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鸿第二日一醒来便看到床边站着三个人,面色各异。
沈海棠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早饭,满脸笑容,看样子是来叫他吃饭的。
陶善满脸愁容,他无论如何追踪,都没办法得到陶行的踪迹,这夜是整晚整晚的熬,精神也越来越不好了。
血刀客抱着自己的刀,神色严肃,像是有话要说。
龚鸿打了个哈欠,选择先跟血刀客说话,他困得眼睛都流出泪了,一张小脸也皱得像个小包子,不等别人去动他,他还睡在床上,就是懒得动。
“阿斐,有什么事吗?”
血刀客凑到他跟前,盯了他的小脸好一会儿,确认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便道:“淑妃娘娘派人请你入宫。”
本以为晚上就会恢复正常,但是龚鸿昨天晚上却并没有恢复的迹象,依旧是小孩子的模样,所以很有可能宴会那晚变回去只是个意外,血刀客见龚鸿身体并没有不舒服的,能睡能吃,这也算是坏事中最好的事情了。
他现在这副模样,定然是不能入宫见淑妃的,可是淑妃召见,肯定也是因为满月公主的事情,这件事必须得龚鸿亲自去处理,这可令人发愁。
龚鸿点了点头,好像还没睡醒,嘟了嘟嘴巴,“那等下你送我入宫吧。”
血刀客将人召集过来就是为了商量如何应付这件事,没曾想龚鸿根本不拿这个当回事。
“你要以这副样子去见淑妃吗?”血刀客拧了拧眉。
这时候沈海棠将龚鸿抱了起来,用刚刚打湿的毛巾为他擦脸,接着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让龚鸿彻底的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看了眼沈海棠放到桌子上的早饭,双眼发光,急忙道:“那是当然,与其想着继续瞒着,不如寻找另外的法子。”
沈海棠端起肉粥,香气飘飘,馋的龚鸿肚子里的蛔虫都出来,他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也不烫嘴。
血刀客无奈扶额,果然小孩的本质就是吃,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龚鸿都听不进去了。
陶善的黑眼圈十分明显,闻到香气的他犹如老僧入定,他已经暗暗决定,若是再寻不到陶行,他就直接下令通缉,哪怕是将庆城掀了个遍,掘地三尺也得寻出来。
一碗粥和开胃小菜很快就被龚鸿吃完了,血刀客趁着他吃完的功夫,又拦着他问了一遍,“你当真要以这副模样入宫?”
龚鸿点点头:“不过不是以指挥使的名义,而是龚鸿的儿子,龚年初的名义。”
这的确是个好身份,虽然龚鸿实际上并没有儿子,但是北镇抚司的众人却可以圆了这个谎,而且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这个身份也足够让一些人忌惮。
淑妃又是龚鸿的堂姐,哪怕是被发现拆穿了无大碍,但是最好还是别让她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今日起就放出我旧伤复发,安心养病不问外事的消息吧。”龚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总不可能一辈子要受别人的保护,何不以新的身份再开始。
虽然这副小身子不能施展出他以前的武功,但是他这些年磨炼出来的心智和头脑都是实打实的,身体虽变了,灵魂却始终如一。
龚鸿朝着血刀客笑了笑,拉着他的衣袖道:“阿斐,我相信你会支持我的决定的,若你不答应,我也可以将指挥使的位置现在就让与你,毕竟现在的我已经不能胜任了,北镇抚司需要一个铁血手腕,能够镇压住各方势力的指挥使,而我现在并没有自保能力。”
陶善听到这话,立马不困了,嚷嚷道:“指挥使你别自暴自弃阿,我一定会把陶行揪出来,让你早日恢复正常,反正我只认你一个指挥使,哪怕是斐大人也不行!”
陶善用碰了碰沈海棠,沈海棠也道:“是啊,指挥使,你才是锦衣卫最合适的指挥者。”
血刀客看着龚鸿错愕的神情,最后道:“你听见了吗,若是指挥使不是你,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北镇抚司了,倒不如逍遥江湖,再过回以前的生活。”
龚鸿见众人都不愿意,也只能闭了嘴。
血刀客拍了拍他的小肩膀,慢慢弯腰,最后以刀撑地,单膝跪下道:“属下拜见小公子,往后定拼尽全力,哪怕付出生命也会保护好小公子。”
血刀客看向龚鸿的眼睛,坚定道:“此生都将忠于指挥使的,忠于小公子,忠于北镇抚司。”
这是血刀客做出的承诺,陶善和沈海棠也跟着一起下跪,“属下也是。”
龚鸿复杂的看着眼前三人,伸出小手将他们扶了起来。
从今往后,他便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也许只有等到得到解药的那日才能再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但是九死而不悔,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守护北镇抚司,不辜负众人的信任。
淑妃召见,沈海棠为龚鸿选了一件得体的衣裳,顺带着怕他饿,还装了两个小包子塞到他的怀里,嘱咐他饿了便吃,切不可委屈自己。
龚鸿乖乖的收下了,他看出来陶善眼底下的黑眼圈,于是便叫血刀客护送自己,这样可信度也会更大一些。
龚鸿曾得康乐帝的恩典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而且还御赐了令牌,可以不受宫禁的拘束,龚鸿这次带上了令牌,为了防止一些节外生枝的事发生。
淑妃派了人在宫门口迎接,这等来等去,没想到等到了个才四五岁的小娃娃。
“这,这位大人,娘娘传召的是龚大人,怎么来了个孩子,龚大人何在啊?”淑妃宫里的人不解道。
“指挥使旧伤复发,近期需要养伤所以不方便入宫,这位是我家指挥使的幼子,娘娘有事寻他也是一样的。”
“未曾听闻过龚大人成亲生子啊。”这宫人挠挠脑袋,实在是想不起有这件事。
“这位公公,这种事情也不必大张旗鼓,难道公公信不过锦衣卫和这块令牌吗?”
那领路的公公瞧见龚鸿手中的令牌正是当初康乐帝赐给龚鸿的那块,无论如何,他也相信这孩子是跟龚大人有几分关系的,而且还得锦衣卫的大人亲自相送,这身份怕是没跑了。
但是一个孩子能解淑妃娘娘的燃眉之急吗?这公公心里有些不大相信,面上也端着恭敬领着龚鸿和血刀客去见淑妃。
满月从昨夜里就断了联系,淑妃这心里犹如蚂蚁在火烧,今早开了宫门就立马派人去北镇抚司请龚鸿,她与堂弟的关系一向很好,龚鸿小时候也曾在蓝若关待过一段时日,满月更是十分喜爱这个舅舅。
眼下满月可能遭了难,蓝若关路途遥远,也来不及寻苏家相帮,淑妃在庆城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堂弟了。
她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领路公公将人带来,只是却不见龚鸿的身影,只有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孩子。
血刀客留在了殿外,龚鸿一个人进去见淑妃,他还记得上次与堂姐相见已经是半年前的宫廷宴会上,他这位堂姐性子温婉,幼时对他多加照拂,更是为了苏家而入宫,虽平时看不出什么,但是龚鸿却知道她心中埋了不少的苦涩。
“这位是?”淑妃错愕道,她仔细看了下眼前孩童的长相,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拜见淑妃娘娘,父亲近来旧伤复发,拖着病体无法入宫,得知娘娘有事寻他,便唤我代替他前来。”龚鸿朝着淑妃行了一个礼。
淑妃瞧着眼前与龚鸿有六七分相似的孩童,倒真的和她那堂弟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她未曾听说过龚鸿曾娶妻,但是有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儿子,她也为堂弟而高兴,至于个中原委,她也不会好奇去打听。
她挥手让龚鸿走到自己跟前,温柔的笑笑:“你与你父亲幼时生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着也是个好孩子。”
这样乖的孩子,想必被教的很好,淑妃只是惊讶了一番,目光便黯淡了下来。
一个孩子无法排她心中的烦忧,而且堂弟又旧伤复发,按照他那要强的性子,若非真的动不了,也不会派别人过来,想必是真的伤得很重,她也不好再强求。
“你父亲旧伤复发,合该应该陪在他身边,姨母这边也没什么大事,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淑妃摸了摸龚鸿的脑袋,往他手心里放了好几颗金豆子,也算是见面礼。
龚鸿握着金豆子,望着淑妃道:“娘娘可是因为公主的事情而烦忧,其实父亲也派人去调查了,娘娘若是相信我,我今日就能把公主从林家带回来。”
“你说得,可是真的?”淑妃神情有些动容,她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孩子,虽免不了有些怀疑,但是却为他脸上的认真所多了几分信任。
他如此信誓旦旦,还真的让淑妃在他身上看出了几分龚鸿的影子。
“人自然是能带出来的,只是娘娘要好好想想,究竟是想要公主避一时难,还是彻底摆脱林家,据父亲的调查,林家可不是户好人家。”龚鸿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些可都是他亲自调查的!若不是权宜之计,他才不会认自己做父亲!
他可是清清白白一大好男儿,才不想横空冒出一个儿子。
满月公主这件事也有些棘手,毕竟是康乐帝亲自赐婚,皇命不可违,但是林家欺人太甚,这件事也有解决的法子。
若是淑妃不愿意拂了康乐帝的面子,想要继续维持这段婚姻,龚鸿可以直接叫人去将那林风和秦氏收拾一顿,让他们老实一些,那挑事的妾室也可以随意发卖了去。
但若是淑妃想要满月彻底摆脱那户人家,就可以做主让满月和林风和离,公主再嫁,有苏家和龚家撑腰,也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如今就看淑妃如何选择,龚鸿也不愿意小侄女受罪,那林家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市井出身的泼妇还真觉得可以拿捏住金枝玉叶了,哪怕是世家的婆母也不会如此磋磨儿媳,更不会纵容其子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出来。
但是按照淑妃的性子,想必会不愿意忤逆康乐帝的圣旨,所以龚鸿已经计算着该如何让林风长长记性,能让他消停一段时日了。
淑妃愣了片刻,而后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若是想要彻底摆脱林家,该如何做?”
龚鸿道:“那娘娘可以请求陛下为公主做主,若陛下不愿,后续的还得娘娘出力,北镇抚司这边也会以权压人,不容公主再受半分委屈,这件事父亲也会暗中安排的。”
淑妃犹豫道:“本宫去与陛下说过,可是他竟完全不将满月这个女儿放在心上,本宫也无法,不知该做些什么。”
“娘娘要做的很简单,只要娘娘做到,便可以救出公主,只是会有一些代价...”
“无论有什么代价,我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畜生糟蹋!”淑妃终于破了防,她忍不住掩面哭泣,“我只恨自己不受宠,若是贵妃的女儿定不用受这种气,也不会被指给这种人,林风他将近三十岁,可我的满月才十五岁阿,陛下他是有不喜满月,才舍得将她指给这种人啊。”
倒不是淑妃觉得林风太老,哪怕他中了状元,可满月是皇家公主,许多优秀的世家子弟任她挑选,哪里用得着下嫁给一个寒门的破落户,哪怕是受康乐帝看重,但是也得熬上许多年,再说家中还有一个厉害的婆母,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龚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淑妃,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孩子,也不好再做出一些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行为,幸好淑妃身边的姑姑跑来劝了她几句,淑妃才止住哭声。
这是龚鸿第一次看见堂姐哭泣,在他的记忆里,身为苏家嫡女的堂姐是蓝若关闺秀们的典范,温柔贤淑,敏慧端方,向来不会失态,为母则刚,她这次也是被逼到不行了。
但是他很奇怪,为什么当初不曾有人对这门婚事提出异议。
他看着淑妃,此时也问不出口,心道算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人救出来,至于如何应对康乐帝的问责,他自有法子。
待到姑姑安抚好淑妃后,龚鸿交代几句后便出了宫殿,他忽然有种自己还是大人模样的错觉,只是看着周围与他差不多高的花草,这才又被现实打了回来。
血刀客看见他出来,立马迎上去。
“事情如何了?”
龚鸿望天道:“有我在,自然是手到擒来,走吧,出宫去收拾该收拾的人。”
龚鸿迈着小短腿往前面走,血刀客没两步便追了上去,他拉住龚鸿。
“淑妃没有怀疑你的身份吗?就那么简单的信了你?”
“凭着我现在的长相,也没有几个人会不信,毕竟知道返老还童丹的人并不多。”龚鸿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而后他朝着血刀客伸开双手,嘴里喊道:“抱。”
血刀客连忙退后,别过头不去看他,“我可不会像陶善和沈海棠那样惯着你。”
龚鸿撇撇嘴,“我只是想快些出宫而已,你不愿意就算了,本公子也不稀罕,哼。”
龚鸿打算自己一个人,没走两步就被拎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血刀客使了轻功,带着他朝宫门而去。
哦,口是心非的家伙,龚鸿翻了个白眼,不过不用他走的感觉真好。
龚鸿回到北镇抚司后,便命血刀客点了几个人,跟随他一同去林家,好好为满月出出气。
几个锦衣卫就足以对付林家了,斥候探听到林风今日刚好在家,这可是个好日子,龚鸿哪怕现在是个小孩子模样,也不能容忍有人欺负他的侄女。
林家,秦氏见林风昨日不仅没有教训那公主一顿,反而被恶仆打伤了脑袋,她心疼不已,赶紧派人请了大夫,诊治过之后说得好好修养几日,林风就被秦氏哭着留在了家里,手里的公务也没法子处理。
秦氏见自己的儿子如今越来越瘦,心想都是那什么公主害的,她就是个扫把星,专门来祸害林家的,早知道当初就不同意她进门的!
月娘见这又是个挑拨的好机会,就又在秦氏耳边煽风点火,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煞费苦心,这状元夫人的位置本就是她的,这公主什么都不缺,更应该给她让出位置。
秦氏一天到晚都不消停,她将满月禁足在院子里,这会儿想要进去教训她一顿,却发现门被她带来的那些婆子锁上了,到头来竟成了这公主不愿意见她们!
简直是岂有此理,秦氏叫了几个家丁,趾高气昂的吩咐道:“你们几个!去给我把门撞开,我倒是要看看她是公主又怎么样,既然嫁到了林家,就是林家妇,还摆什么架子,我呸!”
秦氏对着满月院子里的门吐了口水,她回头看见家丁们迟迟不肯上前,立马拔高了声音骂道:“你们几个是耳聋吗?还不给我把那小贱人拉出来!”
家丁们为难道:“大夫人,里面的可是公主,小的可不敢。”
秦氏拎不清,他们可都是看得明白的,这公主可是陛下的女儿,而且母妃的家世也高,若非少爷走了运,哪里能娶来这样的美娇娘。
他们今日就是破了这个院子,保不准明日便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这普通百姓蝌蚪极其畏惧皇家,也只有秦氏这样乡下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骑到公主的头上。
秦氏见家丁不肯听她的,眼下也没功夫教训他们,只好自己站在满月的院子外面,尽挑些侮辱的字眼说,就想着把人骂出来。
她骂了好一会儿,这口水也干了,腰也累了,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心里暗骂几句这小贱人脸皮子真厚,而后正打算歇歇,却见院子的门却打开了。
满月被奶娘扶着走出来,家丁们见了不敢直视,纷纷跪下道:“参见公主。”
秦氏见这些吃里爬外的东西,再看到满月那张脸,心里也想得通了,她骂道:“我当是公主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原来是背地里跟这些汉子有了不清不楚的勾当,还是什么皇家公主,这要是放在乡下,就是个破鞋!”
奶娘听了恨不得娶撕烂这妇人的嘴,同时也为满月后悔,早知道这状元的母亲是这样一副乡下妇人的做派,无论如何也不能嫁,就算是守一辈子的活寡也不能受这气!
“秦氏,本宫之前念你是林风的母亲,一开始也对你多加尊敬,但是你百般折辱本宫,又听那妾室的怂恿来寻本宫的麻烦。”满月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感情,“就算本宫嫁入了林家,做了林家妇,但是先君臣,后夫妻,按照律法,你应当给本宫跪下请安!”
满月像是变了一个月,她冷静的盯着秦氏,但是却没有像之前那般退让,嫁进来这半年,她的脾气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也不想继续再待在这里了。
秦氏觉得她这番话都是在唬人,“你还真当自己是受宠的公主吗!不过就是一个不得我儿喜爱的破鞋罢了,你不是喜欢告状吗,看宫里的陛下和娘娘可有理过你半分!空有公主的架子,我才不会信你这满口胡言的小妮子!”
秦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满月说了那句话之后便不曾出声了,偏偏她觉得满月这番是怕了她,林风在隔壁的院子里都能听见她的叫骂声,这一条街道上的邻居也能听到一些,林风觉得面上无光,不得不顶着伤去劝阻秦氏。
秦氏见林风来了,她骂得累了,也就歇了口,月娘听到动静也来了,林家的一堆人就围在满月的院子外面。
她身量单薄,靠着奶娘却站得笔直,那姣好的面容上并没有一丝伤心的神色,林风想起昨日险些强了她,心里只恨刁奴误他大事,他就不信要了她的身子,她还会是这副高洁的模样。
满月看见林风,忽而朝他开了口,“驸马,你过来。”
林风有些惊讶,这还是公主第一次主动叫他。
见他不动,满月又道:“我知昨日是我的不对,你过来,我与你好好商议。”
难不成是公主回心转意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林风忍不住走进了满月的院子里,他那妾室拉也拉不住,秦氏也跟着大哭,觉得自己的儿子被女人迷了心窍。
林风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心猿意马道:“公主当真愿意与我和解吗?”
“自然。”满月笑了起来。
林风按捺住想一亲芳泽的冲动,但是刚抱住满月就感觉到胸口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低头便看见胸口上插着一把刀,他的喉咙忍不住喷出一口血,但是还能说出话。
“公主,你...你...”
“虽然会脏了本宫的手,但是实在是受不了了,驸马还请安息吧。”满月轻轻在他耳边道。
“你这个小贱人!”
“夫君!”
看见这一幕,秦氏想要阻止也慢了一步,她着实没有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公主居然能够狠下心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丈夫!
月娘也慌了,公主杀了林风,她往后可指望谁啊。
这一刀未伤到要害,但是却让林风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如今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满月将匕首拔出来,林风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奶娘拦住秦氏不让她阻止满月。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左不过不是杀了林风,就是被秦氏折磨死。
满月想起舅舅曾教过她如何一刀毙命的法子,她找到了林风心脏的位置,朝着这个地方狠狠的刺去。
“不要!”
这一道声音不是林家人的,满月觉得很熟悉,头却疼得厉害,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最后推开了林风。
林风倒在血泊里,起伏的胸膛代表他还没有死,还有气息。
满月看着染满血迹的双手,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她没有听到秦氏的骂声,也没有听到那妾室的哭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衣裙都便红了,她忽然看到一双长靴停在自己的面前。
眼前的男人身着飞鱼服,脸上是心疼的表情。
“舅舅,我好累。”满月伸手去抱龚鸿,可是还没有碰到他,就晕了过去。
沈海棠连忙上前诊脉,确定她只是累晕过去了。
月光如华,闯进林家的锦衣卫各个都带着火把,灯火照亮了林家的院子里,方才还嚣张的秦氏看见飞鱼服便闭上了嘴,就连妾室也不敢在锦衣卫面前出声。
“舅舅带你回家,回家。”龚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抱起满月,他的飞鱼服也染上了血色,长靴之下都是林风的血。
他没有料想到,被苏家和龚家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居然沦落成了这个地步。
若是他方才没有出声阻止,林风现在早就死了,但是这样也太便宜他了,这样的男人怎能只给他一个痛快,应该慢慢折磨,让他体会到难以忍受的痛苦。
“给他寻个大夫,只能活,不能死。”龚鸿沉声吩咐。
龚鸿看向瑟瑟发抖的秦氏和月娘,声音不含一丝感情,“至于你们,等满月醒过来再发落。”
林家的院子被锦衣卫控制起来,秦氏听说过锦衣卫的凶名,这可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爷,但是她没想到这公主的舅舅居然也是锦衣卫,那人,那人明明跟她说这公主只是个无依无靠,不受重视的罢了。
秦氏还听到锦衣卫的人称呼那带走公主的人为,指挥使。
那小妮子的舅舅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那林家岂不是完了!?秦氏顿时就昏了过去,月娘挺着大肚子,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