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神明向我折腰 第17章 风波

九月底，《柳婧传》剧组正式开机，鉴于前期训练营的日夜练习，开拍后进展一直都很顺利。

早上，剧组还未开始工作，江筱枫坐在便携野营椅上，垂眸看剧本熟悉台词，化妆师拿着粉扑给她补妆，一旁小馨举着手机凑到她耳边，按下播放键：“筱枫姐，你觉得这歌怎么样？”

“还不错，”江筱枫简短评价后，看她，“你这是做什么呢？”

“剪视频啊，”小馨坐到旁边，划着手机界面播放列表，“我准备剪好了给营销号送过去，筱枫姐你不知道，现在短视频可吸粉了!”

江筱枫想了想，问：“前几天，官博不是发过一个短片吗？”

“那不一样！官博是官博，我们这是私粉剪辑，风格俏皮一点，有反差萌才有看点嘛！”小馨又发现一首心仪的歌曲，忙加入歌单。

江筱枫无奈地耸了耸肩，营销的事她向来不懂，也不爱参与。

她宁肯去背一篇上万字的台词剧本。

小馨在一旁捣腾了半天，在官博前几天发出的短片中剪辑了几个片段，配上BGM后，心满意足地发给营销号。

江筱枫瞥见她成就感满满的笑容，也跟着露出微笑。

前几日，她和钟月琳的打戏作为前瞻视频被发出，当天就被点赞过万，之后热度更是一路飙升至热搜前三。

剧中她穿着一袭墨绿青衣，被钟月琳饰演的反派挑着剑尖后空反转一周，单膝着地，抬头瞬间，眸中的稚气散去，已然是独当一面的冷静和成熟。

令人欣慰的是，她因为这个动作吸粉不少，甚至不少短视频博主都开始模仿这一片段。

“江老师，这是您什么时候纹的？”化妆师刚要给她缠腕带,瞥见她左手腕心的红枫纹身。“倒是和您名字很搭呢”

“小时候留的疤，觉得不好看就纹了。”江筱枫转了转手腕。

化妆师看她不愿多提，也没在追问。

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摄像机正在调整机位，道具组也将背景调整至适合拍摄的位置。

江筱枫最后熟悉了一遍剧本，刚要起身，就听到旁边小馨发出一声充满怨气的惊呼。

“怎么了？”江筱枫问她。

“筱枫姐，你看！”小馨把手机递给她，界面上是一条标志着爆火的视频。

楚天旬也参与模仿的短视频活动，却在此基础之上融入了自己之前演过的类似角色，标题写着“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屏幕上布满的弹幕密密麻麻。

“看武侠还得是楚楚姐，激动的我又拿出压箱底库存重刷了一遍！”

“你还别说，我怎么感觉《柳婧传》的服化道和楚楚姐之前演的剧差不多？”

“别的我不做评价，但单就演戏这方面，还得是老剧，现在都是特效炫技，江筱枫一比就露怯了。”

“可是我们枫枫姐演的也不差啊？看这打戏多流畅，眼神戏也不错，未来可期好吧？”

“这谁家小孩上网？又无脑追星是吧，你猜剧组为什么只放零碎片段，不敢放长镜头？”

显示着讨论热度的数据还在不断攀升，有少数支持江筱枫的评论，但顷刻间就被淹没在反击的浪潮之中。

小馨不服气地撅着嘴，忍不住骂道：“什么啊？预告片不放片段，那还叫什么预告片！这不没事找事吗！”

另一边，剧组的人又来催促江筱枫，她沉默片刻，将手机递还给小馨。

“先做好自己的事，不必理会网上的那些言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片场。

——

次日，剧组进2号棚拍摄，江筱枫没换戏服，穿着常装站在外围的人群中，硕大的补光灯下，演员正在拍摄其他戏份。

道具组的人挪动桌子，不小心撞到她，忙道歉：“诶呦，筱枫姐，您怎么不去休息在这站着？撞着的地方没事吧？”

江筱枫笑着摇摇头：“今天没我的戏，过来学习学习。”

道具组的人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继续干活去了。

等人走后，江筱枫敛下笑脸。

说不受网友影响是假，江筱枫满打满算，才是个出道四年的新人，其中两年还是在国外进修，出道即糊咖，更是没经历过被全网抨击的磨练。

从昨天起，她就有点不在状态，频繁出错，不是台词念错，就是情绪状态不对。

郑斌到最后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嘴上说着让她休息一天，实则语气中带着警告。

大有一种“江筱枫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不介意重新选人”的意味。

江筱枫不敢松懈，想着来片场调整调整感觉，最后发现情况只会更糟。

她摸了摸手机壳上的拉布拉多，眼中凝起的雾气就稍微消散一点。

她现在非常想和孟笙寒通个电话，哪怕是被骂一顿也好，可孟笙寒最近肉眼可见地忙，自那天晚上后，她已经连续两周没有见到过他。

江筱枫拽着拉布拉多的尾巴，倒吊过来，手机坠在下面缓慢转动，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她戳了戳小狗的鼻子，下一秒，手里的玩偶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

“要是让Leo看见，多半要记仇。”

孟笙寒将玩偶摆正放到手心，带着笑意地望着她。

江筱枫抬起头看他，双目被日光刺的酸涩，她刚要抬手遮住阳光，就被人攥住手腕。

孟笙寒向旁边跨了一步替她挡住光线，一手拢住她指尖，一手揉了揉她头顶，突然多嘴说了句。

“纽约那边临时出了点事，出差了半个月，走的匆忙没带私人电话，我的错。”

江筱枫被他哄得心里暖暖的，心底却越发酸涩，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有什么错。”

江筱枫嘴上不情不愿地嘟囔，实则心跳速度却控制不住地稳步攀升。

“我的宝贝让人欺负了，不是我的错吗？”孟笙寒的声音低沉温柔。

江筱枫心跳倏地停了一瞬。

她记得之前，她为了将孟笙寒的注意力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少许，最常用的一招就是苦肉记，但孟笙寒几乎从未上套。

江筱枫气急败坏：“诶！我被隔壁班的同学嘲笑，被欺负了！你都不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吗？”

“你穿着柯南嫌疑人同款头套招摇过市，不嘲笑你才不是正常人，”孟笙寒签完一份价值几十万美金的合同，抽空看她一眼，“更何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怎么没关系？”江筱枫快被他气死了，“我可是你的宝贝妹妹啊！你的宝贝让人欺负了，你不应该自责、忏悔、痛哭流涕吗？反思是不是自己呵护关心不够，才导致我行为失常的啊？”

孟笙寒闻言，总算是轻笑一声：“你也承认自己行为失常啊？”

江筱枫气地眼前发黑，深思熟虑之后，走前顺带将孟笙寒桌前的咖啡端走了。

“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我渴死你！”

思绪回笼，身后脚步声近，孟笙寒不露痕迹地收回手，退后一步。

休息间里推门走进来一群人，江筱枫看着眼熟，像是上次维亚直播间的工作人员。

楚天旬走在后边和身旁的人有说有笑，似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举着手机的摄像大哥边调试设备，边说：“孟总，准备好了。”

“嗯，那就开始吧。”孟笙寒道。

“这是?”江筱枫一头雾水。

孟笙寒说：“维亚要做宣传，你和楚小姐正常拍摄一段打戏就好，台词不多，只有两三句，拍摄全程都会用新手机作直播，有什么问题吗？”

“......没。”

江筱枫多少觉得有些仓促，但是维亚的人告诉她，直播就是为了追求真实，甚至直播间的粉丝还可以随意放大屏幕，每一帧都会加倍清晰。

等换好衣服，片场也收拾妥当，宽阔的绿色幕布下，只有一排阁楼矗立着。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江筱枫身上固定好防护装置，从楼梯走至阁楼的檐顶。

等到楚天旬时，她却摆摆手：“没事，不用，我亲自上。”

周围不少的人发出惊呼，就连江筱枫都惊了一瞬，她早听说过楚天旬拍武打不找替身不做防护的传闻，但还是第一次见。

楚天旬顺着楼梯走上来，站至仅有一掌宽的檐顶，身形却依旧很稳，如履平地。

场记打板声响，两人按照约定好的招数过招，底下的摄像大哥兴致高昂地解说：“谢谢xxx老板送的嘉年华一个！来，大家都把赞点起来啊。”

虽说都是道具剑，但好歹也是实打实的实心道具。

楚天旬挥剑不收力，江筱枫被她震得在楼顶上退后一步。

下一步，楚天旬应当起身跃至另一侧了，可她却又冲江筱枫的左臂挥过来，江筱枫心里一惊，下意识一躲，虽从檐上掉下来，但好歹有防护撑着。

可楚天旬却没那么幸运，她挥着两个胳膊在檐上抖了抖，径直就向一侧栽去。

江筱枫心里惊了一瞬，下意识地想拉她，却被人拽住腰带，直接荡在整个楼外。

楼底下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孟笙寒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起，边冲至两人下方边向周围人喊：“充气囊呢！”

防护钢丝不同威亚，不能自由调节长度，只是起一个连接作用，原本江筱枫一个人是完全可以回到屋檐上，但现在身上挂着一个楚天旬，根本分不出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重量超出一开始的限度，原本固定好的钢丝又往下坠了坠，卡在半空中。

工作人员很快赶至檐顶，伸手却根本够不到两人的高度。

为了拍全景，阁楼足足有三层楼高，江筱枫此刻悬在空中，腰中被向下扯的力度勒的她酸痛难忍。

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螺丝声，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抬头看去，头顶上方固定的钢丝钉不知何时已然和螺栓断开，还未等她来的及呼喊，钢丝绳便连同固定装置一同断开坠落下来。

江筱枫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晚晚！”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后背传来剧痛前，她只感觉到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就丧失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