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辰被乌云遮住了光彩,昏黄的廊灯在狂风中摇曳,山雨欲来风满楼。
关琮月坐在窗前望着做送给乡亲们的草药茶包,忙叫青兰卓玛和自己一同去后院收药材。
江同洲看着屋外卷起的狂风,无心处理电脑屏幕上打开工作的e-mail,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关琮月的身影。
正忙时,电脑办公通讯软件发来了通讯电话。
江同洲按了下耳部的蓝牙耳机,电话接通,视频出现秘书的脸,熟悉的声音响起:“江总,您在忙吗?您之前让我查事情都查清楚了。”
他低声道:“你说吧。”
秘书:“是公司内部人员泄密,才导致成华集团同步发布类似药物信息的……”
秘书还没汇报完,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脆女童声。
“江同洲,阿散莫在收药材,忙不过来了,让我来找你帮忙呢!你快点来啊”
而后便听见,江同洲“我马上来,你先回去不要让阿散莫出门!”
千里之外的秘书吃惊不已,是什么人竟然知乎江总大名,而江总的态度竟然如此温和,还有他们口中的阿散莫是上次视频电话里的那个少女吗?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他们江总主动示好?
要知道,江同洲可是连国际顶流女明星林美与,都不屑一顾的冰山。
秘书无比震惊,同时又忍不住感慨。
江总真不愧是江总,能屈能伸,可以为了一个民族药,做到这样的地步上!难怪他年纪轻轻便是总裁呢。
少顷,他的声音略显急促:“继续说。”
“是化药产品线上的研究员张赫明,他担心名族药研发可能会影响他们部门未来发展,于是动起了歪心思,将公司机密泄漏了。”
江同洲轻应了一声,表明自己已经知道。
可秘书那边却有些犹豫:“江总,我们需要立刻起诉,对张赫明进行起诉吗?”
“暂时不用。”江同洲说完这话,秘书瞬间就明白了。
随后,秘书又想交代资助手术的病人康复情况,“病人手术效果非常好,玉髓丹的药效和价值,绝对超过市面上大部分同类型产品……”
话音未落,江同洲不耐烦地问道:“之前拿走的那两颗药丸,分析出成分了吗?”
“没有,除了常见的中药成分,其他检测不出来,我会让技术部门那边再努力。”
如果真那么容易破解玉髓丹的秘密,那当初他母亲也许不会离去得那么早……
重要信息询问完后,江同洲不等秘书在啰嗦就索性关断了电话,穿上羽绒防风衣就朝阿散莫得小院赶去。
挂断电话后,江同洲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关琮月的家。
屋内空无一人,他毫不犹豫地径直朝后院迈去。
晾晒草药的簸萁是江同洲下午一簸萁一簸萁叠放在草药架上的。由于他的身高比关琮月高出不少,最上层的簸萁需要关琮月踩着梯子才能勉强够到。
狂风肆虐中,关琮月一手紧紧扶着梯子,另一手则艰难地试图稳住那被风吹得下上颠簸的簸萁。
她的脚伤刚刚痊愈,此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江同洲见状,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他顾不得平日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将关琮月从梯子上环腰抱了下来。
他的动作既迅速又温柔,仿佛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瓷器。
“江同洲,你干嘛!”关琮月惊呼一声,脸颊微微发红。
“这么大的风,你万一摔下来怎么办?”江同洲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坚定,“你的脚才刚刚痊愈,这样很容易再受伤。”
他轻轻把关琮月放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关切:“站在旁边看着就好,这里我来处理。你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允许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关琮月望着江同洲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的话语虽然霸道,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
在这一刻,她似乎放下所有的坚强和防备,任由这个来自异乡的人为她遮风挡雨。
带着从风雨中抢救下来的草药回到屋子,江同洲间屋里放着许多专门制药的工具,有些上次做玉髓丹的时候见过。
“你在做什么?”
“冬天说来就来,我药做一些可以预防感冒的草药茶包,到时候分给附近的藏民。”
“阿散莫每年都会给乡亲们做草药包!今年江阿佳也有份儿哦!”青兰卓玛一边说一边帮忙收拾东西,“阿散莫得草药包可是很灵嘞!”
“能为大家做点事,也算是我的心意。”关琮月淡然一笑,被风吹的凌乱难解难分的草药,在她手中很快被一一整理归纳。
然后,又调了几味做茶包的草药,才让青兰卓玛和江同洲帮自己把分好的草药摊开晾在了簸萁里。
江同洲收好草药,就和青兰卓玛一起过来帮她扎包。
屋外风雨大作,夹杂着断枝枯叶“哗啦啦”作响。
关琮月丝毫不为所动,认真的分拣,碾磨,然后再将磨成粉片的草药分装在准备好的药材包里。在用一根红金相间的绸绳,把药材包口扎住,系上一个别致的结扣。
“你扎的这个结扣很别致,是有什么寓意吗?”
“这叫‘平安结’。可以包邮佩戴者平安顺遂,健康快乐。”关琮月解释道。
“平安结,能教教我吗?”江同洲不知哪来的兴致,就是想和她多一些交流。
关琮月点点头,交给了他一袋药包,又从旁边抽了一根绸绳,素指纤巧的给他示范了一遍。
“你看先将两根绕线打结,然后左边的线压住右边的线,左边的线由左向后绕一个圈……”
关琮月教的很仔细,关键之处还会特别多示范两次很有耐心。
江同洲依照关琮月的步骤,一步一步学的仔细,可就是编不出她那样精致小巧的平安扣。
关琮月见江同洲有些懊恼,便拿过他编了一半的平安扣,手把手的教他,把手中的平安扣重新编了一遍,关键之处还会特别嘱咐:“这里要勒紧一些,要不然结扣容易散……”
江同洲侧眸看着关琮月认真的样子,眼波流转宛若清渠,不禁有片刻失神。
“江阿佳,你不好好学结扣,盯着阿散莫看什么?”青兰卓玛见江同洲走神,故意提醒道。
江同洲回神,脸上不由自主的扶起一片红云。
关琮月也嗔怪瞟了一眼青兰卓玛,嘴上对江同洲不依不饶,“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你不好好学,我可不教你了!”
“当然学!”
关琮月才又认真的教起来,江同洲这次格外用心,不一会也完成了一个小巧的平安扣,
“你看,怎么样?”江同洲炫耀的晃了晃自己的杰作,心中的满足感比签订千万的合作合同还要强烈。
青兰卓玛嗤笑道:“江阿佳还要继续努力哦!平安扣是我们这人人都会的,还有更复杂的结扣呢!”
江同洲被泼了冷水,有点不甘心的把草药包放在了簸萁上。“只要关小姐愿意教,我肯定都能学会!”说着,挑衅地看着青兰卓玛。
关琮月没有搭理他,只顾着手中的活计,“等以后有机会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时钟的指针过了十二点才将准备好的草药都装进了草药包里。
关琮月清点了一下数量,足够分发给各镇的乡民,又从草药包里调了几个出来。放进江同洲的手里。“这几个你拿去带给你的家人吧!”
江同洲看着手中简单而又朴实的草药包,抬眸正对关琮月清澈无暇的笑容,心里的冰峰伴随着屋外的风雨一起被温暖。
他一直以为藏地人保守排外,是导致很多藏药失传的原因,可自从他上山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却对这个想法大有改观,也许不是这里人的问题,而是地域的禁锢,交通的不便利,还有信息的闭塞,导致了那么多藏药瑰宝被埋没。
关琮月见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上的草药包,以为他不喜欢这些礼物,尴尬地笑道:“我忘了你们城里人肯定喜欢更精美的东西,这些东西作为礼物太唐突了!”
说着便想收回草药包,“谢谢你,我相信我家里人会很喜欢的!”
“怎么会!”江同洲紧紧抓住关琮月收回的手,“这是最珍贵的礼物了!”
关琮月凝白的脸上绯色散开,一直散入耳根。赶紧抽回双手。
“你喜欢就好。”
江同洲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松开了手,接过了草药包,开诚布公地道出了心中疑惑:“你的药方那么管用,为什么不考虑分享给更多的人,让他们可以帮助你治疗饱受疾病折磨的人?”
“很多药方本来就是公开的,只是用药的人不一样,所以药效不一样罢了!”关琮月收起了笑容,莞尔道。
“那……玉髓丹呢?你为什么不考虑把它的配方公开,让更多人获益……”
“绝对不行!是药三分毒,是毒七分药,很多灵验的药和你想的不一样,没那么简单。”关琮月一口回绝,温柔的脸庞陡然严肃起来。
江同舟的心如夜色黯然,秘书电话里的话萦绕耳畔,连最先进的生物技术都检验不出的成分到底是什么?她不愿意透露药方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没有追问,一来怕引起她的反感适得其反,二来她忽然的冷漠让他如临深渊,有一瞬间比拿不到药方还要失落。
“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关琮月说完和青兰卓玛一起收拾了工具,和剩下的草药,便离开了。
一夜风雨辗转,清晨破晓大雨初霁,木卓巴尔山的风变得温顺,江同洲早早就从扎基寺的客堂赶到了药堂,天晴了,她肯定要去为人看病的。
此时,关琮月和往常一样站在药堂内,她面前的脸盆架上,放着一个盛满半盆清水,飘着草药的脸盆,她将双手放进莲蓬,仔仔细细揉搓了一遍,才用白色的丝帕擦净水珠,然后转身走向神龛,点了三根香。
江同舟在门口等她昨晚每日的功课,才走进药堂。
关琮月转过身,便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到昨晚不太愉快的对话,主动问候:“江先生,早。”
“关小姐,早上好。”
江同舟微微点头,与她互相告安。
关琮月看着屋檐上万里无月的湛蓝,迎风浅笑:“感谢你连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昨天风雨中帮我救下了珍贵的草药!”
“我本来就是为了报答你才留下来的!”江同洲心底抗拒被她拉远距离。
“今天天气不错,我打算带一些草药包下山给镇上的扎西拉送过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江同洲意外欣喜点头,“当然愿意。”
为了配合第一次出门,江同洲专门调了一件方便行动的夹克,考究的剪裁做工,细密精致的针脚缝合,一看就是私人订制款,他下身搭配着一条深色的长裤,干净利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就像一道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走到院里,关琮月和青兰卓玛早就等候多时,他微微上扬的嘴唇,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理着,更添几分帅气。
青兰卓玛掩嘴笑问:“江阿佳,今天打扮的这么帅气,是要去镇上骑马射环吗?”
“什么是骑马射环?”
“小家伙,从哪听的大人的事情?我们快点走吧?”关琮月笑着打量了一眼江同洲,替他解围,“这身衣服比藏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