈说什么,孩子?”
小玉强调道:“你的孩子?不是别人的!”
真是开国际玩笑?她一个被人不知道睡了多少次的脏女人,竟然信誓旦旦说给他生了个娃?
多半是跟人生了野种,缺钱生活,就讹到他头上来了。
阿志刚想冷笑,却眉头一抬,想到什么,慢悠悠说:“真看不出来么,你这细胳膊细腿,还生了个崽子……男的女的。”
“男孩。”
“会说话走路没,认人不。”
“不会,他开蒙晚,跟你长得很像。”说着,小玉摸着窗沿坐下,解开棉袄扣子,“你不信么,我是剖的,我给你看看刀口。”
阿志虽心中鄙夷,但他清楚小玉身体多美,不禁心痒痒起来,一把搂住小玉,伸手往她底衣里边蹭。
“剖的?真是我的崽呀,那我可能好好看看孩子他妈都受了什么罪。”
就在他快要接触小玉的皮肤时,一股电流从脖子处穿心而过,阿志剧烈抖动。
小玉举着电棍,一下下重复电他。
阿志抽搐倒在床上,她奋力闷了几下他的头,看到他意识不清舌头都吐出来了,小玉这才去把门反锁上。
再去关窗,地上一片湿泞,原来又下雨了,一下雨天就灰蒙蒙的。
从诱骗阿志开门到把他弄晕,这个过程虽然提心吊胆,却还是顺利地完成了。
她不禁又开始自责,何必要让金金来呢,她虽恨透了阿志,但更担心金金,所以用的是最小电流,阿志很快就会醒来。
她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到皮带和胶布,不厌其烦地一圈圈捆紧阿志,只留下眼睛跟鼻孔。
“钥匙……牛棚的钥匙……”
两大串钥匙挂在墙上,她哗啦啦全扯下来。
他们肯定把金金押到牛棚去了,那些廊桥畜道没有楼梯,牛走起来方便,拖起人来更方便,可她怎么知道金金被关进哪里了呢。
楼梯有人看守,她铁定进不去。
于是她再次电击阿志,等他扑腾一下,白眼直翻,就拿起一把刀对准他的鼻头,狠狠心割了下去。
阿志惊恐睁眼,混沌片刻,才看清眼前的小玉手中小刀沾血,而他鼻子闻到人中一片血腥之气,血是哪里来的自然不言而喻。
小玉举刀对准他的眼皮,说道:“张志,你这个畜生,你没有孩子,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因为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对死的恐惧彻底弄懵了阿志,他起先并不觉得小玉能下得了手,可现在她连自己鼻子都能割,那挖掉他的眼珠让他活活痛死又有何难。
没想到一时大意上了这婊子的当!
他心中狂骂不止,却目露哀求,张大嘴“啊啊啊”地叫,小玉说:“我问你,怎么才能不走楼梯畜道去二楼的牛棚。”
阿志只闷叫示意她撕开胶带,小玉却说:“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想叫人救你?”她把两串钥匙都在阿志面前摇了摇:“有别的路对不对?我知道一定有,那天我就是在这醒来,眼睛鼻子都被蒙住了,只有嘴里勒着绳子呼吸,因为你怕我闻出这里是宰畜生的地方。”
阿志努力啃咬胶布,终于用口水把胶打湿了,他一阵狂喜,眼看着就要把胶布弄松,小玉及时又帮他缠上一道,这次,连鼻孔都遮住了一半。
“不光我,你们还害了不少人吧!”小玉割断胶带,宛如抚摸般怔怔地在他脸上贴好,随后把刀尖一点点插进阿志的眼窝。
她的动作有些犹豫,因为阿志的颤抖让她想到了自己。
不行,她不能心软!她的脑海里在重演那些地狱般的酷刑,可受刑的人不是她而是金金。
“用什么东西把人运下来?是跟牛一样走到屋顶再往下扔吗?”
小玉一手执刀,一手翻钥匙上的号码,然后她看到了宰杀车间的标记。
她的手不是很稳,刀颤颤巍巍的阿志拼命缩脖子远离,总感觉下一秒薄薄的眼皮就要破了。
“还是电梯?”小玉拿着钥匙逼阿志看,喃喃道,“那天我醒了之后,就被人带到了一个屋子,他们把我拖到了一个地方,然后我的心跳了一下……是电梯?一定是电梯,宰杀车间有电梯……”
那个买主竟如此变态,将侵犯她的地点选在宰杀车间!怪不得她总是听到机械的嗡嗡声。
小玉找到车间钥匙,用刀挑起阿志的眼皮:“告诉我,告诉我,哪间牛棚用来关人,你知道我是来寻那个人的,你告诉我,我就不害你……”
阿志惧死,明晃晃的刀尖在他眼前晃悠,吓得他眼泪汪洋而下,听小玉这么说,他似获得一线生机,不住地眨眼求饶。
牛棚钥匙有很多,小玉拿起一串,阿志眨眼,再拿起一串,他还是眨眼,小玉怒道:“你还想骗我是不是!阿志,如果你骗我,我就告诉他们是你伙同我报仇,到时候你就活不了了!”
她不能任由阿志拖延时间,阿志是贪生怕死之辈,她虽不怕,但她要救金金,耽误不得。
经她一恐吓,阿志又着急抖了抖,小玉拿起下一串钥匙,阿志仍是眨眼,小玉便咬牙用刀刺破了他裸露的颧骨。
血噗噗流了出来,阿志遭此剧痛,五官乱飞,小便失禁,突然疯狂扭动起来,小玉怕他挣脱,便拾起电棍,干脆让他晕了过去。
她胡乱剥下阿志的围裙和皮手套,戴上他的帽子,准备把门反锁,却在搭上门把手的瞬间停住了。
她转身回来,举起刀,自言自语说:“阿志,我活不了了,6岁那年冬天我掉到鱼塘差点送命,是你下水带我浮上来,可你长大了怎么变得这么坏?我不懂,但今天我放你一条活路,日后你到了地府,希望阎王爷能把你丢进油锅去做猪做牛做马**,反正不要再来投胎害人。”
她闭上眼睛,将刀竖直扎了下去,正捅进阿志的左眼,阿志痛醒了几秒,又痛晕过去。
小玉本以为这样就足够解恨,可没想到阿志的血溅到她袖子上,她居然觉得异常爽快,于是又把他另一只眼睛戳瞎,再割破被子蒙住止血,才低头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