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鸿接手了司徒樾之死的案子,这不光代表着康乐帝相信他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龚鸿依旧拥有着无上的恩宠,也预示着司徒樾很有可能就白死了,毕竟按照龚鸿和司徒家的恩怨,龚鸿不可能会不计前嫌的认真查案,这件案子很有可能就无疾而终了。
司徒雪发现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康乐帝的决定,看似仁和的帝王对他手底下这位指挥使有着无比的信任,特别是在查案上面。
大理寺卿裴宴铁面无私,原本是负责这件案子的最佳人选,但是圣令已下,裴宴立即将所有的案卷都送到了北镇抚司,他本人也一同前来,就是想确保能够将所有的证据安然无恙的交给龚鸿。
但是当他到达北镇抚司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龚鸿的身影,前来交接案件的却是副指挥使,一个穿着黑衣,抱着刀的冷峻男人。
如今是白日,龚鸿自然不可能以原先的面目出来示人,所以只好由血刀客来接见裴宴。
裴宴曾听闻北镇抚司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但是以往龚鸿一个人就太过惹目,无论是外貌还是行事,理所应当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以外人提起锦衣卫,只知道其指挥使年纪轻轻便心狠手辣,铁血手腕人人畏惧。
如今看来,这位副指挥使看起来也十分成熟稳重,不苟言笑,抱着刀的手上有明显的老茧,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裴宴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向血刀客点点头,开始介绍身后属下们抱着的卷宗。
“这里便是大理寺卿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和案件详细卷宗,如今遵照圣令,将此案移交给北镇抚司,本官也奉命送来案卷。”
“辛苦裴大人了。”
血刀客立即命人将案卷全部收下,然后象征性的请裴宴喝茶。
裴宴对茶没有兴趣,他环顾四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却也不见龚鸿的身影,他索性开声问道:“不知龚大人为何不出来亲自阅目?”
龚鸿昨日虽然入宫,但是皇宫里的内侍却亲眼看见他虚弱的面容,身姿虽然算不上摇摇欲坠,但显然是伤得不轻。
人人都知龚鸿和司徒家的恩怨,当年龚侯爷和夫人失踪,据说司徒家也掺和其中,但无奈找不到任何证据,而且司徒家气焰嚣张,若非龚鸿也半分不承让,恐怕北镇抚司早就被司徒家的魔爪所侵扰了。
“指挥使他身负重伤,昨日入宫已是强弩之弓,今日竟是连床也下不了,还望大人见谅。”血刀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禁想到正赖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龚鸿,睡觉没个正形,专爱摆个大大的八字,让他不得不去睡地板。
昨日龚鸿回来时已快天亮,血刀客忙去接人,无奈时间太急,只能先把人带去他的房间,毕竟若是让人看见龚鸿变成孩童的过程,那后果不堪设想。
“龚大人身为国之栋梁,本官十分佩服,并不会介怀此等小事,既然移交之事已经完成,那本官便先告辞了。”裴宴面色看不出什么异常,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道。
“裴大人好走。”血刀客摆手道。
血刀客将他送到了北镇抚司外后便忙着去房间看龚鸿的情况。
裴宴出了北镇抚司后,那紧皱的眉头才松了几分,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其实这件案子交给北镇抚司也是省了他的一笔麻烦,毕竟嫌凶之一与他的一位故人有关,而他也没有什么颜面再见这位故人。
哪怕是冷面无私的大理寺卿也有自己的烦恼,裴宴如今穿着紫色的官袍,位极二品,但是身影却愈发孤独。
大理寺卿的马车从北镇抚司离开后不久,龚鸿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哪怕就连他也不知道这副身体究竟成了什么样子,一开始他以为只要夜间照到月光就能恢复原样,待晨时太阳初升又会变小,但是之后却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似乎还需要一个媒介,那便是充足的能量。
而当他吃饱时,便自然拥有了能量。
所以说只有在他吃饱时照到月光,才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但是只能维持一个晚上,等到了白日又会是稚童的模样,而往往恢复之后的第二天,他的身体会异常疲惫。
龚鸿猜测他服下的那颗返老还童丹药效只发挥了一半,才会是现在的效果。
哪怕此药是从即墨家出来的,即墨家想要研制出解药也有一段时日,所以龚鸿现在只能慢慢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起码不让外人察觉到自己这个弱点。
血刀客推门进来便看到龚鸿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袍,坐在床上沉思着什么,他脸上的神色完全也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裴宴送了司徒樾案子的案卷和证据过来,他指名想要见你被我打发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和想法吗?”
血刀客的问题还是那么直接,就连一句废话也没有,最让龚鸿在意的是,他第一句并没有问他饿不饿,一点儿也没有沈海棠体贴温柔。
龚鸿又躺回到床上,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懒音,“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查呗,就随便查查,反正我还是第一次接手如此大快人心的凶杀案。”
司徒樾这个祸害突然就那么死了,忧愁的或许就只有宫里的司徒贵妃了,毕竟没有人能撑起司徒家的门面了。
龚鸿翻了个身子,闷闷道:“阿斐你先看看卷宗,反正不急,等宫里那位贵妃什么时候再闹,什么时候再推进案子进程。”
血刀客方才粗略的看了眼证据和案卷,说实话还是有一些点值得注意的。
“嫌凶一共有三个,两个都被抓了起来,其中一个和长公主似乎有些渊源...”
听到姬和的名字,龚鸿一下子坐了起来。
长公主是如今最有能力拉下司徒雪的人,她如今刚刚归庆城,康乐帝还怀着当年之事的愧疚之情,哪怕是让司徒雪知道司徒樾之死跟长公主有万分之一的牵连,肯定会死咬着这点不放,想要把这个罪名按在长公主头上,拖她下水。
所以长公主不能在这个关节口惹上什么风头。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血刀客的记性很好,“是清秋楼新出的男花魁,名叫檀奴,初演后便被入了司徒家,据斥候调查,檀奴是长公主年少时曾收养的孤儿,长公主将他视为亲弟,只是后来远嫁和亲后才失了联系,如今庆城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长公主的这件事。”
司徒樾的尸体是在早上被发现的,他前一天夜里还叫了檀奴去房里抚琴,但偏偏这晚就出事了,大理寺卿的人在稍微调查后便确定了檀奴有很大的嫌疑,立即便将他抓了起来。
檀奴并没有为自己解释过一次,大理寺卿的人也撬不开他的嘴巴,这般更加加重了他的嫌疑,他这般表现,起码说明他若不是凶手,最少也是知情人。
第二个嫌犯便是司徒樾曾经打骂过的一个下人,下人曾经私下放出话,说有朝一日一定会让司徒樾好看,就在他说出这话后的第三天,司徒樾便出事了,而且他当晚并没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也被抓了起来。
这第三个没有抓到的嫌疑人,却是司徒雪竭力要求大理寺卿抓捕的,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湘。
她是司徒樾同父异母的姐姐,一向和司徒樾不对付,特别是司徒洪曾经动过把司徒家交给司徒湘的念头,所以她对司徒樾下手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是并没有证据说明司徒樾死的时候,司徒湘在庆城出没过,但是碍于这是司徒贵妃的要求,最后总结出三个嫌疑人。
其实这件案子很简单,就在现有的三个嫌疑人之中敲定一个凶手便行了,但是棘手的地方就在于,最后证据的搜集。
司徒樾是被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的,花魁檀奴显然没有这个力气,而且他也没有作案动机,司徒湘销声匿迹多年,或许压根就不在庆城,如何能动得了这个手?
这个下人看起来既有时间又有作案动机,十分符合凶手的条件,但是事情的真相真是这个吗。
龚鸿还是决定拖到长公主来寻自己为止。
司徒雪或许可以容忍查案的进度缓慢,但是眼下这个关节,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龚鸿堂而皇之的放走杀害司徒樾的嫌疑人。
司徒樾被杀这件案子在庆城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凶手手法之残忍令人望而生畏,但是这也代表司徒家的彻底没落。
荣国公也对司徒樾这件事也只当听个趣,反正无论如何也影响不了他的大事,对于大业没有任何用处的草包,死也便死了。
老夫人的病经过数位太医的救治,也好转了不少,蒋氏还在院子里关着,也不闹腾了,像是认了命。
只要她安分一些,荣国公还是不介意继续保持她荣国公夫人的头衔,毕竟休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荣国公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城哥儿失踪的事情渐渐被他抛在脑后,再找个冒牌货的事情也被他提上日程。
可这时候下人却匆匆来报。
“回国公爷,城少爷回来了!”
荣国公一听,眉头皱了几分,看不出半分欣喜。
陈城原本打算在离开北镇抚司的当日便回荣国公府清算的,但路上遇到了些意外,不得不耽搁了下来,所以直到今天才重新登门。
他拒绝了谢世子妃想要陪同的好意,自己的事情要自己面对。
当他再次踏入荣国公府的时候,看着这金碧辉煌的牌匾,心境也不同往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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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