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一家人吃得很热闹。
苏洲宇贡献了几道拿手好菜,一家人一边吃着一边看春晚,吃完后还凑在一起,在王玉英的炕上打了好久的牌,直到夜渐深,王玉英困得受不了了,才把他们撵走。
回到房间,苏又溪拿起手机,看到许闻君给她发了几张图片,是今晚的年夜饭。
她笑着回复:看着很丰盛啊。
他问: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她把晚上拍的图片发给他。
许闻君:看起来也很不错。
苏又溪:基本上都是我哥做的。
许闻君:厉害。
苏又溪:做的没有你好吃。
许闻君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许闻君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又溪接起来,笑着对他说,“新年快乐!”
许闻君也笑,他那边有一些吵闹,但是可以听得出吵闹声离他比较远,应该是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打的。
苏又溪问他:“都那么晚了,你们家人还没散呢?”
许闻君“嗯”一声,“年轻人多,今年闹腾着要守夜呢,这会儿都在打牌,我爷爷倒是已经睡了。”
正说着话,对面好像有人在喊许闻君。
苏又溪说:“有人在喊你,你去忙吧,我也困了,待会儿就睡觉了。”
许闻君压低声音,很霸道地说:“不许睡。”
苏又溪觉得好笑:“为什么?”
许闻君说:“我要跟你一块儿跨年。”
“元旦的时候不也一起跨的吗?”
“元旦是元旦,春节是春节。”
苏又溪笑着摸摸头发,“行吧,我不睡。”
许闻君先把电话给挂了,大概过了半小时,十一点四十的时候,他又打了过来。
“还有20分钟。”他的声音透着一些兴奋。
苏又溪无奈:“还是小孩子吗?”
许闻君声音轻轻的,“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呢。”
苏又溪叹口气,“这好像也不算是一起过年吧。”
许闻君沉默一会儿,“希望明年可以真正的在一起过,你来我家也可以,我去你家也可以。”
苏又溪心里一软,“嗯,希望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五十九分。
“还有一分钟。”苏又溪说。
许闻君声音特别轻,“嗯。”
苏又溪问他:“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楼上卧室,放心吧,我周围没有人,你想跟我说什么都可以。”
苏又溪脸一红,“瞎说什么呢,我又不会说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许闻君说:“谁知道呢,你那么喜欢我的肉、体。”
苏又溪捂住嘴巴,轻声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许闻君忍着笑,“难道你不喜欢?”
苏又溪想到些什么,脸红了,“闭嘴吧!”
许闻君此时正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而是就静静地站着,看着窗外的月亮。
他爷爷住在城郊的一处老旧的别墅区,入住率并不算高,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好些邻居都走了,整个小区显得空空荡荡的,倒是很安静。
这一处别墅区是这两年才买的。
三年前,许闻君的奶奶去世,爷爷自己住在老城区70平的商品房里,不知是睹物思人还是什么,总之那一年,他的情绪非常差,身体也不好。
后来许闻君的爸爸跟他大哥商量着,再给老人买一处房子,搬离原来的环境,或许心情能变得好些。
于是他们就在这处别墅区给老人买了一栋,又大又宽敞,前后还有两个小院子。
因为是郊区,这别墅年头也有些久了,所以价格并不贵。
老人家来到这儿之后种花种草、养猫养狗,还养了鹦鹉,心情确实变得好了很多,身体也逐渐硬朗了。
许闻君小时候跟爷爷很亲,读了大学之后,回来的就少了。
但是也不妨碍爷爷很爱他这个大孙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楼下院子里折射着的客厅的灯光,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一楼客厅热闹的声音。
偏偏在这人声鼎沸的时候,他最思念的,是苏又溪。
他真想把她带在身边,带她来见爷爷,来见她的家人。
垂在腰间的手紧紧握了下,他对着电话说:“还在听吗?”
苏又溪懒洋洋“嗯”一声,听得他浑身都酥软了。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毫不意外,他被催婚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父母的想法,工作稳定了之后,他们肯定是希望他赶紧结婚。
大爷家的表哥去年刚结的婚,今天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看起来确实很幸福。
有人把那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婴儿放在他的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低头看他几乎透明的耳垂。
突然在心里想,不知道他跟苏又溪的孩子会长什么样。
肯定很漂亮,肯定很聪明,想到这儿,他微笑一下。
他妈妈宋好看到了,问他:“喜欢吗?”
他莫名其妙,“喜欢啊,怎么了?”
宋好嘴巴动了动,恰好孩子妈妈来了,就笑眯眯跟她聊天去了。
大表哥从他怀里接过孩子,趁着没人注意,偷偷问他:“找对象了吗?”
他点头,“谈着呢,但是,先别跟我妈说。”
大表哥马上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才这么年轻,婶子怎么就催你结婚了?说实在的,我一直以为你会读到博士呢。”
许闻君淡淡一笑:“人各有志吧,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大表哥叹口气,“确实是挺好的,稳定工作,在父母身边,爸妈还能赚钱,亲戚也都相处的不错,可我还是觉得,如果你能读到博士,那会更好的。”
“人生就是由无数遗憾组成的,”许闻君说,“有失必有得。”
表哥看他一眼,“你得到了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切,”大表哥嗤笑,又说,“你可别犯傻。”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从小就轴得很,八岁的时候跟你妈吵架,躲在柴火垛里不出来,任凭全村人找你你都不吭声,吓死人了。”
他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我长大了,不会再钻柴火垛了。”
说完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表哥拍拍他的肩膀,“行吧,我也都忘了,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哥,”他说,“你是因为什么才下定决心跟嫂子结婚的呢?”
表哥想了想,“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满足。”
“满足?”
“对,就是会觉得,你已经拥有了全天下最好的那一位,对于其他人,你通通没有了想法,如果有一个人让你这么想,你就应该跟她结婚的。”
许闻君低头,安静待了好久。
表哥什么时候走的,他没注意,在客厅的喧嚣声里,他脑中全是苏又溪。
苏又溪在那边试探地问了一句:“许闻君,你睡着了吗?”
“没有。”他开口了,声音意外地有些沙哑。
“怎么啦?突然不说话了。”
“没怎么,”他低头看一眼手机,“12点了。”
“对啊,新年快乐!”苏又溪的声音快乐又充满着活力。
“快点许一个愿望。”她又说。
“好。”
两个人都安静了几秒,苏又溪先开口,“我许完了。”
“嗯。”他淡淡笑着。
“说好了,咱们俩的愿望谁都不许说出来,放在心里才能灵验呢。”苏又溪说。
“好的。”许闻君答应她。
反正,我的愿望,只会跟你有关。
大年初一早上,苏又溪又被苏大河吵醒。
他依旧是站在窗下敲她的窗户,“赶紧起来了,出去玩。”
她懒洋洋地从被窝里出来,回头对着窗户大喊:“烦死啦!”
苏洲宇伸出根手指狠狠点了点玻璃,“呸呸呸!”
她这才想起什么来,赶紧低头,“呸呸呸”了三声,又笑嘻嘻地拉开窗户,“你好迷信啊哥。”
“大过年的,”苏洲宇不满地嘀咕了两句,又跟她说,“你去换身好看的衣服。”
“咱们今天要去哪儿啊?”
“去滑雪。”
“啊啊啊!”她顿时开心了,“我马上去换衣服!”
十五分钟后,一家人在院子里集合,上了苏洲宇的车。
王玉英他俩都穿了苏洲宇给新买的衣服,王玉英脖子上还戴了苏又溪给她买的项链。
苏又溪坐在副驾,回头看她:“妈,你觉得今天脖子沉吗?”
王玉英笑着骂她:“才几克啊就说这种大话!”
苏齐武撇撇嘴,“你管几克呢?好歹有啊,哪像我,什么都没有。”
苏又溪“哈哈”笑,“爸你先别急,我之前实在没想到要给你买什么,过两天一定给你补上。”
苏齐武一摆手,“不用,我什么都不缺,不用花这个钱。”
苏又溪说:“那肯定还是要的,不然你比我妈少一样东西,心里能平衡吗?”
苏大河插嘴:“你买金项链的时候,怎么没给咱爸也买一条?”
“爸,你要金项链吗?”苏又溪马上回头看他。
苏齐武瞪她,“瞎说什么呢!”
王玉英手里捏着项链的吊坠儿,美滋滋地说:“哎呦闺女给买的项链就是漂亮,你没有吧?”
苏齐武哼一声,苏大河说:“没事儿爸,过两天我去给你买,买条更粗的!”
“哈啊哈哈哈哈哈”一家人一起笑。
苏齐武撇撇嘴:“拉倒吧,我可不戴,又不是小混混!”